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有些人解釋不清楚,二姑娘還真就蹲坑蹲得深了,硬是要死死吊在這棵樹上。
月末的時候,言官們上了奏摺,說是恆王府上的姑娘惑亂宗室子弟,這事兒一下子被朝堂熱議了起來。皇室自然站在了蕭永夜這邊,怎麼說蕭永夜也在津洲王的事兒上支持了他一把,他如今自然也要扶一把蕭永夜 。
而津洲王也存着這樣那樣的心思,在朝堂上力證事不關蕭永夜:“皇上,所謂刑不上大夫,罪不斬三公,庶出子所作所爲本就不應累及嫡出,更何況,恆王爲人克己復禮,從未行差踏錯半步。恆王自來爲國戍邊,勞心勞累,家中大小,自行管教,恆王何來教養不力之責。”
其實這樣的事,本來就是可大可小,京裡的世家大族裡哪家沒點這樣的破爛事兒,怪就怪眼下蕭永夜正在風口浪尖兒上頂着,當然會被無限放大。
津洲王的話讓皇帝臉色稍稍轉好,再看堂下的朝臣們,知事兒的就開始組織話兒來應對了。內廷正是顧應無當職,他正爲自己把事辦砸了而煩心呢,眼下被言官一參,更覺得自己沒辦好事,讓蕭永夜跟着受了牽連:“皇上,庶子不幹嫡,恆王無過。”
臣子們一聽內廷都跟着附議了,大家夥兒也趕緊上吧,倒是把言官給晾在了一邊。言官也是悲催的,本來就是被人攛掇着上的摺子,這下倒好,所有人都倒戈相向了。
皇帝很滿意這結果,又安撫了蕭永夜幾句,又賜了些物件兒,讓蕭永夜回府好好處理家事。
蕭永夜也明白,這時候二姑娘也袒護不得了,原先還念着父親子息單薄,就兩庶出的弟弟、妹妹,總不能薄待了,沒想到他想厚待,人家還扯他的後腿。眼下怕是他能容得二姑娘,蕭家那些個長輩也容不下了。
顧雁歌這時候正在府裡着人裡外灑掃,因爲蕭老夫人病好了,難得的天氣又好,顧雁歌扶着蕭老夫人坐在院子裡,看着滿院子丫頭、小廝忙上忙下,蕭老夫人看得津津有味兒:“看着滿府上下,都生氣十足的,我心裡頭多舒坦啊。雁兒,你辦得好,以後娘就把這點事交給你了,娘應該享享清福了。”
“娘,雁兒沒做好,府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永夜在朝堂上不還不知道得多難呢
。”顧雁歌別的不擔心,就擔心蕭永夜在朝堂上走得更辛苦。
在這事兒上,蕭老夫人到底是比顧雁歌看得明白得多,拍了拍顧雁歌的手安慰着道:“雁兒,別擔心,眼下正是皇上新登基,再怎麼樣還是會保下永夜的。皇上但凡思量得細些,就不會在這時候爲難永夜。”
顧雁歌也不敢表現出心裡現在的憂慮,畢竟老夫人才剛剛好,不能讓自己的清晰影響了:“娘,我知道了,不擔心。永夜總會有法子的。”
“這樣想就是了,說到二姑娘……來人啊,去請二姑娘過來。”蕭老夫人不是顧雁歌,顧雁歌新接手,又是新媳婦兒,下手當然不敢太重了,蕭老夫人當然沒這顧忌。
丫頭應聲去三房請二姑娘,沒多會兒二姑娘就來了,二姑娘啊是個誰都不怵的,可蕭家上下都怵一個人,那就是蕭老夫人。蕭老夫人手段不能說狠,待人也親切,可犯事犯到她手上去了,那就是一身皮也能剩下點渣就不錯了。
“迴雪見過母親大人,母親大人萬福。”
蕭老夫人由着二姑娘跪倒在地,也不着人去扶,門外頭早先就遞了帖子的長輩們也來了,這下二姑娘就更不用起來了。
長輩們也早有了定論,這二姑娘府裡是留不得了:“二姑娘,你可知錯?”
蕭迴雪現在是不想認錯也得認了,要不然只怕會有受不盡的皮肉之苦:“迴雪知錯!”
“知錯啊,知錯就好!你自小也是府裡嬌養大的,請過的教養嬤嬤也都是京裡排得上號的,沒想到,你如今還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閨譽有損,更辱沒了蕭家一門清正的門風。念你是個姑娘家,族裡也不爲難你,給你兩條路選,一是帶修行,什麼時候族裡覺得你修行夠了你再回,二是族裡給你尋戶人家另嫁。眼下,外戶人家也未必肯娶,也只好在蕭家的姻親裡選了,也自不會委屈了你。”
這已經算是族裡能給出的最好的方法了,那條兒對眼下的蕭迴雪來說,都算是不錯的去處了。可蕭迴雪坑掉得深嘛,已經深不見底了:“迴雪自知有錯,可迴雪一心一意只有誠郡王,請長輩們成全。”
這話讓長輩們差點吐血,他們念在蕭永夜這一支,在朝堂上顯赫,特意網開一面,帶修行也不是剃度出家,嫁到族裡,有蕭永夜罩着,也沒誰敢怠慢了,可誰能學到蕭迴雪愣要一條道兒走到黑
。
長輩們氣了,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蕭永夜從外頭進來,從鼻子裡哼出一句話來:“去,讓她去!”
