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驍只是陪着周家爺爺奶奶安靜的坐着,偶然聽他們講幾句。
然後扶着他們上牀休息。
周家孫子住的是高級病房,有一個單獨的休息間。
看着老人眉眼間掩飾不住的疲倦還有眼下的青黑,蕭驍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吐出,似乎這樣就能把心裡的鬱氣完全吐出來。
這明明並不是他們的錯,妖怪要害人,普通人又怎麼擋得住?
“腓腓,拜託你了。”
“啡啡~”
……
周家爺爺奶奶突然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周圍白茫茫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就在他們有些惶惑的時候,白霧漸漸散去,露出來的......不就是他們的家?!
他們的眼眸漸漸的睜大,眼前發生的一切超出了他們以往的認知。
此時的他們顧不上現在怪異的狀態,只能愣怔的看着。
這是那一天的場景!
就是他們房子着火、孫子被燒的那一天!
他們看着睡在小牀上的孫子,一臉的天真無邪。
所以下一刻驀然升起的火焰是這般的觸目驚心。
幾息後,孩子哇的大哭出來,很快就哭的聲嘶力竭、上氣不接下氣。
“寶寶!”周家爺爺奶奶再也顧不上考慮其他,發了瘋似的衝了上去,想把孩子從火焰裡抱出來。
可是,沒用!
他們的手就這麼直直的穿過了孩子的身子?!
他們不相信,只是一次次的嘗試,渾濁的淚水已經淌滿了臉頰。
就在這時,一雙手伸了過來從火焰中抱起了孩子,並把孩子舉到了他們的面前。
周家奶奶愣愣的接過孩子,溫暖柔軟的觸感讓她的眼淚流的更歡了。
她急急的低頭看自己的孫子。
卻驚訝的發現孩子毫髮無傷,可能因爲熟悉的懷抱也漸漸停止了哭泣,只是有些抽噎。
周家爺爺伸出粗糙的手輕柔的摸了摸自家孫子的小臉蛋。
沒有凹凸不平的燒痕,而是光滑柔軟的、小孩特有的嬌嫩肌膚。
“咯咯~”孩子笑了起來,似乎是覺得有些癢。
周家爺爺、奶奶也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逗了孩子一會後,他們纔想起來孩子的救命恩人被他們遺忘了。
急忙擡頭,卻只看到一個背影。
也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似乎是……老鼠的聲音?
似乎只是一個眨眼,他們看到之前抱出孩子的年輕人,應該是年輕人,只是他們毫無根據的直覺罷了,明明就在他們的面前,他們卻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見他轉身向他們走來,手裡提着一隻不停掙扎的動物?
這是?
老人們驚奇的看着眼前渾身冒着火、形似老鼠的奇異生物。
冒着火?
“難道是……”周爺爺忍不住上前一步問道。
看不清面目的年輕人點了點頭。
即使很不可思議,但是周家二老就是相信了面前年輕人的話。
“就是它?就是它!”
“你爲什麼要害我孫子?”
“爲什麼?”
周家二老一下子爆發了,所有的自責、悔恨、後怕、怨懟都一起爆發了出來。
不知何時,老鼠被禁錮在了空中。
老人拿着木棍狠狠抽打着火鼠,一下下,眼淚卻流的更歡了。
他們的孫子就是被這麼個怪物害了!
……
年輕人任老人們發泄着,直到他們癱軟在地。
“桀~”蠱雕出現在上空,火鼠被不知名的力量帶到了年輕人的面前,年輕人抓住並沒有受太大傷害的火鼠,畢竟普通人的力道對妖怪而言終是弱了些。
老人仰頭看着年輕人的動作,都還沒來得及對蠱雕的突然出現表示驚疑,只見年輕人隨手一丟,“桀~”蠱雕接住火鼠,“咔擦咔擦”,清脆的骨頭咀嚼聲迴盪在這片奇異的空間。
“嘰~”火鼠最後的尖叫聲戛然而止,就成了一灘爛泥被吞吃入腹了。
老人有些愣愣的看着這一幕,吃了?那隻可惡的怪物被吃了?
老人突然哭出了聲,嘴裡有些含糊的罵着:“活該,活該!好,好!”
兩個老人抱頭痛哭,大滴大滴的淚珠落在孩子稚嫩的臉上,小孩伸出肉肉的小手笨拙的擦去了老人臉上的淚珠,“不哭。”
軟軟糯糯的童音,咬字還有些不清,卻真切的熨帖了老人的心。
“嗯嗯,不哭,爺爺不哭。”
“不哭,奶奶也不哭。”
不知何時,白霧又漸漸瀰漫開來。
……
蕭驍看着老人眼角不斷溢出的淚水,抿緊雙脣。
腓腓蹲在老人睡的牀尾,銀藍色的雙眼裡沒有所謂的瞳孔,猶如一片浩瀚的星海,一個個星璇在其間明滅轉動,星光璀璨幽寂,似神明冷漠清明的眼。
……
蕭驍突然笑了起來,抱起腓腓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身後病牀上的老人縱然還在流淚,緊皺的眉宇卻舒展了開來,嘴角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臉上一派輕鬆。
蕭驍知道,這樣就夠了。
即使醒來後的二老看到病牀上的孫子,仍會憂心皺眉,卻不會再鑽牛角尖。
他知道,風風雨雨大半輩子的二老不是那麼脆弱的人,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被打到?
他們的孫子還需要爺爺奶奶的照顧,而他們也還能夠彌補自己的遺憾。
……
事情總算有了較爲圓滿的結局,蕭驍不禁揉了揉腓腓的腦袋。
“腓腓,謝謝你。”
“啡啡~”聽到誇獎,腓腓眯着雙眼,頗有幾分得意的哼唧了幾聲。
蕭驍不由得有些失笑。
……
醫院外清涼微寒的空氣讓蕭驍有幾分的舒適。
昨天又是捉火鼠,後來又爲了裁剪火浣布消耗了自己體內大部分的能量,之前因爲一心專心於周家爺爺奶奶的事上,還沒有多大感覺,現在蕭驍只想癱到牀上去。
蕭驍覺得額角在不停的抽搐,大腦內也傳來熟悉的神經被不斷拉扯的疼痛感。
就算這感覺他已經很熟悉了,他也沒辦法習慣啊。
蕭驍直接打車回家了。
……
不過就在他剛剛下定在寒假的最後幾天宅死在家裡的決心後,僅僅過了一天,他就接到了一個不得不讓他自己打臉的電話。
他是很想信守對自己的諾言的,言而無信是不好的。
拒絕的理由非常充分。
但是,在聽了大概的情況後,蕭驍覺得自己還是跑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