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玉伺候楊天生喝了藥,這邊打發楊天餘去叫里正來一趟,說是談一下草藥的事情。
其實,沈如玉是深思熟慮過的,她初來楊家村,沒有可以信任的人,唯一有聯繫的就是里正,這個時候,也只能叫他幫忙了。
里正來得倒是快,一來就進了左偏房,看到楊天生臉色蒼白,關心道,“楊大啊,你咋地了啊?這模樣不好看啊。”
“多謝里正老爺關心,我沒事,”楊天生坐着朝里正作了個揖,倒沒因爲身體的緣故而忽略了禮數。
沈如玉上前一步,雙手攏於左腰,深蹲着沒起來,微微垂首道,“里正老爺,是我讓我家小姑子叫您來的。”
“起來說話,”里正虛扶了一把,沈如玉才起身,恭謙地將楊天生受傷的前後說了一邊,這才切入正題,“我家相公辛苦獵來的獵物就這麼沒了,我們夫妻倆這心裡都很難過,所以纔不得不請了您過來幫忙,畢竟我們夫妻兩個已經沒還什麼可信任的人了。”
里正撫了撫鬍鬚,有言在先,“只要不犯法的話,我到是願意幫您。”
“保證不犯法,等事情水落石出時候,我一定會重謝您的,”沈如玉說完,朝里正福了福身才站直。
里正點了點頭,“要怎麼做,你說吧。”
沈如玉這纔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里正,聽得他眼睛瞪得老大,“不會吧,楊大家的,這樣會不會有危險?”
“您放心,您是里正老爺,就算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做危險的事情,不過切記,您一定要吩咐身邊的人,最後的診斷由我來。”
只要每個環節都合得上來,沈如玉自信就算讓里正幫忙了,也可以將這份恩情抵消。
“那好,”里正拍了下大腿站了起來,“那我們明天見。”
此事便這麼定下來了。
沈如玉藉口照顧楊天生沒有去堂廳吃飯,楊天餘送了豐盛的菜餚過來,可她並不是很高興,“嫂子,娘也真是的,手裡頭有點錢了就胡吃海喝,下次沒錢了,我們又要喝西北風去了。”
“沒事兒,你多吃點,瞧你瘦的,”沈如玉安慰了楊天餘,讓她幫着照顧楊元寶。
知道楊天賜的銀子九成是楊天生的獵物換來的,沈如玉吃得格外香,就是楊天生不願意動筷子,還把菜送到他嘴邊,弄得他不好意思才動筷吃了起來。
第二天中午,沈如玉洗了止血帶在院子裡晾曬,這時候,一個腦滿腸肥的人氣匆匆地趕了過來,衝着不結實的籬笆門拍個不停,“楊天賜,你在不在?快他媽的給我滾出來,老子快被你害死了。”
自己計劃中最關鍵的人出現了,沈如玉自然格外殷勤,打開了門。
屠夫姓張,是鎮子上出了名的暴脾氣,推了沈如玉的肩膀一把便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往院子中央一站,大聲吼道,“楊天賜,你個王八犢子,快給老子滾出來。”
話音落下,楊天賜便衣裳不整地出來了,“張大哥,您大駕光臨……”
“少他媽地給我廢話,老子問你,你給老子的兩隻野豬到底是咋回事?”張屠夫上前就給了楊天賜一記拳頭。
“哎呀!”可是慘叫的卻不是楊天賜,而是出來護佑兒子的王春梅,“哎呦,我的牙齒……呸……”
殷紅的血當中夾着一顆白花花的牙齒。
張屠夫以爲楊天賜會躲開,怎知這拳頭還是打中了人,而且還是王春梅。
這下子,一開始來的怒氣也矮了半截。
“張大哥,有話進屋好好說嘛,”楊天賜扶起王春梅,又瞄了沈如玉一眼之後,朝張屠夫熱情地相迎。
張屠夫雖然以殺豬屠豬爲生,但到底是淳樸的人,這會兒打傷了王春梅怎麼也不敢進主屋,站在院子裡找楊天賜評理,“王八犢子,老子問你,你打獵的時候是不是對那野豬用藥了?”
“啥?張大哥,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不然你進來,我們邊喝酒邊聊,”楊天賜急得後背脊只流汗,張屠夫說得越多,他越緊張。
“喝個屁啊,老子快被害死了,走走走,和老子走一趟,”張屠夫上前要拉楊天賜,怎料,王春梅頑強相護。
“姓張的,你再動我兒子一下,試試看?”
“你……”張屠夫已經好言好語說話了,見王春梅還不買賬,索性就直說了,“大娘,我買了你兒子的野豬出事了,里正老爺吃了野豬肉之後暈睡不醒,這會兒家裡人都等着找我要話呢。”
“怎麼可能,那……”
“張大哥,你有事情找我吧,”在屋裡聽了話的楊天生躺不住了,裹着一條被子艱難地來到門口,一臉冷峻地看着外頭。
“楊大,你沒事啊?”張屠夫看到楊天生吃驚不小,“楊天賜不是說你打獵的時候受傷了,所以才擔負起養家的責任嗎?這小子,可把我氣死了,我給了他五十兩銀子買兩頭野豬,你知道,他給我了病豬,現在想想也怪我自己豬油蒙了心,居然沒懷疑他用給野豬用藥。”
沈如玉折身走到了屋裡,端出兩條凳子出來,扶着楊天生靠着,這邊又朝張屠夫福了福身,“張大哥,您請坐,剛剛聽您說里正老爺怎麼了?”
“哎……”張屠夫落了座,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朝楊天賜睨了一眼,憤慨道,“這王八羔子,可害死我了,今天他要是不肯和我去里正家說個清楚,我是賴着不走了。”
“楊天賜,你給我出來!”楊天生已經可以肯定,楊天賜就是偷走自己野豬的人了。
楊天賜瑟縮了一下,躲在了王春梅的身後。
“天生,你幹啥嚇你弟弟啊?你弟弟膽小,你不知道哇?”王春梅一口牙齒稀稀拉拉的,說話不甚清楚,聽得楊天生更爲不滿了。
“娘,是不是天生捅破了天,你還這樣護着?”
“楊大,我知道你是個明理之人,今天這事兒,我看還是得找你說,”張屠夫見楊天生沒有袒護楊天賜,語氣和態度都好了很多。
楊天生單腳站了起來,朝張屠夫作了揖,“張大哥,只要不是一命償命的事情,其他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