顧雁歌連忙上去攔,看來蕭永夜是真動了氣了,指揮得動千軍萬馬,屬下無不從命,卻沒想到好好的想待二姑娘,卻成了這麼個結果:“王爺,你也消消氣,姑娘家家的不懂事兒,你別往心上去。”
蕭永夜都話兒了,長輩們就在旁邊等結果,蕭永夜眼下說話,長輩們自然會多加考慮。只見蕭永夜站定了,看着跪在下頭的二姑娘說:“你就真這麼喜歡他,就算是爲庶爲妾也不在乎?”
“是,王爺,只要能嫁給誠郡王,就算是妾,迴雪也不在乎。”
二姑娘的回答讓蕭老夫人笑了,涼颼颼地說了一句:“爲庶爲妾,可就用不得嫁這個字兒了。”
這話讓二姑娘臉色明顯一白,顫了顫身子,勉強穩住回了一句:“迴雪甘願。”
長輩們也沒話說了,其實這名聲都成這樣了,能擡進誠郡王府上,在長輩們眼裡,反而是全了名聲。起初想配給族裡的姻親,也是因爲蕭老夫人和蕭永夜、顧雁歌都不同意。眼下二姑娘算是徹底把自己送到坑裡去了,還順手把泥填實了。
誠郡王府那頭一定爲妾室,自然也不說話了,眼下這事鬧得太大了,皇帝對誠郡王也是極其不滿了,誠郡王這時候也不敢拒絕。派了人過府遞了話兒,然後由蕭家的長輩選了個日子,就悄沒聲息的把二姑娘給接到了誠郡王府上。
這天也恰逢大喪期滿,津洲王就可以離京了,顧次莊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地四下佈置,也總算是胸有成竹不擔心這趟差事了。只是等聽到顧雁歌的事,又氣得跳腳,直怪顧應無辦事不力,離京前左右上下,把能叮囑的人叮囑了個遍,一定不能再讓顧雁歌那頭出事了。
顧次莊走時,顧雁歌送了又送,她心知這一路兇險,不由得多說了幾句:“哥哥,你這一路千萬要注意,那地方山高水深,萬萬小心。”
“行了,啥事兒我沒見過,虧得你這麼擔心,放心吧,不出三、五月我就得回來,到時候……請你喝喜酒
!”顧次莊笑眯眯地回話。
顧雁歌愕然,看着揚長而去的顧次莊有點反應不過來:“永夜,他跟誰的喜酒呀?”
“太后娘娘要給他指婚,他不答應,非說要在路途中找個豔遇不可,回頭直接成親,讓太后娘娘吃現成的喜酒!”蕭永夜搖頭,他能肯定還得打空手回來。
“他這一趟差事,不會出什麼事兒吧,但願他安安全全回來,既辦好差事,又安全歸來纔好。”顧次莊那人,心裡覺得誰好,對誰好就好個徹底,顧雁歌是深有感觸,也擔心將來就沒這麼個“混子哥哥”給出歪主意了。
“雁兒,知道熒在哪裡嗎?”
“不是說熒消失了嗎,還會在哪裡?”忽然提起熒來,讓顧雁歌感覺有些奇怪。
“在津渡十六洲,要不是阿初親口說的,只怕連父王如今也還矇在鼓裡!”有了這張王牌,津渡十六洲不在話下,那些人年紀見長了,可手下的本事也都跟着見長了,蕭永夜這纔對津渡十六洲的事兒有了信心。
“那樣……津渡十六洲還是盤子裡的菜,唉呀,你們把這事說得兇險,把我都給嚇着了。”
蕭永夜笑着領顧雁歌翻身上馬,兩人共乘一騎,面向朝陽,緩緩地回城裡。街市上的買賣人也都開始出攤兒了,街上一點點熱鬧起來,嘈雜之中,顧雁歌回,現蕭永夜的神色是那樣的寧靜而溫和。
好像……事情都解決了呢,那以後是不是可以擁有平淡而安寧的生活了?
一定可以的吧,什麼風波都會過去,雨後也該見晴天了!
“雁兒,咱們生個孩子吧?”
蕭永夜忽然在後頭輕聲說道,低沉的聲音讓顧雁歌耳朵有些生地嗡嗡作響,嘴角的笑卻不自覺地漾開,迎着朝陽聲音燦燦地說:“好!”
好,以後不論還會遇到什麼,她都相信,會幸福的!
但願世事都如人意,只是真的會如人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