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衝入了小樓,又佈下了結界的陰天樂這才鬆了口氣,方纔若不是他走得快,等那幾個血族趕到,再想這樣輕而易舉的脫身就不可能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敵衆我寡是已成定局,而且由於那個奇怪的類似於結界的東西存在,陰陽師的援兵短時間內進入不了仙台市,所以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了。
“拖吧,看咱們誰能拖得過誰。”陰天樂喃喃自語道,只要到了天亮,血族的這些佈置自然會失去它應有的效力。到了那時,從四面八方趕來的日本修行者和神聖教廷的人自然會將血族趕出仙台市。至於那些身處絕地可憐的仙台市居民,在自身尚處於危險境地的時候,陰天樂根本沒有心思去考慮。有野上春樹和那兩個孩子共三個拖後腿的,就令他很頭痛了。
“那些血族裡有一個氣息十分強大,如果說你不全力以赴,恐怕不是他的對手。”緋狐輕聲地說道,她也感應到了威徹思特大公爵的存在,這個血族中的高層人物,實力實在是不容小看。
陰天樂默默無語地點了點頭,這正是他避而不戰的主要原因。如果說他不動用妖力與威徹思特大公爵對決,估計失敗的可能性遠大於成功。再加上威徹思特大公爵手下衆多的手下,可以說是有敗無勝。而如果說動用了妖力,那他就要將所有目睹到這一切的血族全部誅殺,不能有一個漏網之魚,否則他就會成爲人類的敵人,可是他並沒有足夠的把握做到這一點。
幾乎所有在場的血族和獸人都驚詫地看着威徹思特大公爵若有所思一動不動地站在小樓前,雙眼紅光四射,口中喃喃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對威徹思特大公爵稍有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大公爵閣下對某事難下決斷的表現。
宇國純一焦慮不安地在一旁走來走去,不時地忐忑不安地擡頭看威徹思特大公爵一眼,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敢。這一次,他爲了報自己的私仇,可以說把整個黑龍會仙台分部的人員都陷害在了其中。正是因爲他的命令,那些人才稀裡糊塗地成爲了血奴,充當起了異族屠戮同胞的屠刀。在他們殺死的人裡,甚至於有他們自己的朋友和親人。
宇國純一相信現在黑龍會高層必然已經得到這個消息,震怒的長老們必然會下令詳查此事,自己的所作所爲根本就不可能瞞過他們無孔不入的情報網,不過他也並不在乎了,在宇國渡死後,他決心不惜一切代價復仇的時候,他就將所有的財產和親人轉移到了非洲某個國家,並再三叮囑他們要隱名埋姓地生活下去,黑龍會的勢力範圍雖大,但是非洲卻是他們的軟肋,在那裡,組織的力量不過是剛剛生芽。
現在他擔心的只是自己今夜還能不能看到仇人授,從在場的血族和威徹思特大公爵的模樣來看,那個中國人的實力顯然是過了他們的預期,對血族此次前來複仇的目標也有所瞭解的他自然明白令威徹思特大公爵猶豫的原因所在。
不過明白歸明白,宇國純一卻壓根沒有想放棄在今夜殺死陰天樂。在他看來,爲了復仇,自己不惜背叛了黑龍會,甚至於拿仙台市上百萬人的性命來和威徹思特大公爵換來的這個復仇機會,怎麼能如此輕易地就放過呢。
雖然這些天來,他與威徹思特相處得還算融洽,但是他明白,在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和威徹思特大公爵再說三道四了,如果說稍有令大公爵閣下看不順眼之地,可能他就會在仇人之前被血族殺掉。於是他小心謹慎地來到了威徹思特大公爵身旁,輕聲地問道:“大公爵閣下,那個中國人已是甕中之鱉,再也逃不出您的手心了,您還在擔憂什麼?”
“甕中之鱉?”威徹思特大公爵顯然是一時沒能理解其中的含義,想了片刻才說道,“宇國純一,你想得未免太簡單了吧。想要捉住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公爵閣下,我們已經將他們困在了這裡,只要您的手下殺入樓中,縱然他實力羣,也是雙拳難敵四手,遲早會被您拿下的。”宇國純一面帶不解地問道。
威徹思特大公爵搖了搖頭道:“你不懂,現在這棟樓已完全被結界所護住,如果說不能打破這個結界,我們根本就不能進入小樓,又如何將他拿下?如果說強行突破這個結界,我的下屬損傷必然不小,在這個時候,每一分戰力都是寶貴的,我不想就這樣浪費在這裡!”他已經覺,結界中蘊涵着妖火的力量,任何人貿然地投身進去,也只有死路一條。
宇國純一似懂非懂的聽着,對這些名詞他倒是不陌生,但是其中的具體含義就根本不明白了。“大公爵閣下,依您看來,要怎麼樣才能打破這個結界呢?”
