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跨過多少個朝代,潼關上的風永遠都是那麼的硬,權博帶着沐易站在風口中任由風沙肆虐。
過了好一會兒沐易估計實在是受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靠近說道:“陛下,這裡風沙太大,不如我們回關裡吧?”
權博肩膀不動,只是扭過頭來訕訕的說道:“沐易,你說蒙琰是什麼意思?”
“陛下,且不管他是什麼意思,宣國太子親至就是一個機會,臣聽聞宣國太子蒙靖言心思縝密不弱於蒙琰,不如趁此機會將他扣在我們手中。”沐易激動的說道。
權博嘴角微揚,他知道沐易對蒙琰從來都是有情緒的,但是扣押人家的太子那就太過分了,至少他們是盟友,而且宣國並沒有惡意。
“你啊!收收那個性子吧,蒙氏早就不是當年了,獨霸中原西南,帶甲百萬,朕只是覺得蒙琰這次是不是太積極了,難道他就對洛辰一點心思也沒有?”
“不可能!爭奪天下洛辰是象徵,拿下洛辰最起碼可以名正言順的承繼正統。”沐易大咧咧的說道。
權博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沐易,看的沐易都發毛了,突然權博說道:“你說的不錯,洛辰是塊肥肉,但也帶着毒,不是誰都能吞下去的,以蒙琰的個性他不會想成爲天下討伐的對象,但我們卻不同,權氏名義上還是中原的正統。”
沐易不解的問道:“陛下,恕臣愚鈍,臣不太明白。”
權博想通了,心情得到緩解,微笑着說道:“不管是蕭氏還是蒙氏甚或是仲氏都不敢輕易將洛辰歸屬放在自己的口袋中,這是名分上的問題,千年來洛辰一直是權氏的都城,只有權氏子弟在洛辰纔不會失了名分,這就是爲什麼仲柔萱是洛辰的實際控制人,但也得扶持一個傀儡。”
沐易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不過眼神一閃而過的確實殺伐的氣息,權博正徜徉在想明白的興奮中自然不會主意沐易的神情。
權博又看了看潼關外的景色,有些厭惡道:“咱們走吧,這該死的風太折磨人!”
蒙靖言奉命前來襄助權博進攻洛辰,來了三天了,權博一直以在前線爲藉口避而不見,只是讓厲正謙陪着,蒙靖言也不着急,每日裡就是喝喝茶,看看風景,反而讓厲正謙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盟國太子,一直晾着總是不合禮數的。
不過厲正謙也確實佩服這個宣國太子,心態不是一般的好,人的情緒是很難隱藏的,厲正謙觀察了他三天,這三天蒙靖言沒有表現出一絲的不悅,並且他很少與駐紮在關外的宣國兵馬聯繫,即便有聯繫也是通知厲正謙讓他派人帶着內侍將關外的將領召過來,一點禮數也不缺。
若是楊氏的人在一定能認出來蒙靖言身邊的內侍就是顧希風,整個潼關中的西京兵馬只有沐易認得他,不過沐易隱藏的身份讓他直接當做不認識。
又是一天的遊玩,蒙靖言帶着人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這是厲正謙安排的,院外的防務都是陵軍,但是院內都是宣國的人,這是應有的禮儀。
關閉院門之後蒙靖言卸下衣甲衝着內侍打扮的顧希風說道:“舅父,你說權博在猶豫什麼,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語氣中明顯有些焦急。
顧希風同樣是皺着眉頭,表情掙扎的說道:“太子,權博恐怕在猶疑我們的目的,他不敢也不太願意相信我們是幫他的,如果再過三天還沒有動靜,我拼了命也要護送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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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靖言搖搖頭,起身爲顧希風按着肩膀,就像是普通農家的晚輩一樣很是隨意說道:“舅父,不用緊張,不會走到這一步的,關外是周策將軍,十一叔和慶帥也都在軍中,權博不會鋌而走險的。”
顧希風閉着眼睛享受着蒙靖言的孝順,原本他是不習慣的,但哪裡耐得住蒙靖言堅持,久而久之也就適應了,腦海中回憶起蒙靖言還在幼年時跑到自己的府邸避禍的樣子,真是歲月不饒人啊,自己的頭髮都有白的了。
顧希風突然按住蒙靖言的手說道:“小子,你是我們大家的未來的希望,你不能出事,也不可涉險,你知道爲什麼陛下會選我來陪你嗎?”
“請舅父指教。”蒙靖言轉身恭敬的說道。
“我朝名將輩出,我不過是個戰場殺伐的將領,本不適合參與這樣的事情,但是陛下深知我不死不休的個性,所以才讓我過來陪你,就是怕出了意外,你可明白?”顧希風這些年早就明白自己能力的極限在哪,他也早就絕了和陳之慶等人一較高下的心思。
“多謝舅父寬愛,您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既然要我們等,咱們就等,權博也算是一方霸主,不會做出那樣下作的事情的。”蒙靖言雖是感激顧希風的愛護,但依然堅持自己的看法,他相信權博一定會想通的會見他的。
權博回到營地後立即召見了厲正謙,向他探聽蒙靖言的心思和態度。
“陛下,宣太子這幾日一直很安分,很少與關外的宣軍來往,每日都會讓人通告老臣相陪,他這是在避嫌,希望得到陛下的信任。”
“朕記得他年紀不大吧,與晴兒年紀相仿?”權博思維跳躍的問道。
還好厲正謙熟悉權博的脾性,迅速回答道:“公主比宣太子大了兩歲,若說婚嫁倒是合適。”
權博眉毛一挑,還是厲正謙呵自己的意,立馬就能明白他的想法。
“厲相,如果朕與蒙琰定親如何?”
