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水浸溼的視線中,那道暗色的挺拔身影一眼就印入容纖染的眼中。
他的龍袍微有凌亂,俊美的面容遠遠的看着她,幽深的眸光如潭,只那麼一眼,心跳便猶如擂鼓。
容纖染嘴角彎起來,試圖勾出自己以爲最爲得體的笑容。
只是下一眼,他身邊的女子卻是立刻讓她心頭燃起的火熱消退。
那個女人,身上竟只是罩着一層薄紗。一頭的發散在腦後,又哪裡有一朝皇后的儀容!
不過就是個擡不起來的庶女,就是穿上鳳袍也就像是飛上枝頭的錦雞,如此而已。
容纖染目光如針,狠狠的瞪過去。
……
隔着雨霧,跪在地上的人目光中的恨意竟是分毫不差的落在她的身上。
容纖月稍稍挑眉,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着。
夜凌璟察覺到她的舉動,朝旁邊招了招手。
很快,容纖月肩膀上一暖,一件披風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容纖月擡眸,燦爛一笑。
夜凌璟只是稍稍揚眉,扶着她的肩膀,一起往鳳儀宮宮外走過去。
兩人身後,巨大的傘幔遮在兩人的頭頂。
上面龍鳳的圖案在夜色中的雨霧裡,清晰欲活。
容纖染低着頭,胸口不住的起伏。
低垂下的眼瞼之下,通紅的眸子血絲瀰漫,裙角之側,落下半截玳瑁護指。
…………
“懿貴妃,你這是做什麼?”
低啞的聲音從頭頂上傳到容纖染的耳朵裡。
眼前不遠,那雙繡着龍紋的靴子赫然在目。
剛纔還遍地雨水的跟前,此刻竟幾乎聽不到絲毫的雨聲。
容纖染擡頭,佈滿雨水的面容赫然的現在帝后兩人眼中。
“皇上,早些年間,臣妾便知道父親有心痛之病,臣妾曾勸慰父親,可父親執不肯聽。今兒臣妾聽聞父親病重,心急如焚。本想焚香以告慰天地。後聽聞皇上有意偕皇后省親,臣妾知道臣妾本不該多言,可還請皇上念在臣妾心念父相,誠心爾的份子上,允了臣妾冒韙之舉。”
容纖染說完,便又是一叩首。
夜凌璟臉上看不到什麼神情,只是嘴角微微一沉。
容纖月立在旁邊,眼中浮動淺芒。
大夏以仁孝立國,懿貴妃這幾句話先是隱晦提及容相的病是因爲爲國焦慮而生,又口口聲聲不敢逾距,哪怕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讓這位美人兒皇帝沒辦法直言拒絕。
只可惜,她算計了那位帝王,卻是把她忘了。
“懿貴妃,本宮也是容家女兒,難不成本宮如今皇后之尊,不得以安撫父親病痛?”容纖月緩緩開口,
容纖染的身子一顫,“臣妾……”
不容容纖染說下去,容纖月打斷,“本宮自是知道懿貴妃是擔憂父親所以一時失了舉措,可這裡是鳳儀宮,是本宮的寢宮,懿貴妃你也是一宮之主,難道不知道上下尊卑?”
“皇上憐惜容家數代爲國盡忠,懿貴妃你身爲容家嫡女,卻不能仗着容家榮寵便如此不把宮規禮儀放在眼裡!枉你也曾協理六宮,卻不知道宮規禮法之重!”
容纖月冷眉睇着她,
“還冒雨跪求?這是在脅迫皇上,還是無視本宮的中宮之尊?”
軟硬兼施的一番話,尤其是最後一句,逼得容纖染啞口無言。
她跪在地上,腦袋裡嗡嗡作響。
這個女人,還是她當初以爲的那個什麼都不懂的丫頭嗎?