威徹思特大公爵皺了皺眉頭,和一個不懂得修行的人要如何才能將這個說明白。“簡簡單單地來說吧,你可以把結界設想爲一種護住整個小樓的能量罩,而我們要打破它,就需要有更多的能量來衝擊它消耗它,這樣你明白了嗎?”
宇國純一低頭思索了片刻道:“大公爵閣下,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雖然我不明白你們所說的結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但如果說只是要將能量消耗盡的話,我們用炸藥能不能行?”仙台市警察局和黑龍會的地下倉庫中,這些高爆炸藥絕對可以輕而易舉地找到。
威徹思特大公爵搖了搖頭道:“我的這些手下並沒有人精通這個,況且在我們看來,炸藥這種東西對付結界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它的能量過於分散。”說到這裡,威徹思特大公爵突然眼睛一亮,興奮地雙手用力一擊道:“我怎麼沒想到這個,這可是個一舉兩得的好法子!”
“迅通知所有人不要再殺那些人類了,把還活着的人類趕過來!”威徹思特大公爵大聲地對其他人說道。衆人不禁茫然地看着威徹思特大公爵,沒有人明白他的用意所在。
“什麼呆!還不快去!”威徹思特大公爵見衆人呆若木雞地看着自己,卻無人前去傳訊,不禁大喝道。衆人這才如夢方醒一般,派出人手向四面八方傳信。
此時的仙台市外,已聚集了三百餘名日本的陰陽師、僧人和神官,仙台市周邊各地所有能夠動用的力量,都被派遣到這裡。心焦如焚的他們來到仙台市外時,卻驚駭地現整個仙台市都被一層淡淡血色的能量護罩包圍在了其中。
他們從空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從仙台市區內逃出的大量的人流被死死地堵在了道路上,被護罩阻擋在城市邊緣的人們狀若瘋狂地大喊大叫着,哀求着後面的人不要向前擁擠,但是後面根本無法看到也無法感覺到護罩存在的人們則拼命地想逃出已成爲血腥地獄的仙台市,那些可憐的人們硬是被自己身後的同胞們生生擠死在了街頭。而距離他們最近的“兇手”隨後也就步上了他們的後塵。
在那道淡淡血色的護罩內,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屍體堆積起來,形成了一個緩緩的斜坡。宇田光陸估計,至少有一萬人以上,被生生地擠死在了這裡。鮮血從他們的五官中溢了出來,形成一道血河,流入了下水道中。護罩內五百米以內的街道,已經完全被鮮血所染紅。逃命的仙台市民們,就淌着沒過腳面的血水,沒命地向這裡跑來,然後被生生地擠死。
如此血腥的一幕幕,看得衆人是氣炸了胸肺。幾個年輕氣盛的陰陽師,立即驅使自己的式神,向護罩起了猛攻,卻沒有收到半分成效,反而有兩人因爲不慎皮膚與其相接觸,立時潰爛起來,並很快地蔓延到了全身,若不是有神官在,對他們進行了緊急救治,恐怕性命都難保。不過即便如此,兩人仍然是痛苦難當,失去了戰鬥能力,其餘人等再不敢和這詭異的護罩相接觸。
宇田光陸心急如焚地看着束手無策的衆人,這東西像結界卻又有不同,特別是它竟然具有毒性的這一點令人倍感頭痛,無從下手,很少與血族打過交道的他們對此是一無所知。
急中生智的他與德魯主教取得了聯繫,正在盡力向仙台趕來的德魯主教在聽他詳細地描述了仙台的情況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再三告誡宇田光陸不要輕舉妄動。
“那是血族特有的血幕天華,是以血族自身的血液再融合大量人類的血液,由至少一名大公爵和十名侯爵聯手動的血族結界。如果說沒有聖光護體,貿然地接觸上,會使毒素入體,有生命危險!你們一定要靜觀其變,等待我們過去。”
宇田光陸焦慮地問道:“主教大人,你們到底還需要多少時間,仙台市的居民們現在是死傷慘重,整個仙台已經變成了血的地獄。而且安倍家主方纔通知我們,陰天樂陰先生現在也在仙台市內!我們必須儘可能快地打開結界,前去救援他們!”若是陰天樂不幸在仙台市死亡,天知道那些中國人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在這個敏感的時候,中日關係經不起任何一點點風浪。
