“把她下面剪了,”沈如玉把剪子丟了出去,直插在穩婆的腳邊。
“剪……剪了?”穩婆不淡定了,又查看了楊天恩的下身,雙手都開始發抖了,她可沒做過這種事情,不過作爲女人,想想都疼,“這要是一刀子下去,豈不是要活活疼死?”
“沈如玉,你想害我?休想!”楊天恩咬牙切齒地使出最後一點兒力氣怒懟沈如玉,“你會遭報應的,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閉嘴,天恩,你以爲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惡毒嗎?”楊天生聽不得楊天恩對沈如玉的詆譭,憤慨道,“你一個出嫁了的女兒在孃家生產,已經是大大的不孝了,你還敢口出惡言。”
“玉娘,這些東西……”見楊天生生氣,李香蓮端着銅剪子和乾淨的衣服不敢前了,“孩子怎麼還沒出來?該不會是……”
“呸呸呸,”穩婆嚇壞了,拿起剪子,便朝着楊天恩的下身剪了下去。
“啊!”楊天恩一聲尖叫,喊破了喉嚨。
“生了,生了,”穩婆一把提起孩子的雙腿,放在了李香蓮鋪好的棉布面,然後利索地擦乾了血跡。
“大嬸兒,這孩子怎麼不哭呢?”李香蓮因爲一起接生過冬至的孩子,所以一下子想起了異狀。
“對,對,”接生婆終於從剛纔的慌張之回神了,揚手朝着孩子的屁股蛋兒拍了兩下,那孩子才發出貓兒四的哭聲。
這哭聲不對。
這是沈如玉作爲郎的第一個反應。
“哎呀,嚇死我了,”忽然,穩婆手一鬆,把孩子往李香蓮手丟了出去,“這孩子怎麼這個鬼樣子啊?”
李香蓮夠機警,穩穩地接住了,還沒來得及說穩婆兩句,也被孩子的樣子嚇了一跳,“這……這怎麼會是這個樣子,這……這……”
“是兒子嗎?”楊天恩撐起疲倦至極的身體,想看個究竟,誰知看到孩子,頓時尖叫了出來,“鬼啊!”
鬼?青天白日的,居然說有鬼?
沈如玉忍不住好看了眼孩子,這才明白爲什麼穩婆和楊天恩都說着孩子是鬼。
原來是個脣裂的,也是民間所說的兔脣。
“沒……沒我的事情了,我先走了,”穩婆忙不迭地離開了,連接生的喜錢都不要了。
李香蓮把孩子放在了楊天恩的身邊,站起來後有些拿不定主意,“大哥,大嫂,這咋辦?”
外嫁的姑娘不得在孃家坐月子,怕是傳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規矩了,李香蓮自然不敢做主帶楊天恩回屋,再說了,她和這個小姑子本來不對付。
“素芬,你再跑一趟舅姥爺家,說孩子已經出生了,讓他們過來接人,”楊天生拿了主意,說完還不忘朝沈如玉看了一眼,滿眼的期盼,希望能得到她的肯定。
沈如玉故意視而不見,也不發表任何意見,讓楊天生心裡咯噔了一下,不安起來。
可這個地方,也不適合兩人說話,便把要想說的話,都壓在了心裡,而眼眸總是時不時地從她臉滑過。
王春水和王家財本來沒走遠,素芬很快追來了,回來時,還叫了人擡小轎子過來。
這待遇,頓時讓楊天恩有了力氣,哭聲異常響亮了,“相公,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王家才顧不楊天恩,立刻抱起了孩子,剛看了一下,便嚇了一跳,“這是什麼鬼?”
“傻兒子,你怎麼說話的?”王春水笑得合不攏嘴,聽到王家纔沒好話,便使勁地拍了他肩膀一下,訓斥道,“這可是我們王家的寶貝孫子。”
“爹……爹……”王家才語無倫次,把孩子報給王春水看。
這王春水愣了一下,又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又重新看了一眼,臉色這才難看起來,“這孩子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或許,除了沈如玉,這裡所有人都不知道爲什麼這孩子會這樣?
其實很容易解釋,那邊是楊天恩和王家纔是親表兄妹,屬於近親結婚,這孩子生出來缺陷的機率自然高了。
“舅,”楊天生朝王春水做了個揖,說道,“這孩子我是看着出生了,錯不了。”
“錯……錯……”王春水說不出話來,拉開小衣服的衣襟,隨便臉色一沉,朝王家才說道,“走吧,我們回家,這孩子我們不要了。”
“回……回家?”王家才立刻明白了王春水的意思,把孩子往地一擱,轉身走。
“相公……”楊天恩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居然扔下了自己和孩子,哭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看到人越走越遠,這才求着楊天生,“哥,你幫幫我。”
楊天生一甩袖子,側身過去了,顯然不願意搭理楊天恩,“自作孽啊!”
楊天恩環視了一圈,最後停在了楊天餘的身,“天餘,好妹子,你幫幫姐姐,可好?”
“大姐,姐夫不願意接你回家,我有什麼辦法,再說了,我也嫁人了,孃家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楊天餘現在是學乖了,知道楊天恩是隻養不熟的白眼狼。
“那你們讓我怎麼辦啊?”楊天恩憤恨地一拳頭砸在了地,痛得齜牙裂齒,頓時痛哭流涕,“你們是我的親人,爲什麼都不肯幫我?哥啊,我和天餘都是你妹子,你爲什麼這麼偏……?”
“夠了,”楊天生厲聲打斷了楊天恩的話,回首時眉頭緊皺,“你捫心自問看看,你和天餘是一樣嗎?你嫂子嫁給我,你是怎麼你嫂子的?你嫂子不計前嫌,你呢,更是連家裡頭都敢坑蒙拐騙,簡直不可理喻。”
“我錯了,大哥,我知道錯了,”楊天恩翻了個身,拖着滿是污血的下半身來到楊天生跟前,拉着他的衫擺,品名想站起來,可是,剛剛生產過,她根本沒有力氣,最後還是作罷了。
“大姐,你別哭了,剛生了孩子,不能哭的,眼睛要瞎的,”楊天餘看不下去,勸了楊天恩兩句。
“瞎?瞎了好啊,瞎了看不到王家才那狗東西了,”楊天恩說着,滿是淚水的眼睛看向了還殘留着污血的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