她以爲自己不惜雨中跪落,至少也會博得皇上憐惜,卻不想被她幾句話,說成了“脅迫君王”。
字字珠璣,不止容不得她絲毫的反駁,更甚是讓她背脊上泛起涼意。
“臣妾失儀,請皇上恕罪!”
容纖染俯身,顫抖的身子再度垂首。
弱下來的聲音如蚊蠅,幾若不查。
……
風雨交加之中,嬌小柔美的人柔弱的跪在地上,陰涼的宮中石板寒波無溫,原本整齊的髮絲凌亂的貼在她的頭上,一身的華服也脆弱不堪。
任誰也想不到會是一朝貴妃,一宮之主,堂堂丞相嫡女。
只是這柔弱之姿,便是鐵血之人也無法不爲之動容,何況眼前這人乃是當朝皇帝,一國之尊。
夜凌璟的眉心動了動,腳下往前稍移,只是還沒有說什麼,容纖月已經開口,“既然如此,那懿貴妃就禁足一月吧!”
跪在地上的懿貴妃身子一僵,一直在盯着那雙已經往她這邊移過來的靴子的眼中恨意灼然。
夜凌璟的眉角似有若無的微微挑起。
過了會兒,容纖染俯下身子,
“是!臣妾遵命!”
隨後,緩緩起身。
“你們也起來吧!”
容纖月道。
“謝皇上,謝皇后娘娘!”
後面的一衆來儀宮的宮婢起身。
……
容纖染身份尊貴,又何曾這般的跪過。起身的時候,身子踉蹌了下。
緊跪在容纖染身後的香玉見狀,急急的伸手想要去扶,可容纖染的身子歪了歪,直直的往夜凌璟的方向跌過來。
容纖月眼明手快,幾步橫過去,扶住容纖染。
“小心——”
容纖染眼角看着那個女人橫着過來,擰着眉就想要掙開她,可適才在雨中跪了那麼一會兒,力氣流失了不少,根本就掙不開。
手臂被她扶住,不得不靠近。
容纖染撐着嘴角,勉強擡頭,那個帶着淡淡龍涎香氣的人靠近,一聲聲關切的話語又是激在了她的耳際,“你我是姐妹,若非情非得已,本宮也不想冒生嫌隙!”
輕聲感慨,似若還帶着無奈愧色。
容纖染冷笑,只是緊跟着又聽到更似低沉的話語,像是隻有自己才能聽得到,
——“容纖染,這纔剛剛開始!”
低沉,陰狠。
容纖染的身子一顫,那隻只能撐在容纖月手臂上的手也倏的一緊。
而幾乎同時,就聽着一道驚呼聲起。
那個剛纔還撐在她手下的手臂用力的掙扎開去。
容纖染暗叫不好,幾乎同時皇帝低呼。
“纖纖——”
然後,容纖染只覺得眼前一花,自己再度跌倒在地。
腰骨而來的痛意幾乎立刻覆頂而來。
“貴妃娘娘……”
身後香玉的聲音驚呼而來。
容纖染什麼都聽不到,眼前只有那個一臉慘白的女人,還有,那個根本就沒看到她的男人。
即便剛纔只是電光火石,她也清楚的知道推倒她的是他。
“皇后,如何?”
他抱着那個女人,焦急的聲音聽着她的心頭一陣緊蹙。
而那個女人眼中迷濛帶霧,輕顫着脣角似乎是因爲疼痛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匆匆移目,撥開她手臂上的薄衫。
雪白如藕的胳膊上,幾道微微滲出血痕的印跡赫然在目。
容纖染下意識的低頭,自己的護指之上,隱有血痕。
當中還有半截斷掉的。
“懿貴妃!朕念你父親爲大夏盡忠半生,即便你屢犯宮規,朕也想寬宏以待。可你,卻是不辭皇后仁德,肆意冒犯!”
“來人——”
皇帝大怒,常總管以及一衆侍衛躬身上前,“奴才(臣)在!”
“傳朕口諭,貶去懿貴妃貴妃之名,降爲德妃!詔德行未滿,以玆不足!賜居來儀宮!禁足一月,明正典刑!”