德魯主教聞言不禁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我明白了,我們會盡快甩脫血族的干擾,前往仙台,不過在此之前,希望你們一定不能輕舉妄動!”聽到此時的他,已完全明白了血族的用意所在。看來,他們不僅僅是要在仙台市大開殺戒,同時還想將陰天樂一齊絞殺在那裡。想到這裡,他的心情不禁是無比地沉重。既然出現了血幕天華,說明血族這一次至少派出了一名大公爵和十名侯爵,這樣雄厚的實力,在近些年來可謂是罕見之極。看來血族這一次的報復行動是志在必得。
掛上了電話的他不禁爲陰天樂的處境擔憂起來,血族大公爵的實力有多可怕他是心知肚明的。再加上衆多的下屬,陰天樂他縱然有衆的實力,恐怕也難逃敗亡的下場。而血族下一個的目標,必然是自己這些人。
宇田光陸心情沉重地掛了電話,德魯主教的再三叮囑令他更加意識到了現在陰天樂處境的危險性。偏偏他們還無能爲力。
“宇田大師,你看市區裡的人流怎麼改向了!”一名陰陽師指着仙台市內詫異地說道。
宇田光陸聞聲望去,果然如那名陰陽師所說,原本向城外蜂擁而來的人流突然改變了方向,向仙台市的東北角涌去。以他的眼力,勉勉強強可以看到,那是因爲通向這裡的道路被一夥人封閉了,強行地將那些人趕向東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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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田光陸心中暗生詫異,對兩名陰陽師打了個手勢,兩人意領神會地帶着三十餘名陰陽師順着仙台市的外圍,跟隨而去。
現在的威徹思特大公爵心中對於自己所想出的好辦法十分的得意,看着眼前那源源不斷涌向小樓,然後在結界前詭異地化爲灰燼的仙台市居民,他簡直想要笑出聲了。這些愚蠢而又貪生怕死的人類,簡直太好騙了。自己只不過說了一句,能進入小樓的人會免死,這些人就勢如瘋狂地向小樓涌去。
雖然他們每一個人耗去結界的能量微不足道,但是成千上萬次的衝擊,必然會給那個中國人帶來極大的困擾,如果說他不想結界破碎,就必須持續不斷地向其中輸入能量,以維持結界的正常運轉,這樣勢必大量消耗他的能量。這樣既能消滅仙台市的人類,又可以削弱敵人實力的好方法自己最初怎麼沒想到呢。
威徹思特大公爵擡頭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又看了看街道上望不到盡頭的人流,臉上流露出惡毒的笑意道:“時間還早着呢,磨吧,看咱們誰能磨得過誰!”
此時結界中的陰天樂卻是苦不堪言,每一個被焚成灰燼的人都會消耗掉結界上的一點能量,結界上蘊涵的能量在數以萬計的人流持續不斷地衝擊下很快已被消耗怠盡,迫不得已的他只能持續不斷地向結界內輸入自身的妖力。此時若要撤去結界,瘋狂涌入的人羣勢必將小樓內的一切都踏爲平地。
“真是一羣卑鄙的傢伙!”緋狐氣憤不平地罵道,“竟然想出了這樣損人利已的辦法,他們這樣做不怕日本修行者們報復嗎?”那些人的死活纔不放在她的心上,但是以這種可恥的行爲來消耗陰天樂的力量,令她心生不滿。
“報復?”陰天樂眉頭一挑,冷笑道,“日本現在已經是自身難保,若不借助外力,能不能維持現狀也很難說。這些血族正是看準了日本修行者無力大規模還擊的這個時機,纔來混水摸魚的。況且血族勢力龐大,在歐洲有着深厚的基礎,縱然日本修行者日後前去尋仇,也絕討不了好。”
此時,趙青華和立石涼子從頂樓上跑了下來,兩人的臉色均是白的嚇人,顯然是看到了什麼可怖的東西。“前輩,那些血族真***混帳,竟然驅使那些無知的日本人前來衝擊結界,我剛纔在樓上看了一眼,外面的人流看不到盡頭啊。前輩你的法力雖然雄厚,可也禁不住這麼多人的衝擊啊。”趙青華還未落座,就已破口大罵起來。
立石涼子沉默不語地坐在了一旁,方纔那駭人聽聞的景像對她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如此多的同胞竟然如同牲畜般被血族就這樣驅趕上了絕路。被妖火焚燒過的他們,靈魂也會隨之煙消雲散,從此再也不可能有轉世的可能。
