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紹羽穿着睡衣睡褲,走在陽光裡,陽光照在他身上,但張紹羽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他看到了李研菲離開時候的表情。
雖然李研菲對張紹羽總是沒什麼表情,不愛搭理他,但是張紹羽知道,在菲菲的心裡,自己的地位是什麼樣的,就像她會趴在自己身邊一直等自己醒過來,可是張紹羽沒有勇氣告訴李研菲真相,即便他做夢都想那麼幹。
張紹羽的腦海裡不斷回放着剛纔的畫面,李研菲聽着他的解釋,然後一言不發的離開,上車。那種從菲菲身上散發出來的寒冷,讓久經沙場的張紹羽都覺得不寒而慄,他不該欺騙她的,張紹羽彷彿能夠聽到一顆心破碎的聲音在耳邊迴盪,但是他卻無能爲力。
道歉,似乎蒼白無力,張紹羽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一種無力迴天的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冰冷的刀鋒,更不是凶神惡煞的妖精和獵人,而是一個自己愛的人,一個被自己欺騙了很多年的女孩。
他深吸着氣,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從哪裡出來的,於是就坐在了路邊,等着白麒來找自己。張紹羽的心猶如石沉大海,他躺在了草坪上,不理會旁邊人異樣的目光,只躺着,閉着眼睛。
王哲把車子開進了院子,他隱約看到了草坪上的那個人穿着和張紹羽一樣顏色的睡衣和睡褲,結合剛纔在他出門之前發生的一切,王哲覺得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張紹羽。
他告訴副駕駛座位上的老婆:“你等我一下。”然後就把車子停在了路旁,自己走下了車。
王哲走到張紹羽跟前,看着他有些空洞的眼睛,不由得被嚇了一跳,雖然跟張紹羽接觸的時間不算長,但是王哲知道他的內心是十分堅強的,王哲從未見過張紹羽的眼睛裡流露出這樣的神色,他蹲下來,看着張紹羽的臉,輕聲說:“我說紹羽,這是怎麼了?”
張紹羽的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看着天空,嘴裡喃喃地道:“出大事了。”
聽到張紹羽這麼說,王哲的心頓時就是一沉,就算是當時抱着必死的決心去跟老大輸死一戰的時候,張紹羽也沒有這樣說過,王哲不知道張紹羽口中的大事意味着什麼,但是能夠被張紹羽稱之爲大事,大抵都不會比玩命的事情小多少。
王哲從口袋裡拿出香菸,給自己點上了一根,他知道張紹羽並不抽菸,也沒有問他,沒想到王哲剛要把煙揣回口袋裡,就聽到張紹羽說:“給我一根。”
“紹羽你會抽菸嘛?”王哲一邊問一邊從煙盒裡拿出了一根香菸,遞給了張紹羽。
“你丫沒抽過人生中第一根菸嗎!?”張紹羽罵道,一邊罵一邊拿過了王哲手裡的打火機,點上了嘴裡的煙,只抽了一口,張紹羽就被嗆得涕淚橫流。
“咳......咳咳...”
看着張紹羽的樣子,王哲剛纔緊繃的心情放鬆了不少,他也躺在了草坪上,對張紹羽說道:“你又不會抽,再說學這東西又沒什麼好處。”
張紹羽擡了擡眉毛,閉上眼睛,感受着風拂過臉頰,說:“不都說男人在遇到發愁的事情的時候就會抽一根菸嘛,我就是突然想試試,不過現在看來沒什麼用處。”
“我以前還真不知道,張紹羽也會發愁。我一直以爲張紹羽就是二十一世紀的彌勒佛,什麼事都能嬉皮笑臉的解決呢。”王哲調侃道。
張紹羽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那是苦笑,他問:“菲菲問你們,我是怎麼受的傷的時候,你們是怎麼回答她的啊?”
“白麒說你是被車撞到了腿啊,我們幾個都覺得這麼說最合理了。”王哲沒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麼不對。
“哎!”張紹羽終於把心裡的疑惑證實了,他嘆了口氣,又大力的吸了一口煙,說道:“我就是睡糊塗了!”的確,如果不是李研菲的問題問的太快太急,張紹羽的腦子當時轉不過來彎,又被李研菲下了個套,張紹羽不會那麼容易就上當,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即便後悔也沒有用了。
“到底怎麼了?”王哲已經感覺到是哪裡出了問題,他問:“是不是被李研菲發現什麼了?”
“剛纔菲菲突然問我是怎麼受的傷,我哪知道你們是怎麼騙她的啊,我沒辦法回答了,就問她白麒是怎麼跟她說的,她就告訴我白麒告訴她我跟人打架了,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我就順着坡下,誰知道這是她給我下的一個套,這下全露餡了。”張紹羽十分無奈的對王哲說。
“你說的大事就是這件事?”王哲反問道,然後笑着說:“我當是什麼樣的大事,把你張紹羽都嚇得頹廢了,你哄哄她不就得了?”