隨着皇帝話音落地,一道閃電在宮殿上空破空而過。
幾乎同時,轟鳴雷聲過耳。
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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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陰沉。
來儀宮。
不同往日的燈火通明,此刻,宮中上下只寥寥的點起了數盞宮燈。
懿貴妃,不,如今已經是德妃的寢殿之中,水漬狼藉。
屏風之後。
數名宮婢小心的給主子脫下那一身的狼狽。
頭上的髮簪已經凌亂不堪,雍容的髮絲也狼狽的貼在她的鬢角,身上的宮裙華美,可早已經溼透,半邊身子上沾着的泥土不堪。
就是宮裡最卑微的宮婢恐怕也要比她體面的多。
容纖染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眼中迷茫失魂。
發生了什麼?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貶去懿貴妃貴妃之名,降爲德妃!詔德行未滿,以玆不足!”
激盪在她頭頂上的聲音如若驚雷。
容纖染恍若的明白過來了,迷離在她身外的神智也似乎迴歸了稍許。
她轉頭,旁邊侍奉的香玉急急的奉上暖茶。
容纖染接過來,輕啜了幾口。
一股暖意從腹部涌上,淡淡的在她的眼前變成一團輕霧。
鏡子裡,溼漉的衣服已經被脫了下來。
身,無,寸,縷。
旁邊的宮婢正打算給她披上薄衫。
容纖染稍稍擡手。
宮婢便垂首立在一側。
容纖染打量着鏡子裡的自己,目光中飛離恍若。
腰細,臀翹。精緻鎖骨美好,脖頸纖長,纖白肌膚如玉,手臂足滑。挺翹的胸前柔滑細膩,瑩白無暇。
偏正是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施朱則太紅,着粉則太白。
更不要說是柳葉眉,杏核眼,櫻桃小口一點點,楊柳細腰賽筆管,說話燕語鶯聲。
這般的她,又是如何的不美?
容纖染轉眸四顧。
目光落在屏風外的那方圓桌之上。
恍惚的,那殷殷的聲音從她的耳畔傳來,
——“染兒,你很美!”
——“染兒,能有你,朕很高興!”
——“……朕立你爲貴妃,初是看在容相的份兒上,而現在麼,只是因爲染兒!”
——“若是來日有了子嗣,朕定不會虧待了……”
聲聲的吟喃,最後落入那方簾帳之內。
偌大的牀榻之上,幾番纏綿悱惻,入骨深厚。
甚是夜色深濃之時,那低吟纏綿之聲數度迴轉她的耳畔。
他是帝王,亦或是大夏最俊美的帝王。
不止蜜語相對,更悱惻恩愛。
怎麼,怎麼就——
“娘娘——”
輕柔的話語打斷了容纖染的凝思。
若是旁人,若是他時,容纖染早就橫眉以對。只是此時,容纖染只是轉頭瞧了那說話的宮婢一眼。
是香玉。
“娘娘,皇上只是擔憂皇后腹中子嗣,過些日子,就沒事了!”香玉相勸。
此刻,鏡子裡,容纖染身上已經罩上了薄衫。
妙曼的身形隱在薄衫之下,卻仍顯絕美之姿。
容纖染勾了勾脣,是麼?
自古便言“帝王薄情”,她又是一朝大員之女,又焉能只盼着那帝王心頭一絲的流連之情?
容纖染冷聲在殿內迴轉而過。
香玉抿緊了脣角,吩咐宮婢退下。自己則挪到了容纖染身後,“娘娘,不要說現下皇上根本就沒看出來,就算是看出來了,又能如何?”
