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王看着字條翻來覆去,終於扔在了桌上,長嘆一聲。
這天下要來也沒味道,要真有一天自己高高在上的坐着,看着顧雁歌和蕭永夜兩人每天你恩我愛的過着,他怕自己會把這兩人生生拆了。真到這份上,還不知道怎麼個招人恨法兒呢。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這場疫症,他這父汗啊就是什麼都不明白,如果這疫症真的散開來,闊科旗滅族也不過是頃刻間的事。人禍險於天災,天災惡於人禍,這兩者誰輕誰重,各人心裡自有計較,忱王當然更重天災。
“雁兒,這事我想得不錯吧。”這會兒蕭永夜正和顧雁歌說起疫症的事,他肯定他帶的近萬兵馬,之所以能免於疫症,完全是因爲顧雁歌事先有準備。
其實她也沒想到真有效果,只是防患於未然,喝了也只是買個心裡平安:“現在也不能肯定,畢竟連青蒿的效果都還沒顯出來,現在只能再等等。”
難道還有什麼是她沒記起來的,那老中醫說青蒿有效,而且和青蒿注射液可以相提並論,只是爲什麼到她這就行不通了?
要說到注射用的器材,這個時代也不是沒辦法做出來,只是那青蒿素卻實在是做不出來,那在現代是完全的工業化生產,她只在實驗室裡用現代化的儀器提取過,這時代怕是怎麼也提取不出來的。
“主子,爺……”淨竹倒是好了,也不知道怎麼的,在外頭就行不通。
這會兒也不知道淨竹怎麼的,竟然急得臉都白了:“主子,爺,小世子怕是樑了疫症了,身上忽冷忽熱,主子和爺趕緊去看看吧……”
原本還很淡定的兩個人立刻站了起來,朝弘璋和弘琨的住處跑去:“怎麼會這樣,不是說這些日子要多加註意嗎,怎麼還會傳染了。”
瘧疾在幼兒身上作,更是兇險,顧雁歌現在恨不得身邊就有注射用的器具和青蒿素,幾針下去,孩子就又生龍活虎了
。
到了房裡一看,太醫已經到了,正在診治着。顧雁歌對瘧疾也是瞭然於胸的,細細地察看之後,原本的那點僥倖也蕩然無存。
太醫這時候也診斷完畢了,回身一拜說:“回大公主,恆王,小世子確是染了疫症了。這用藥……青蒿汁怕是不合適,小世子還太小,咽不下去。不如先用柴胡湯緩解症狀,容後再看效果如何?”
蕭永夜久行軍中,對行醫用藥略瞭解一些,知道這時候最好是聽太醫的先辦着,再想其他辦法:“那就勞煩太醫了,我着人跟你去拿藥。”
柴胡湯的效果遠不如青蒿,不過這時候,先吊着緩解一下也是好的。最好還是用青蒿素注射液,顧雁歌踱來踱去的想,究竟在現在的條件下,怎麼能弄出注射用具來。
原本還只是胡亂想想,現在真是要提到議程上來了。
“淨竹,去拿紙筆來。”
行不行的,她先畫出來,青蒿素提取不出來,倒可以試試蒸餾法,也可以保有青蒿的藥性。
蕭永夜見她這時候還要拿紙筆,還以爲要寫什麼東西,沒想到卻畫了兩個奇怪的東西,連大小尺寸都標註得清清楚楚,這下蕭永夜也傻眼了。
“永夜,這城裡有沒有什麼能工巧匠,要最出色的。最好是擅做金銀、陶瓷的。”用陶瓷做,壞在看不清楚劑量,但這時候看不清劑量,比沒東西用要好,先分派好劑量也就是了。
“針要空心?”蕭永夜想了想也不多問,既然顧雁歌要,他就派出人去找人去做。
圖紙是扔出去了,可想也想得到,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成的,兩人只好守在弘琨身邊,看着他小小的臉糾結成一團。一會兒滿身是汗,一會兒又瑟瑟抖,心裡一陣一陣地揪着生疼。
到底是能工巧匠多,也是她沒想到這世上有專門好鑽研的匠人,就好挑戰這做不到的活兒。不過七天而已,就把幾件樣品送到了顧雁歌手裡。
拿着那注射器,顧雁歌倒是有點哭笑不得:“整這些花紋在上面做什麼,倒弄得跟藝術品似的,千百年後,人們要從土裡挖出來了,還不知道怎麼猜測用途呢
。”
“雁妹妹,你拿它做什麼,玩兒?這時候你還有心思玩呢。”這些事還都是顧次莊在跟進,他主要是覺得這玩藝肯定能派上大用場,所以才一直等着看是個什麼東西被整出來。
