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仙台市上空的陰陽師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在仙台市東北角所生的“奇景”,十幾道看不到盡頭的人流被血奴驅趕着從四面八方向這裡匯聚而來,向一棟破爛的小樓涌去。而在小樓的外圍,數十名一看即是歐洲人種的傢伙,雙手如飛般地抓住身邊的人體,以肉眼難以看清的度連續不斷地擲向小樓,在空中形成了連續不斷的“人流”。
更令他們吃驚的是,那小樓彷彿是一個無底的黑洞一般,無論是地上涌入的,還是空中被血族擲去的,全部都無聲無息地沒入了小樓,再無蹤影。他們大概的估算了一下,他們已看到沒入小樓的人數,至少已有數千人,但是人流依然源源不斷地投入到其中去。陰陽師們面面相覷了好半晌後,這纔想起向宇田光陸彙報這一奇事。
“扔扔扔!大家給我用力地向裡面扔!我看他到底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威徹思特大公爵大聲地叫喊着。原本以爲有個萬八千人即能衝破陰天樂結界,在等待了近半個小時後,終於不耐煩起來。威徹思特他亦不是傻瓜,雖然血幕天華將日本修行者全部攔在了城外,但是當德魯主教他們趕來時,終究會找到辦法破除。在這裡呆得越久,危險即越大。他還沒有猖狂到自認爲憑手中這百餘人就能將整個日本修行界連根拔起。更何況這一次隨他前來的,均是族中的精英,損失了任何一個都會令他感到心痛的。
眼見着血幕天華外的日本修行者越來越多,威徹思特大公爵也不禁有些着急起來,於是纔有了空中飛人的“奇景”。在他的眼中,小樓的結界已變得暗淡無光,說明結界的設立者如今已然是強弩之末,勝利即將來臨。
就在威徹思特大公爵暗暗心喜的時候,小樓的結界突然一亮,泛起常人亦肉眼可見的青綠色的光芒,將所有距離結界三尺的人羣全部燒爲灰燼,未等威徹思特他們醒過味來,結界已經消失,五層小樓毫無預兆地在一聲轟天巨響中爆炸開來。那漫天的碎石如同奪命的暗器一般,向四面八方射去,立時響起一片慘叫之聲。
站得距離小樓甚近的威徹思特大公爵亦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打了個措手不及,雖然他及時地騰空而起,但那些碎石仍有不少打中了他,雖然沒有造成什麼大的傷害,卻也令他感到身上隱隱作痛。他頗有幾分狼狽地站在半空中向下望去,五層小樓已徹底地無影無蹤,在它的原址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石塊。
而在它的周圍,是屍橫遍野,無數被碎石擊中而喪生的人們躺倒在血泊中,就連混雜在人羣中的血族、血奴和獸人也有因此而橫屍街頭的。小樓周邊的建築物也不同程度地受損,幾乎所有的玻璃窗都變得破爛不堪。
從四面八方涌來的人流,也被這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所嚇到,再加上前面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慘景,令他們驚恐萬狀地逃散開來。那些強迫他們而來的血奴,由於事出突然,再加上控制他們的血族此時也未醒過味來,竟然沒有對他們進行任何的屠戮。威徹思特大公爵憤怒地站在了半空中,怒視着眼前的一切,他已經看到了至少有五個重傷的血族和獸人躺在血泊中,至於因此而死亡的血奴就更多了。
與此同時,威徹思特大公爵感到一股強大的威壓從空中散出來,這是一個比他自己還要強大幾分的氣息。威徹思特難以置信的擡起了頭,只見在空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那股令他也感到驚悸的威壓感正是從這個人的身上散出來。
威徹思特大公爵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的這個人一頭長至腰間的紅,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是火紅色,整個人彷彿都被籠罩在一團火焰中,一股令人感到窒息的熱氣從空中傳來。而最令他感到驚駭的是此人間所露出的尖尖狐耳,那是妖狐一族最明顯不過的標誌,
“愚蠢的傢伙們,你們將爲你們的所作所爲付出應有的代價!”第一次在公衆場合迫不得已現出妖體的陰天樂狂怒地罵道,也未見他如何施術,威徹思特大公爵只覺得眼前一紅,彷彿陷身於火海中一般,他心知不妙,錯身移形,耳邊聽得屬下傳來陣陣慘叫聲。
當他眼前重新回覆清明時,陰天樂已雙手染血地站在了半空中。至少有三名血族在這一瞬間被他重傷,雖然最後均以化身爲蝠的絕技逃得性命,但戰鬥力大損已成定局。若不是威徹思特他躲得快,陰天樂的第一目標就是他。
而更加令他難以置信的是自己竟然又置身於結界之中,腳下原本亂成一團的人羣已消逝無蹤,就連那些死屍也不見了蹤影。他環目四顧,約有六十餘名屬下和八百餘名血奴被一齊關入了結界中,就連宇國純一也沒例外。他心中的那份驚駭實在是難以言表,這樣的實力已絲毫不遜色於自己,甚至於可以和血族親王相提並論了。那個妖族怎麼可能擁有如此強橫的實力?
