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不是覺得全身無力?是不是頭暈眼花?是不是咳嗽不止呢?”周江海僞善的笑容看起來極爲狡猾,但是這些乞丐已經分辨不出好賴了。 ()
“是,很難受。”
“那對了,這天花啊,本來是這樣的,”周江海一臉得逞,“我呢現在回去給你們配藥,你們呢找這個女人算賬,畢竟是她害得你們得了這個病的,報仇之後,我順安藥鋪開鋪送藥,不收分,保證藥到病除。”
沈如玉頓覺不秒,眼前的乞丐那會吃人的眼睛看去格外可怕。
“你們居然相信他的話?”沈如玉不禁覺得可笑了。
“你們這些人,是不是良心都被狗吃了,我們夫人供吃供住,你們居然還說是她害了你們?”胖姑聽不下去了,揮着手的菜刀,格外義憤填膺。
沈如玉示意他小心着一點,若不然,磕着碰着這些羣起激憤的乞丐,怕是渾身張滿嘴都說不清楚了。
現下,都是周江海在煽風點風,唯有把事情弄清楚纔好。
“周掌櫃這般信誓旦旦地說我讓他得了天花,可是得給我沈如玉一個說法,莫讓我白白得了冤枉,”沈如玉氣勢凜然地說完,掃了一圈後,冷冷地美眸停頓在了周江海的臉。
“是不是你讓得了天花的伢兒和這些兄弟姐妹們一起住的?”周江海分外不削,說完之後,手一揮,青衣婦人和她的孩子居然被推了出來,“這是那個伢兒,得了天花的伢兒。”
“嗚嗚嗚嗚……,”青衣婦人抱着豆娃哭得格外傷心。
沈如玉伸長脖子看了一眼,那豆娃正昏沉地將下巴擱在青衣婦人的肩頭。
要知道,天花是要死人的,周江海這麼一說,相當於是在說豆娃得的是天花,這青衣婦人自然是哭得傷心。
哭聲一起,庫房裡的乞丐以爲豆娃已經死了,那麼沈如玉的罪名也坐實了。
可沈如玉偏偏是個自信的人,既然斷定豆娃是手足口病,絕對不會推翻之前的診斷。
“看來周掌櫃準備得很充分,”沈如玉嘴角掛着一抹譏誚,“可惜這般用心也是徒勞。”
“你這小女子還不死心?莫不要是被人打死了才甘心?”
“誰先死還不一定呢,”沈如玉從容鎮定,轉身朝那羣乞丐說道,“你們得了根本不是天花,而是水痘,只要修養好,不出半月,便可痊癒。”
“憑你這女娃嘴說說?”周江海嗤之以鼻,“人命關天,等半個月,我看你這庫房要陳屍無數了。”
沈如玉懶得搭理周江海,繼續說道,“今日我沈如玉在這裡把話放下了,誰要是出去了,死生和我沈如玉無官,若是留下來,我可保證安然無恙。”
整個庫房都安靜了下來,沒有之前那般激烈了。天寒地凍,不是病死也得餓死凍死。
現在好像每個乞丐都在心裡鬥爭,想不好是留下來還是離開。
“怎麼回事?”一個聲音打破了沉寂。
“大人,”周江海連忙迎了過去,沈如玉聽見是萬事良的聲音,便鬆了一口氣。
來得倒是快的。
不知道萬事良和周江海聊了什麼,不一會兒,萬事良走了進來。
乞丐們齊齊屈膝跪下了,“請大人給我們做主。”
說完之後,一個個開始磕頭了。
“小娘子辛苦了,”萬事良沒理會這羣乞丐,倒是先給沈如玉拱了拱手。
沈如玉側身受了一半,福了福身,朗聲說道,“大人言重了,玉娘有負大人所託。”
“這事兒我做主了,”萬事良果斷拿了主意,“既然是本官委任永安藥鋪給大家看病,那沒周掌櫃什麼事情,不過本官也是一樣的話,若是大家信得過本官,安心住下,若是不相信,出了這扇門,凍死或者餓死都和本官無關。”
“這……”眼前一片竊竊私語。
沈如玉更加寬心了,有了萬事良這句話,她更放開膽子了,“這水痘起來和天花很像,但是並不是天花,只要大家不抓不撓,臉身不會留疤了。等好了之後,一輩子不會再得。”
“不抓不撓?哼,站着說話不嫌腰疼,這等痛苦,你一個女娃娃,怎麼又會知道呢?”即便是萬事良在場,周江海還說着風涼話。
“周掌櫃,不要以爲有錦都尉撐腰你可以肆意妄爲?”萬事良斜睨了外頭一眼,哼道,“錦都尉雖然品級在本官之,但是一個武官插手地方事務,恐有造反之嫌!”
話音落下,嘈雜的聲音都安靜了下來。
周江海悻悻然地甩袖而去,造反之嫌,誰敢擔的?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爲難永安藥鋪還是讓沈如玉有了警惕,這樣所爲怕是沒這麼簡單了。
“多謝大人,”沈如玉朝萬事良點了一下頭,轉身吩咐胖姑去把青山叫過來。
胖姑應聲而去。
青山來了之後,沈如玉便在他耳邊交代了一番,主要是配了草藥燒水,然後給這些乞丐洗臉擦身子用。
“玉姐姐,這麼多人怎麼洗,還有……”青山臉色變了變,低下了頭,沒人看出他臉的輕視。
“女郎,救救我們吶,快癢死了,”事情一平息下來,乞丐們的注意力又都回到了臉身還有手,紛紛開始抓癢癢。
“大家稍安勿躁,我已經安排湯藥了,定時清洗好,”沈如玉推着青山趕緊按照她說的去辦,隨後朝萬事良屈了屈膝,“玉娘向大人借些人手。”
萬事良手一揚,便來了四個紅衣差役,“照沈掌櫃說得去做。”
“是,大人!”
“把這裡所有的病人手腳都捆起來,一個都不許漏,”沈如玉說完,乞丐們便轟動起來了,這是她的意料之內,“若是不捆住你們的手,怕是撓多了,臉便有疤痕,倘若有朝一日,你們飛黃騰達了,想被人恥笑是一張鍾無豔的臉嗎?”
剛要抓臉的乞丐們只得垂下了手,怕是一張臉被毀了,是當乞丐也沒什麼尊嚴了。
乞丐們手不缺繩子,很快,四個差役便動手綁住他們的雙手,漸漸的,也有其他乞丐過來幫忙了。
“女郎,你瞧瞧我家豆娃,爲啥還不醒啊?”青衣婦人抱着豆娃走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