“哥哥,你別走,你留在這裡用晚飯,過後我就讓你知道是做什麼用的。”顧雁歌這會兒有心思開玩笑了,也是弘琨身體結實,少量的青蒿汁和柴胡湯服下去,已經見好了。雖然這東西來得晚了些,可要真是有用,也算是對這個時代做出了貢獻來。
等晚上工匠把青蒿注射液提取出來,倒沒讓顧次莊做小白鼠,先給後院裡的幾隻兔子注射了,半個時辰後沒見什麼反應,這才讓顧次莊找了個染了疫症的人來。
其實青蒿提取液有用沒用,她還不太清楚,畢竟這東西不是青蒿素,有多少有效成份,她也不是特別有把握,只是死馬當活馬醫而已。
“太醫,勞煩你看着他,如果一兩個時辰能緩和一些,就說明有效果。那就三個時辰後再用一次,如果明天白天病症能有明顯減輕,就說明這方法可行。”顧雁歌這會兒倒覺得自己像是在現代,曾經在實驗室裡做過的那些事,想想真是像夢境一樣。
太醫對顧雁歌的舉動有些不大理解,當然所有人都不理解,不過反正人家是大公主,就在這看看也不礙什麼事。再加上後頭蕭永夜和顧次莊虎視眈眈,太醫當然是半個不字都不會吐出來。再說,萬一要是有效,那可真是幫了天大的忙了。
完事後顧次莊就回府去了,蕭永夜和顧雁歌一塊往內堂走,他側臉看着顧雁歌,那臉上神采飛揚的,似乎是自己見也沒見過的自信和活力:“雁兒,這些你是從哪兒知道的,怎麼透着稀奇?”
呃,她剛纔真是太興奮了,沒想到這茬兒,幸好這時候和自己所知的歷史不一樣,也不存在什麼蝴蝶效應:“一本夷人的書上看來的,我其實也不知道有效沒效,眼下的疫症羣醫無策,我也只是試着看看。要是沒效也只證明這方法沒用,那要是有效果的話,不光是可以治好永安城眼下的疫症,對以後大夫們救死扶傷,也多了條途徑。”
蕭永夜對於顧雁歌,那是篤信不疑的,既然這麼說了,他也就不再稀奇什麼:“雁兒說得是,如果真像你說的這麼快見效,以後沙場廝殺,將士們的性命又多了一重保障
。”
顧雁歌真有些相顧無言的味道,這人怎麼什麼都能聯繫到戰場上去:“是是是,咱們別說這事了,看孩子去。”
這一夜,顧雁歌莫明其妙地做了一個夢,夢到了自己,夢到了她的女兒,看起來長大了好多,倒是像比她現在還要大。這兩個空間的時間怎麼是不同等的呢,真讓人匪夷所思。她夢見“自己”過得好,女兒也過得很好,“自己”似乎又有了個孩子,是個聰明靈秀的男孩兒。
真的是很幸福的生活啊……
做了一夜的夢,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微微趴起來看了眼睡在身邊,似乎持別踏實安穩的蕭永夜,笑了笑說:“永夜,折騰這麼大一圈子,難道就是爲了到你身邊,和你相守一輩子,生下咱們的孩子,然後守一個白同老的誓言嗎?”
“人難道真的有前世今生吧,永夜,這真的很奇妙。我已經很久不曾想起這些事了,昨天夢到好多東西,也不知道夢還是真,我也分不清楚了。”穿越時空遇上你,這聽着浪漫極了,真正操作起來,卻也是甘苦都有,並不是一味的歡喜。
“永夜,下輩子,不要再做什麼大將軍了,你做個農大,我做個寒門女。咱們都不識字,只耕田積布,提水澆園,然後相看兩相厭,好像也挺美好的。”嘮叨着嘮叨着,看到蕭永夜睜開眼了,於是顧雁歌笑道:“醒了,我正在想你要聽多久呢。怎麼樣,要不要和我許個來生的約定?”
“雁兒,你也越來越狡猾了,特意說這些話給我聽做什麼。就算沒有今天這一番,我也是死心踏的,恨不得生生世世。雁兒,你在擔心什麼?”蕭永夜倒是一語中地,顧雁歌眼裡淡淡的不安,他看得清清楚楚。
擔心什麼,擔心自己這一刻在這裡,下一刻不知道在哪裡,擔心有一天醒過來,現自己在一片車流如織、燈紅酒綠裡。沒有蕭永夜,沒有弘璋和弘琨,卻偏偏還知道這一切生過:“沒什麼,這幾天看了這麼多生離死別,有點難受。”
“傻雁兒,有我在呢!”
是啊,有他在呢,長出一口氣,想起一句詞來,恨不得一夜之間白頭,眨眼就是相守一生了。
對了,藥有沒有效果呢,昨天告訴大醫注射方法了,不知道後頭有沒有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