陰天樂此時卻是心中大定,成功地打開了結界就意味着他的計劃成功了一半。那些驚鴻一瞥的陰陽師們根本就沒有看清他的真正面目,這樣就給他留下了足夠的餘地去圓謊了。只要他能殺光眼前的這些血族,這一次的冒險亦值得了。
那三名重傷的血族躲入同伴中,從懷中取出血袋,連喝了數袋,這才覺得體內炙燒的炎勁退下了不少。但是未等他們鬆口氣,一股刺骨鑽心的疼痛令他們忍不住慘叫起來。只見從他們的身上,一株株嫩綠色的草芽破膚而出,茁壯成長。
威徹思特大公爵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道:“這吸血株你從哪裡得來的?難道說你不是人界的妖族!”活的時間久遠,就難免有見多識廣這一優點,他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人界中早已絕種的吸血株。這種植物對於血族來言,無異於附骨之蛆,雖然並不致命,卻是令他們頭痛之極。
陰天樂好整以暇地看了威徹思特大公爵兩眼道:“你就是他們的頭頭吧,我是哪裡的妖族,關你小子屁事!”被血族圍攻了這麼久,最終還不得不以妖體迎戰,陰天樂對他們恨得牙根癢癢,怎麼可能有個好態度。前些日子裡,高樹瞳還回他大量的草種,現在剛好用在血族的身上,血族那蘊涵着魔力的血液正是餵養它們的最好養料。
威徹思特大公爵被他的話噎得直翻白眼,他在歐洲何時受過這種閒氣,縱然是血族親王、長老,也沒有人會以這種口氣和他說話。偏偏此時的他還只能強忍着胸中的怒氣道:“我們妖、魔兩族現在有着共同敵人,應當協手壓制人類的滔天氣焰,還這個世界一個清淨。我們正是爲了兩族的協手,而不遠萬里趕到日本來的。”
陰天樂心中暗暗笑,由於吸血株在人界中早已絕種,所以看到自己擁有它的草種,威徹思特大公爵便誤認爲自己是從妖界過來的妖族。不過他也無意去修正這個誤解,就讓這個血族去稀裡糊塗好了。
陰天樂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那些低級的血奴被他那如有實質般的眼神一掃,一個個如驚弓之鳥般縮到了血族的身後。而那些血族也一個個全神戒備,不敢有半點鬆懈,生怕陰天樂乘機偷襲,令自己步上那三個倒黴蛋的後塵。
“兩族協手?單單血族和獸人就能代表魔族的意向了嗎?魔界中有人過來了嗎?還是說你們血族自認可以代表了魔界的意向了?”陰天樂一連串的問題打得威徹思特大公爵暈頭轉向。
“再說了,西方一向是你們魔族的地界,我們東方妖族可從來沒有越界行事過。你們這樣未打招呼,就上百人地闖到日本來,還肆意地大開殺戒,這是你們表達兩族協手的誠意嗎?”陰天樂接着冷笑道,“如果說我們也需要表達一下誠意的話,是不是應當組織一下人手,徹底地毀掉你們的倫敦、柏林或者巴黎纔可以啊?”
