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麼多，沈如玉不知道說什麼好，只知道楊天生這輩子不容易，攤上個不入流的娘，還替別人養女兒。
這男人吶，傻呆傻呆的，不過她喜歡。
“天生，寶兒這件事情以後莫於人說了，孩子長大了要知道這事兒心裡貼心難受，以後她就是咱們的親身女兒，知道嗎？”
“可是……”楊天生欲言又止。
沈如玉沒催促，等他想好了再說。
“我想要咱們兩個人的孩子，當然即便是我們有了孩子，我對寶兒也一視同仁，”楊天生握住了沈如玉的手，滿眼期望地看着她，希望能得到他想要的迴應。
“嗯，”沈如玉被瞧得心裡一陣悸動，臉頰燒紅得宛如紅霞鋪面，“一切等安頓下來再說。”
魯堅賣假藥的事情落定之後，沈如玉便想從藥鋪抽身離開，人心一旦變了，就不適合一起合作了。
藥鋪賣假藥，誰還敢來買藥。
“來，來，來，小心點兒，”外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沈如玉一聽，是魯堅的，她和楊天生對視了一眼，撩了簾子出去了。
此時，魯堅正小心翼翼地護在鳳孃的身邊，而鳳娘卻是寒着臉沒去搭理他，只是扶着身邊一箇中等身材的男人進了屋。
沈如玉連忙撩高了簾子，讓鳳娘進來。
鳳娘一落座，便對身邊的男子說道，“大哥，你先回去，回頭我身子舒坦點了，再去給娘請安。”
“你行嗎？”這男子就是鳳孃的大哥眉孃的夫君王大海，四十多快五十歲，看着十分老相，說話還帶着一絲輕喘，“不然我在在這兒陪陪你？”
好在是臉色不差，看樣子，眉娘爲了子嗣，是費了心思的。
“不用了，大哥，”鳳娘繃着臉，就是對着自己的親生大哥也是沒有一絲笑意，“青山，你陪着舅老爺回家，不可在路上耽擱了，若是大哥在路邊遊蕩耽誤了時間的話，我唯你是問。”
“是，”青山應下，在一邊候着。
王大海有些猶豫，不過抵不住鳳娘一臉的慍怒，先離開了。
王大海一走，氣氛便顯得僵冷了。
“魯堅，你還愣着幹什麼？還當自己做對了不成！”鳳娘臉子拉下來，頗爲難看，一雙好看的眼睛盯得魯堅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剛從縣衙牢房裡放出來的魯堅哪裡還有平時的儒雅模樣，落魄得簡直和路邊的乞丐沒什麼差別，渾身散發着難聞的氣味，那白色的中衣黑得沒法看了。
既然是別人家的事情，沈如玉不好攙和，給了楊天生一個眼神，示意他先進後堂。
“弟妹，你且慢一步，”鳳娘叫住了沈如玉，起身走了過來。
沈如玉發覺她雙手發冷，情緒也不是很穩定，“嫂子，你先歇會兒，回頭我再找你。”
“不，玉娘，”鳳娘眼珠子一轉，凌厲地掃向了魯堅，“今個兒啊，我讓他給你賠不是，而且能從牢房裡出來，還得好好感謝天生兄弟。”
這是要把話直接說開了。
這話裡話外的，可以聽出鳳娘希望沈如玉能原諒魯堅賣假藥的事情。
既然要直接攤開來說，沈如玉便不拒絕了，但是見面臭烘烘的魯堅，這話是談不下去的，“魯大哥不妨先洗漱一番？”
“是啊，是啊，鳳娘，還是弟妹說得對，”魯堅舒了一口氣，提着自己的衫擺給鳳娘看，“我自己都快被自己薰死了。”
“你……”鳳娘氣得直跺腳。
沈如玉抿脣一笑，轉身去了後堂，拐過後門，回了自己的屋子。
楊天生腳步沉穩有力地跟在了身後，見沈如玉一臉凝重地坐着，便問道，“玉娘，你有啥打算？”
見楊天生還懂自己的心思，沈如玉展顏一笑，示意他坐下，“天生，藥鋪的活兒我不想做了。”
“嗯，”楊天生點頭應着，“不做也好，若是再有下次的話，恐怕是要惹禍上身了，咱有手有腳的，什麼營生都好做。”
正因爲楊天生不是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老爺們，沈如玉纔想要自己謀生的，“有你這句話，我可得要使喚你了。”
“隨便夫人差遣，”楊天生揚脣一笑，起身朝沈如玉深深了個揖，這架勢看得沈如玉忍不住樂了。
只要這男人願意吃苦耐勞，沈如玉覺得日子並不是很難過，“我想把寶兒放進公學，省的再麻煩鳳嫂子幫忙看着，就是這公學沒女子上過……”
“回頭我找縣令老爺說說，看看能不能破例讓寶兒進去念書，”楊天生眉宇間一股英氣，散發着成熟穩重的氣質，已褪去了獵戶的憨厚和老實。
兩人剛拿定主意，外頭便傳來了鳳孃的聲音，“弟妹，你在家嗎？”
沈如玉起身開了門，看到鳳娘就站在臺階下邊兒，而不遠處的魯堅已經清洗得乾淨清爽，透着一股子儒氣。
“還愣着幹啥，趕緊扶我上去啊。”
聽到懷着身子的妻子使喚自己，魯堅連忙扶着鳳娘走上去。
天井日頭大，沈如玉深怕鳳娘曬着，忙引了兩人進屋。
只是這氣氛看上去並不如以前的好。
魯堅扶了鳳娘坐下，自己想坐，被她一記厲眼制止了，“魯堅，你若還想我肚子裡的孩子認你這個爹，就給我老實站着，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自個兒好好掂量着辦。”
“娘子……”魯堅感覺臉上無光，掛在臉上的笑容不大好看，“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咱們就不能就這麼算了麼？我改還不行嗎？”
“不成！”鳳娘態度極爲堅決，迴應了魯堅之後懶得看他了。
沈如玉平心靜氣聽着兩個人的對話，心裡明瞭幾分，便趁勢將自己的決定說了出來，“魯掌櫃，鳳嫂子，你們兩個別爭了，不如先聽我說兩句？”
“你說，你說，”魯堅巴不得沈如玉多勸勸鳳娘別這麼揪着自己不放。
沈如玉堅硬地勾了勾脣角，沉聲說道，“從今個兒起，玉娘我便不在永安藥鋪坐堂了。”
“爲什麼，玉娘？”鳳娘聽了根本就坐不住，可一站起來就被沈如玉給按在了凳子上，她聲音很輕柔但語氣十分堅定，“嫂子，我深思熟慮過的，還請嫂子不要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