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沒有頭緒？只要她沈如玉用心了，分分鐘能找出自己想要的線索來。
比如說剛纔楊天賜帶來的一股子怪味，還有地上的泥腳印，對她來說，都是有用的信息。
“看什麼呢？”看到沈如玉蹲在地上端詳那腳印，楊天生不禁納悶了。
沈如玉抹了一下，指腹上便是紅色的沙子，這個好像在楊家村極爲少見，應該是楊天賜從外頭帶來的。
“看到沒，這是啥？”
楊天生湊了過來，看着沈如玉不免調侃道，“這能是啥，不就是我們從蒼雲山上帶來的粘土嗎？下了這麼大的雨，佔了一些在鞋子上很正常啊。”
其實這很不正常，因爲沈如玉已經將自己和楊天生髒了的鞋子放在了外頭，而屋裡的鞋印也已經幹了，掃到門後去了。
“你看看清楚，楊天生，這鞋印比你的腳小，比我的腳大，會是誰的？”沈如玉朝楊天生翻了個白眼，什麼都不說了，提着楊天賜買來的補藥提去竈間熬了。
這麼多年，楊天生爲了這個家勞心勞力，現在吃楊天賜一次，也沒什麼，何況她男人現在正需要補血補氣的時候。
楊天生看着鞋印發愣，等沈如玉走了，小心翼翼地掀了被子，提着受傷的腿，一點點地挪到門邊，走到主屋的窗子下面去。
屋裡細細碎碎地說着話，聲音很輕很輕，但是楊天生早就練就了好聽力，居然將王春梅和楊天賜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以爲沈如玉只是疑心病犯了，可沒有想到事實卻是如此的殘忍。
“大哥，你咋地出來了？”
楊天餘的叫聲讓楊天生回神，而此時，屋裡的說話聲也沒了，很快，王春梅帶着楊天賜出來了。
楊天生黑着一張臉，凌厲的目光緊鎖在楊天賜的身上，“天賜，我問你，你手裡的銀子打哪兒來？”
“大哥，不是和你說了麼，我找份……”
“我要你說實話，”楊天生扶着牆，剋制地怒意不讓自己吼出來。
“天生，你幹啥這麼兇啊，天賜今天好好的，你爲啥要逼着他嘛，”王春梅不削地瞪了楊天生一眼，拉着楊天賜要進屋。
“楊天賜，你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咱們兩個兄弟都沒的做，”楊天生扶着牆跳了過去，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還撞到了傷腿。
沈如玉聽到聲音，立刻從屋裡出來了，吩咐楊天餘去看着藥，這邊扶了楊天生起來，“好好地，你出來幹啥？”
“玉娘，我……”楊天生重重嘆了一聲，頭撇了開來。
沈如玉看到他臉上的愧色，心不由自主地放軟了，看了看被燒得只剩下半截的窗簾子，問道，“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那王春梅也是大意，以爲楊天生有傷在身，不會出門，又加上沈如玉去煎藥了，母子兩個就肆無忌憚地樂翻天，誰知道楊天生性子軸，不弄明白不死心。
“真的是他……”楊天生緊拽着拳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沈如玉沒有逼楊天生，而是扶着他回屋，伺候他躺下後，坐在了炕沿上，耐心勸道，“你啊，自己心裡清楚不就行了，非要去問個清楚幹啥？難道就不堵心嗎？”
楊天生清冽的黑眸閃了閃，握住了沈如玉的手，“那是我拼了命獵到了獵物，又是你在我最危險的時候幫了我，可他們呢，什麼都沒有做啊？”
楊天生其實心裡很清楚，在他被困山間，面臨危險時，希望的是家裡人能來找他救他，可不曾想，會是剛成親還不足一個月的娘子來找他。
這家人的情分有多涼薄，已經很明白了，只是這麼多年，他一直自欺欺人，以爲他對他們好就行，實際上呢……
“但是你問清楚有什麼用麼？你覺得他們會承認楊天賜偷走了你的獵物？”沈如玉搖了搖頭，心想這男人人高馬大的，還是圖樣圖森破。
“可我不能這樣放任他們睜眼說瞎話，”楊天生氣不過去。
“那就想其他辦法唄，”沈如玉抽回自己的手，攏了下耳鬢邊的碎髮，嘴角噙着笑容，一臉溫柔。
楊天生現在腦子裡一團亂，哪裡能想得出主意來，“我……”
“先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回頭我給你出個主意，”沈如玉已經看到楊天生的傷口冒血了。
楊天生現在哪裡還顧得上腿上的心，他感覺自己的心早就被王春梅和楊天賜給捏成粉碎了，可看到沈如玉關心自己，唯有配合了。
現在，也就身邊這個女人能給自己一絲安慰。
想想要給楊天生脫褲子，沈如玉的臉唰地一下紅了，輕聲說道，“我給你脫褲子，回頭就別穿上了，換藥麻煩。”
而另外一個好處就是可以避免楊天生亂跑，萬一再出血可就不妙了。
楊天生挪了腰身，被沈如玉湊過來的馨香給薰到了，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納了出來。
沈如玉沒去管楊天生眼中的炙熱，若無其事地給他褪掉了褲子，解開止血帶後用白酒擦拭了傷口。
許是真的疼了，楊天生壓抑着痛楚，身體在微微顫抖，腦門慢慢滲出了些汗意。
灑了點白茅根粉之後，沈如玉重新綁好止血帶，又忙着去淨室絞了帕子過來，仔細擦去楊天生腦門的汗，又腳不停蹄地去了淨室洗帕子。
楊天生的目光一直跟隨，直到她重新在炕沿邊正襟危坐，“天生，我想好了，那些銀子能不能要回來暫且不說，咱們起碼得讓天賜和你娘承認他們偷了你的成果，承認錯誤。”
這是道理，沈如玉覺得不能丟！
“嗯，就依你說的辦吧，”經過包紮上藥，楊天生的情緒好多了，腦子也格外清晰了，“天賜肯定把野豬賣給屠戶，我們想個法子，讓那屠戶找上門，這樣一來，天賜就算不承認也沒用了。”
“沒錯，”沈如玉抿脣一笑，心想自己男人還不算太笨麼，“我們找個人來幫忙，這事情就能水落石出了。”
“你個鬼靈精，”楊天生聽了，頓時心花怒放，自己以前就是太縱然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