“這個┉┉”威徹思特大公爵立時語塞,他在血族中本來就不是以論辯能力而見長的人,遇上陰天樂這一連串的責難,還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纔好。他額頭上的汗立時就下來了,他明白,如果說讓陰天樂拿住了這個話柄,日後真得如他所說那樣在西方表達一下“誠意”,血族高層勢必瘋狂了。要知道如今血族已滲入了人類社會的方方面面,在各個領域中都有着代表血族利益的集團存在,如果說讓妖族如此一鬧,那樣損失的絕不僅僅是人類。
“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你們妖族現在不是正在日本大肆地殺戮着日本人嗎?至今爲止,你們少說也殺了七八十萬人了吧,我們也是在幫你們消滅敵人的!”站在威徹思特大公爵身旁的一名血族見主子語塞,連忙接話道。
陰天樂斜眼看着那個說話的血族冷笑道:“看來這位仁兄也是認同我的看法了,既然你們認爲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出雙方合作的誠意來,我們一定會去拜訪歐洲的幾個城市的,送貴族一千萬條人命做爲回禮,如何?”陰天樂他是在有意地拖延時間,等天松子諸人趕到,破開血族的血幕天華,將這批血族一網打盡。既然這些血族將他誤認爲從妖界而來的妖族,他正樂得和他們先打打口水仗。
那名血族的臉色也不由得大變,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一千萬條人命!要知道歐洲如今人口老齡化十分嚴重,總人口處於不斷下降的趨勢,一千萬人,對於中國、印度這些人口大國也許並不是個很大的數目,但是對於歐洲而言,那可是佔到了總人口的五十分之一的巨大數目。若真是生這樣的慘劇,歐洲的經濟勢必生大幅度下滑,那對於目前的血族而言,絕不是一件好事情。
陰天樂寸步不讓地問道:“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這麼大的人了,難道連個意思也表達不清嗎?還是說我的意思你聽不懂嗎?如果說你聽不懂,我可以用美語、法語、西班牙語、甚至意大利語給你再重複一遍!”有了妖族那複製記憶的能力,會多國語言對於陰天樂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威徹思特大公爵看着被駁斥得啞口無言的下屬,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暗暗後悔自己爲什麼不帶一個能言善辯的族人來。眼前的這個妖族顯然是火屬性的妖族,從那升騰的火焰中散着龐大而絕對無法輕視的威壓。雖然說到現在爲止,還沒有搞清楚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爲什麼會化身爲那個中國人,但是威徹思特大公爵明白自己絕不能和他輕啓戰端。血族高層派自己帶人前來,只是要爲泰米若之死進行報復,絕不是讓自己來破壞兩族聯手大計的。
威徹思特大公爵乾咳了兩聲道:“這個你有所不知,我們派來與貴族聯繫的使者被日本修行者和神聖教廷的走狗們所殺害,這一次行動主要是爲替我們的同族復仇。”
陰天樂面帶鄙夷地說道:“既然是來複仇,就不要打着什麼與我們聯手,幫我們消滅人類的幌子。東方不是你們可以肆意活動的地方,你們已經過界了!而且怨有頭、債有主,你們在東方亂開殺戒,到底是意欲何爲?”
威徹思特大公爵被他這樣毫不留情面的再三質問,心中再三壓抑的怒火也不禁暴漲起來,他在西方何時受過這種氣,作爲最接近親王實力的大公爵,他也是血族中赫赫有名的人物。陰天樂的實力雖強,但是他也並不認爲自己會弱於他。
可是他依然強壓怒火道:“我們也是一番好意,幫你們一個忙,如果說你們不願意領情,也沒有關係,但是你也沒有必要再三地指責我們。”
陰天樂對他的話是嗤之以鼻,冷若冰霜地答道:“我們東方內部的事務,又沒有誰邀請你們前來幫助,你們不請自到,還鬧出如此大的動靜,還說不得你們了!如果說你們血族內部生矛盾,我們主動上門幫你們滅了其他人,是不是你們也要對我們大大地感謝一番了?你們是不是在西方作威作福慣了,頭腦都進水了!你們中有沒有頭腦清楚點的傢伙,出來說話!”
威徹思特大公爵不禁勃然大怒,陰天樂這一席話等於當着衆多的下屬變着相地罵自己是白癡,實在是不給他面子了。自己一直好言好語與他說話的結果,竟然是被陰天樂當衆斥責,大公爵閣下的面子實在是掛不住了。
“你這傢伙,說話什麼意思!”威徹思特大公爵也終於沉下臉來,嚴聲說道,“本公爵看在兩族友好的份上,一直對你是好言好語,你這傢伙,也太不識擡舉了吧!”