張紹羽露出痛苦的表情,搖了搖頭,說:“你不瞭解李研菲,就連我都從沒見過菲菲那麼傷心那麼生氣過,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不會耍小脾氣,這次她是真的生氣了。”
“實在不行,就把一切真相告訴她吧。她那麼理解你,一定不會因爲這件事情怪你的。”王哲又說。
張紹羽又搖了搖頭,說:“就是因爲她太理解我,也太瞭解我,所以我不能告訴她,告訴她我每天都在生與死的邊緣上徘徊,告訴她我被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誤解成是個遊手好閒的地痞流氓,告訴她我這些年在外面所做的一切。她會受不了的,你也是一個妖精獵人,我們都明白,有的時候知道真相併不是一件好的事情,難得糊塗啊。”
“你是覺得,那些人再喪心病狂,也會對普通人有些忌憚,輕易不會對普通人下手,對嗎?”王哲問張紹羽。
張紹羽掐滅了手裡已經快要燒到手指的菸頭,說:“沒錯,我保護不了我自己,我希望我的家人不要因此而受到牽連。畢竟外面的世界有外面世界的規律,有法律的約束,有警察的保護。換句話說,我覺得他們也沒必要去屠戮那些不知真相的人。”
王哲搖了搖頭,說道:“能夠破壞妖精和獵人世界之間規則的人,也不會在意破壞外面世界的規則,壞人之所以是壞人,是因爲他們的底線低到令人髮指,甚至沒有底線。”
“可爲什麼直到今天,妖精的秘密都沒有被公之於衆呢?想像一下,明天晚上的新聞聯播還有美國白宮裡的總統會告訴全世界的人們,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動物修煉成的妖精,它們就在我們身邊,跟我們一起生活在這個紛亂的世界上,他們渾身是寶。你覺得我們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張紹羽說:“任何生物都是自私和貪婪的,到了那個時候,妖精會被迫和人類打響最後的戰爭,那也許會毀滅這個星球,這也是我們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意義。從某個角度說,我們還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呢!你說是吧?王超人!”張紹羽用胳膊肘碰了碰王哲,笑着對他說。
“是啊......”王哲並沒有笑,只是感嘆道:“可是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會爲超人的付出買單,無論是政府還是被超人保護着的人民。”
白麒走到兩個人的身邊,跺着腳着說:“你們倆都快被人當成神經病了知道嗎?剛纔物業的人找我說我們家的兩個人躺在草坪上,還有一個穿着睡衣睡褲,讓我趕緊領回去,丟死人了!剛纔還聽見你們倆在這聊超人,你們要上天啊!”
“你可算是來了,快躺我這邊!”張紹羽一把拽倒了白麒,白麒一下躺在了張紹羽的身邊,這三個人就這麼平躺在這個高檔小區的草坪上,一起望着天。
“你把李研菲哄好了沒有啊?”白麒問。
“還敢跟我提,要不是你那個愛管閒事的妹妹,事情也不至於鬧到這一步。”張紹羽抱怨道。
“女孩子不都是這樣的嘛。”白麒無奈的說。
王哲問:“紹羽你到底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啊!?”
“真的是剛醒,只是在李研菲剛出去吃早飯的時候醒的,我就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再......再享受一下被人伺候的感覺。”張紹羽說到最後,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繼續說了。
“那你到底哄好李研菲沒有啊?”白麒繼續追問。
王哲回答:“咱們跟李研菲撒的謊露餡了,紹羽正在這愁呢。你看見他眼角的淚水了嗎?”
白麒輕輕側過頭,真的看到了張紹羽眼角的淚水,他說:“不是吧紹羽,你還哭了!?”
“你丫才哭了呢!那是我剛纔抽菸嗆得!”張紹羽回罵道。
“還抽菸?呵.......”白麒輕蔑的笑着說。
“我說白麒你妹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我還真沒見過能跟我們家菲菲聊得來的人!”張紹羽想起白羚就覺得鬱悶。
“她啊......她...堅強、獨立、好勝、善良、傲嬌、貪婪、喜歡捉弄別人、幾乎所有事情都擅長,但一到關鍵時刻就出錯......”白麒說着,自己都笑出了聲。
三個人同時笑了出來,陽光下,城市中的草坪上,這三個年輕人旁若無人的享受着這難得的清閒,像是置身於野外,全世界只有身旁的好朋友。
“你們說我們三個人是不是命裡跟女人犯衝啊?我和白麒有兩個磨人的妹妹,王哲又有個老婆。”張紹羽說。
“誒誒誒!你們倆別扯上我啊,我老婆對我可好了,而且屬於溫柔賢惠型的。”王哲說。
“哼,沒有她的話,你現在可能已經是妖精獵人組織裡的一個很有威望和能力的人了。”白麒冷哼了一聲對王哲說。
王哲笑了笑,說:“我以前到還是真蠻想那樣的,不過我現在不想了,因爲有可能哪一天就被一個發了瘋的狙擊手一槍打在了眉心上。”
“哈哈哈......”三個人又是同時大笑了出來。
“誒對了,我那兩把手槍,辰楓那傢伙沒給我弄丟吧。”張紹羽問。
“沒,就在我房間的櫃子裡。”王哲說。
“現在那可是我用來回憶那個男人唯一的紀念品了,不得不說他曾經給過我很大幫助。”張紹羽說道:“遺憾的是最後我敗給了他,也沒能親手殺了他。”
“其實到現在爲止我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王哲說。
“那不重要,反正他已經死了。”白麒說。
“明天我們一起去找西陵獸山的人,說實話我對這個羣體還真是無比的好奇呢。”張紹羽說道。
“那李研菲呢?”白麒和王哲同時問。
張紹羽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說道:“這個麻煩比其他事情都要大也都更麻煩,還是放到最後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