“皇后懷有龍嗣,也便關社稷。皇后和娘娘之間種種,皇上明着說‘姐妹情深’,而實際上恐怕什麼都知道。正如皇后所說,皇上說不定正是以爲娘娘仗着容家脅迫……”
說道最後,香玉也壓低了聲音。
容纖染眼中的神色幾經變化,稍許,脣角泛起一絲冷笑。
她伸手撫向自己的腰腹。
“若是……”
容纖染只說出這兩個字就停了下來。
香玉循着看去,眼中劃過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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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宮。
屋檐下,宮燈搖晃。
門外守衛的侍衛比肩而立,面容肅然,劍戟鋒利。
等着侍奉的宮婢宮隨三兩而立,而唯守在門口的只有常總管一人。
此刻,適才的風雨已經消下去了大半兒,雨水落在地上,只激起若干的漣漪。
窸窸窣窣的雨水落在樹上的枝葉上,別樣的心曠神怡。
即便此刻那滴漏差不多已經指到了戌時末,常總管還是覺得自己的精神飽滿,就是一整晚不睡也完全不是問題。
緊閉的殿門之內。
宮燈明亮。
層層珠簾屏風之後。
偌大的牀上,沐浴過後的夜凌璟依靠在牀頭之側,修長的手裡捏着書頁,幽亮的眸子盯着上面的字頁,看的正是認真。
沒一會兒,窸窣聲響。
輕柔的腳步靠近。
夜凌璟的眉心未動,手中的書頁只又翻了一頁。
“璟——”
甜膩討好的聲音溢出來,一雙玉臂就探上了他的脖頸。
夜凌璟的眸子眯了眯,側目往身邊靠過來的女子身上瞧了眼。
沐浴過後的馨香濃郁籠罩,嬌俏的面頰紅暈綻放,翹起的脣瓣泄出此刻女兒心頭的歡喜,那掛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撒嬌的搖晃着,盡是乖巧。
“璟——~”
在耳膜中拐着彎兒,溜過他的四肢百骸,直直的往他的心肺裡竄過去的聲音只勾着他的魂魄。
夜凌璟伸手攬住她的纖腰,手裡的書也不知道甩到哪兒去了。
“可滿意了?”
“謝皇上!”
容纖月蹭在他的懷裡,撐着身子就往他的脣上親過去。
沒有稍觸即離,而是挑開他的脣,往他的齒間探過去。
或先前大都是他主動,可當獨獨屬於他的氣息涌入肺腑的時候,她也想要的更多。
而今兒他爲她做了這麼多,她也就投桃報李一回。
丁香的舌探入他的口中,學着他以往纏綿的舉動,上下左右的撩撥着他的敏感。
當感覺到他的身子一僵,那靈動的舌更是糾纏在某個地方留戀不去。
夜凌璟的喉嚨上下滾動着,攬着她的臂膀也越發的用力。
美人兒在懷,又何必柳下惠?
夜凌璟悶哼一聲,攔腰抱起她,翻身壓過去。
大掌沿着她的背脊滑下,直探,入她的兩,股之間。
容纖月的身子輕顫,腰腹上,他的灼熱滾燙,她的身子也軟軟的沒有力氣。
很快,衣衫盡,褪。
他也緊緊的貼上來。
只是當那股灼熱抵到她身上的柔軟,眼看着就要勢如破竹,容纖月忽的想到一件事。
“孩子……”
只是或許容纖月還是說晚了,話音未落,瞬間而來的飽滿就讓容纖月悶哼了聲。
身上的人也動作稍頓,似若是滿意的哼出聲音。
這個禽,獸!
容纖月不自禁的掐住夜凌璟的胳膊。
只是隨後,他並沒有像是之前那樣起伏衝撞,而是隻手往她的面頰上扳過來。
“你在乎?”
低沉的語氣,儼然帶着清楚可察的惱意。
容纖月睜開眼睛,四目相對。
他眼中滾動着***深諳,只是緊抿的脣角帶着的低沉暗啞深刻映入。
容纖月身子一僵,要不是身下充實的飽滿,以及隱隱而來的酥軟痠麻,身上的情動險些扔到一邊去。
他,他還在惱怒先前她假裝受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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