“陛下!不可!萬萬不可!”厲正謙猜到了權博的意思,趕緊制止道。
權博人到中年無子,他本人又不喜女色,膝下只有權晴一個獨女,朝中大臣有上書要求廣選秀女的,也有人覺得可以從權氏旁支中過繼一個,但都被權博拒絕了,原來權博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這樣可怕的心思。
權博笑道:“厲相不用緊張,朕也只是隨口說說,晴兒若是嫁過去,朕還真捨不得。”
花豆說出來,肯定不會是一時興起,厲正謙當即跪下乞求道:“陛下,老臣有大逆不道之言,今日必須一吐爲快了。”
“厲相!”權博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想要制止。
但厲正謙似乎鐵了心的要說,直接重重的叩頭在地,哀求道:“陛下!昭陽女帝不過是史書上的一段佳話,聯姻也不過是一種手段,陛下正值壯年,萬萬不可存有退居的心思!”
權博臉色立刻陰沉下來,瞬間營帳內冷的都能結冰,約摸一盞茶的功夫,權博才緩緩從口中吐字道:“厲相,您的心意朕知曉,晴兒沒有那個心思,聯姻也不會賣國!”
厲正謙還要堅持說些什麼,但權博沒有給他機會,直接拂袖而去,轉入後帳。
厲正謙緩緩的起身,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失神般的走出中軍大帳回到自己的帳篷中一直髮呆到掌燈時分。
直到老僕進來送飯點燈,厲正謙纔回過神來,見是老僕厲正謙舔了舔嘴脣,沙啞的聲音說道:“厲華,別忙活了,讓厲秋過來。”
老僕只是神色微動,什麼也沒說布好飯菜就匆匆出去,厲正謙沒有動桌上的飯菜,依舊呆坐在椅子上。
過了一會兒一個精壯的青年漢子恭敬的對厲正謙行禮道:“家主,請吩咐!”
厲正謙被青年的話叫回了神,揉了揉臉說道:“厲秋,你連夜趕回西京,告訴你家少爺,就說他贏了,而後你立刻趕到瓜州通知厲靖,讓他依照第二個商議好的去做,之後你就不要回來了。”
厲秋沒有疑問,沒有猶豫,直接轉身出帳,只是衝着他父親厲華微微頷首就上馬向西飛奔,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對於權晴的野心厲正謙早有察覺,但是他的獨子厲躬似乎更偏向於權晴,爲此兩父子還大吵了一架,當時的他堅信權博不會放縱權晴把控權力,但今天與權博的對話中他感受了權博的意思,他怎麼也不通爲什麼權博會存有這樣的心思,難道權氏的榮耀他不想要了?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不過有一點他是十分肯定的,整個厲氏沒有人想歸附大宣,大宣對世家的打擊從來都是致命的。
最終厲正謙決定同意兒子的決定,昭陽女帝還真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仲氏三姐妹還有西京的權晴都爲她而着迷,罷了,女帝總好過沒有好日子過。
不過靈寶城外的仲柔萱可管不了這些人的心思,她現在很無助,從徐紹廷和馮幽的眼中她看到了背叛的可能,只要這次她失敗了,再來一次洛辰政變也不是不可能。
她想不明白爲何達奚謙弼會如此拒絕的背叛,南陽的事情還沒回過味來,西京的權博就坐不住了,偷襲靈寶,他們的目標就是洛辰。
就在仲柔萱煩悶不堪的時候,侍女膽怯的進來說道:“太后娘娘,前方來報敵將李慶雀和耿超分兵兩路向我們殺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是形容現在仲柔萱,她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大宣在南陽事件之後沒有任何動作。
“命令左右兩翼把他們給本宮擊退,無論死傷,還有去請馮幽大將軍過來!”仲柔萱的聲音有些尖利,距離歇斯底里也就是一步之遙。
馮幽晃晃悠悠的過來,他並不想見仲柔萱,但沒辦法,這裡的大軍名義還是他在指揮。
扭扭捏捏終究還是進了大帳,立即拜道:“臣馮幽見過太后娘娘!”
“大將軍,李慶雀和耿超又來騷擾了,大將軍可有對策收復靈寶,將他們趕回關內?”仲柔萱看得出來馮幽敷衍的態度,但這個時候也得壓着性子和聲和氣的相問。
“稟娘娘,我軍現在只有抵抗防禦的能力,若是想將他們擊退或許還要增兵。”馮幽明擺着是在威脅仲柔萱。
“呵呵,無妨,趙和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