“青華,沒有必要這樣氣憤。這些行爲算不得什麼,在歷史上人類也曾經將它在自己和其他生靈的身上揮得淋漓盡致,今天只不過是遲來的報應而已。想想世界戰爭史上,有過多少次驅使敵國平民打前陣的記錄,對他們的這種行爲你就不會這樣的氣憤了。”陰天樂淡淡地說道,“況且氣憤會令我們脫離險境嗎?有那個時間不如多想想對策。”視人類爲草芥爲食物的血族纔不會在意人類的想法,在他們看來,這種行爲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做與不做的關鍵在於會不會因此而遭受人類的大規模報復。
“可是!陰先生,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人類啊,我們怎麼能就這樣坐視着他們被異族驅向死亡啊!”立石涼子忍不住說道,“就算我們對他們無能爲力,爲什麼連表示一下自己的憤怒也不行嗎?”深受同胞死亡刺激的她對陰天樂的一席話聽得倍加刺耳。
陰天樂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如果說人類能對這種該死的行爲有個深刻的反省,也許日本就不會有今天的浩劫了,人類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只關注到了自己的悲歡離合,而將其他生靈的感受全部忽略掉了。當面對弱者時,人類無視它們的哀求;而面對強者時,人類又埋怨他們忽視了人類的哀求。有果必有因,立石涼子小姐!”日本政府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的所作所爲,二戰後的一系列言行又何時顧及到了受侵略各國人民的感受。所以立石涼子的一席話,令陰天樂聽得十分刺耳,毫不留情地給予了駁斥。
立石涼子被陰天樂說得啞口無言,雖然陰天樂說得並不直白,但是她也明白了陰天樂的暗指之處。理屈詞窮的她只好悶頭坐在一旁,爲自己險惡的處境深深地擔憂着。她也明白,縱然陰天樂的實力再雄厚,面對這源源不斷涌來的人潮,也終有耗盡的時候,到了那時,就是他們這些人的末日來臨。
“啊,對了,前輩,剛纔我接到了天松子師兄的電話,他們正在趕過來的路上,要我們一定要堅持住!”趙青華突然一拍大腿,低聲地對陰天樂道,“師兄說那個勞什子結界可以試着用狂雷天降強行擊破。讓我們放寬心,等他們來。”
“狂雷天降?”陰天樂詫異地看了趙青華兩眼道,“天松子他能確定有效嗎?”狂雷天降不是道家大規模的雷系法術嗎,難道對付血族還有奇效?
趙青華肯定的點了點頭道:“師兄說二百多年前,曾經有血族侵入中國,當時就施展過這個勞什子結界,只不過規模沒有這麼大,能將一個現代化都市完全籠罩在其中。那時候,我們的師祖就是用狂雷天降徹底擊破了它,我們的掌門師伯當年曾經親眼目睹,所以師兄一聽我描述就明白了。”
陰天樂心中一喜,天松子既然敢這樣說,想來是有幾分把握的。“他說沒說還需要多久才能趕過來?”陰天樂問道。
趙青華的臉色不禁又暗淡下來,沮喪地說道:“由於師兄他必須要招集夠充足的人手,怎麼也得有一個半小時左右。這一次血族準備十分充分,人手太少恐怕無法動足夠的天雷擊破它。”
一個半個小時!彷彿一盆冰水淋下,陰天樂心中的欣喜不禁立時化爲了無奈,他暗暗地嘆了口氣,以現在的能量流逝度來看,不要說一個半小時了,能再撐一個小時都算是不錯了。到了那個時候,他除了動用妖力,將別無選擇。
“終究還是大意了!”陰天樂心中想道,“竟然沒有想到血族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如此公然地向人類動攻擊。”不過他轉念一想,妖族已經在日本將水俁市屠城,血族的所作所爲也沒什麼可稀奇的了。況且只要沒被修真者抓到真憑實據,他們大可以往妖族身上一推。
“看來還只能是依靠自己,想拖到援兵到來如今看來是不可能了。”陰天樂腦海中不斷地轉着念頭——怎麼樣既能徹底地揮自己的實力,又能有足夠的理由來掩飾自己的身份。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時候,沒有絲毫預兆的,結界上能量流逝的度驟然加快四倍以上,毫無準備的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險些結界就此瓦解。
待結界能量重新趨於穩定時,陰天樂急聲道:“青華,去看看外面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