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玥如今想來也是好笑, 離郴混不吝的性子對妹妹們卻是真縱容。
她不能辜負。
“大表哥,秦襄嶺是不是知道什麼?”
離郴別開眼,冷笑:“他能知道什麼。”
襄玥正了神色。
“大表哥, 你在幫秦襄嶺做事, 是嗎?”
楚國陛下風流, 有數位皇子且年歲相近, 皇室關係實比魏國要複雜數倍。
秦襄嶺的太子之位也並非表面的安穩, 自需要有力量在身後支撐。
離郴睨襄玥:“你不用管。”
這就是承認了。
襄玥垂眸:“我已經把他得罪透了,且又是尷尬身份……帶我去楚國,你會爲難的。”
“那又怎樣。”
離郴有些燥, 徑自打斷,看着襄玥堅定地透出冷意:“我是刀, 不是他的狗。”
襄玥不語, 在思量。
離郴上前, 掐住襄玥的臉扯着。
襄玥嫌棄地擰眉,口齒不清:“裡放擻。”
離郴惡劣一笑, 兩手掐襄玥的臉:“月牙牙,你想那麼多是瞧不起大表哥嗎?”
月牙牙!襄玥生無可戀,忍呀忍,忍不住踢離郴,“裡閉嘴。”
“初見”時那夜太激動, 她忍了。
長輩喜歡喚小襄玥“玥丫頭”, 偏離郴聽了, 立時大笑, “牙都長不齊, 還是叫玥長牙吧。”
那時正直小襄玥換牙,滿嘴漏風, 只兩顆大門牙長了一半,聽這話氣地咬人。
一張口,離郴笑的愈發大聲。
許還有最後良知,在長輩的鬨笑聲中,離郴改了“玥長牙”,但也好不到哪去,最後一直喚她月牙牙。
月牙牙,是襄玥無憂童年裡的一大詛咒。
…………
離郴躲開,放肆大笑,笑夠了壓着音安撫襄玥:“秦襄嶺需要我,而我不一定需要他。”
想到什麼,離郴難得不自然:“我和他說,我對汝六妹,一見傾心,念念不忘。”
離郴聲音更低:“你不會讓我爲難,反因爲有你,會讓他對我更加信任。”
畢竟秦襄嶺握着他的軟肋纔會更放心。
襄玥頷首,眸色有些涼薄。
天下熙攘皆爲利來,爲利走,不觸及底線,有價值都會是無傷大雅……
扣門聲響起,室內氣氛一滯。
老伯稍頓:“琴聲停了。”
襄玥看離郴一眼,等他放手,:“大表哥,我要走了。”
離郴面色變寒,囑咐道:“有事喊我,我能聽到。還有,你乖乖等我安排。”
襄玥灑脫一笑,眸內涼薄的神色淡去。
離郴無私護着她,是親情;一牆之隔,和遠因她一句話“想見見親人”,沒有過問就幫助她,是爲相助之恩……哪有都是利字。
襄玥不再拖沓,快步走出屋內,從藤蔓掩着的窄門走出去。
…………
白牆黑瓦,綠樹紅衣,悠揚琴聲在指尖流瀉。聽到喧譁聲靠近,和遠睜開合着的眼,琴聲隨之而停,院內只有他一人。
不一會兒,輕微的窸窣聲響起,掩映的綠色藤蔓下鑽出一人後無差的緊貼在牆上。
襄玥理理一擺和髮髻,快步走向和遠,落座在院內的石凳上。
和遠淺淺一笑,琴聲又起。
“嘭——”緊掩的木門被踹開,突兀劃破琴聲。
襄玥托腮漫不經心看過去。
周景安衣襬揚起,弧度與因他這過分用力的一腳而顫巍巍立着的木門一致。
襄玥無視男人冷冽的氣場。
“王爺來做什麼?一起聽曲嗎。”
周景安咬牙:“捉,奸!”
手中長劍出鞘。
他想,頭上被紅色染的綠油油一片的他當是頭一份。
婉娘聞言,腿一軟噗通跪下。這必是以後的宮廷秘辛竟發生在她眼下,另一主角還是她手下的人,她還能活過今日嗎?
反倒是和遠,坐在古琴後,渾身淡然,甚至看襄玥一眼,有些不解有些好笑。
襄玥一噎,和遠那一眼好像在說“你好好哄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