陰天樂身上的火焰突然暴漲,一股更大的威壓從中散了出來,龐大的壓力令那些血奴已經無法站立,一個個如爛泥般癱軟在地,連根手指頭都無法動彈。原本就全神戒備的血族們更是提了十二分的小心,提防着陰天樂突如其來的襲擊。
“好個強詞奪理的公爵閣下!原本以爲你們是一羣偷偷摸摸闖入的小賊,現在看來是我錯了,應當說你們是明火執刀的強盜!”陰天樂怒罵道。
威徹思特大公爵氣得雙眼都要噴出火了,有着無盡家財和大片土地的堂堂血族大公爵,竟然被人當面罵爲強盜,怎麼能不令他火冒三丈。“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一派┉┉”
“臭蝙蝠!閉上你的狗嘴!”陰天樂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威徹思特大公爵的話道,“未經主人同意,強行闖入人家,掠奪人家財產,還斥責主人不識擡舉的人不是強盜是什麼?我們妖族誰允許了你們這麼多人集體進入東方了?誰允許你在東方肆意地屠戮人類了?誰允許你在東方展後裔了?這他**數百名血奴難不成是從你肚子裡跳出來的?哎呀,那我還真是看走了眼,我還以爲你是位紳士呢,原來是位老婦。你他**竟然還敢說老子不識擡舉,老子他***就應當把你們都綁起來,送往妖王座下,讓他老人家向魔界討個說法!”
“你!你!你!”威徹思特大公爵被陰天樂這一席話氣得渾身抖,戟指着陰天樂顫聲說道,“你這隻妖狐竟然敢當面辱罵我們高貴的血族,如果說你不立即賠禮道歉,你這隻妖狐今天休想活着從仙台走出去!”已然被陰天樂的話所激怒的血族和獸人聞言一個個都進入了戰鬥狀態,隨時準備出手。陰天樂隨隨便便看過去,都是蝠翼大張雙眼血紅的血族和獸化了的獸人。
陰天樂琢磨着火候也差不多了,天松子等人也差不多應當到了,自己再不下手,恐怕就沒“肉”吃了。結界中的這些血族,想要全部解決掉,還是要費上一些功夫的。尤其還要留下足夠的時間給那位大公爵閣下。
他於是裝腔作勢、故做後悔樣地說道:“哎呀,公爵閣下,方纔我確確實實是說錯了,還請公爵閣下海涵。臭蝙蝠怎麼可能長着狗嘴呢,那樣你們豈不是成了雜種!”
語音未落,未等錯愕的威徹思特大公爵琢磨過味來,陰天樂已俯衝而下,手持炎蛇劍,帶着漫天的火焰衝入了血族羣中。長劍揮舞間,已有兩名血族被一劈兩半。那兩名血族甚至於連化身爲蝠的保命絕技都來不及施展,已被劍上火焰徹底地吞噬了。
現出妖體的陰天樂可以說是他戰鬥的顛峰狀態,在這個形態下,他可以徹底地調動體內的妖力,將戰鬥力推向極點。當初面對卓米爾和傑姆邦兩人時,他也只是以人體推動妖力。這一次爲了全殲這些血族,陰天樂可謂是下了大本錢了。
陰天樂如同一顆火流星般,高地在血族羣中任意地馳騁。血族那一向引以爲豪的高度在他的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而陰天樂身上所蘊涵的灼熱火焰,卻令血族大感爲難。近身攻擊渾身都被火焰籠罩其中的陰天樂無疑是自取苦吃,那可是要冒着被烤焦了的危險。那些獸人更是四處奔走,根本不敢和陰天樂正面相對,他們身上的獸毛無疑是上等的燃料。
“真是一羣蠢材!”看着被陰天樂搞得亂成一團的下屬們,暴怒中的威徹思特大公爵張開了泛着微金色的蝠翼,雙手套上了一副散着暗金色光芒的爪套,這可是家族中留傳了千年的寶物,據說是由魔界中的能工巧匠打造,偶然間流落到人界中的。
威徹思特大公爵瞪着血紅的雙眼,衝入到了人羣中,大聲地吼叫道:“你這隻該死的妖狐,有本事來與我一決死戰,不要只知道欺負小輩。”就這麼一會功夫,他已經親眼看到了八隻躲避不及的血族被火焰徹底地吞噬了,連灰都沒有留下。這些人可都全部是血族中年輕一代中的精英,裡面甚至於還有他所看好的一名後裔,如今全部喪生在了異國他鄉,令他實在是痛心不已。
陰天樂對威徹思特大公爵的叫罵聲充耳不聞,只是專心致力於對血族們的絞殺,隱藏在護身火焰中的妖火令他在這些實力也就與卓米爾在伯仲之間的血族中無往而不利。至於那些根本不敢接戰,四散奔走的獸人他連看都不看,那些只有蠻力的蠢東西,對自己實在是形成不了什麼大的威脅,可以留到最後再說。
於是結界中形成了一道奇觀,一團火焰在無數躲躲閃閃的黑影中上下翻飛,而另一團暗金色的光影則在火焰後緊追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