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母親也是你們害死的?”馬爾藍此刻已是咬牙切齒,恨不得衝上去將春兒親手撕成粉碎。
“當初春兒親自喂夫人灌下那碗毒雞湯的時候可是不容易呢,夫人拼命的掙扎着,嘶吼着,可惜周圍根本沒有人聽到,也根本無濟於事……”
“夠了,你住嘴!”腦袋一陣暈厥,眼前昏暗一片,馬爾藍只覺的好像有人用石頭朝着自己門中砸了過來,已是天旋地轉,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大姑娘那時還小,想必還不知道夫人死的時候還未曾瞑目呢吧……”春兒着了魔一樣,肆無忌憚的繼續說着,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興奮。
“你不要再說了!”尖銳的一聲衝破了屋頂一樣,直入雲霄,不明覺厲。
門外齊子軒衝了進來,抱住已經昏倒在地的馬爾藍,大聲的喊道:“爾藍,醒醒!睜開眼睛看看我!醒醒……”
那個聲音漸行漸遠,馬爾藍只覺的自己的靈魂從身體中抽離出來,想要緊緊的抓住齊子軒溫暖的手掌,卻只能越飄越遠。
像是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馬爾藍的身邊一片鳥語花香,湍湍的河水碰撞着水中的石頭髮出清脆的響聲。樹上開着的都是五顏六色的花朵,天空中大片大片的七彩祥雲從馬爾藍的身體穿過。
耳邊傳來一個人的聲音,那個熟悉的聲音卻一下子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眼前的美景突然又變得昏暗起來,周圍的花樹突然開始凋零,快速的衰敗,一切變得荒涼悽慘,從遠處走來幾個晃晃悠悠的人,馬爾藍心生恐懼,想要跑卻根本找不到出口。
母親臉色青紫,身體腫脹的拖着折斷的胳膊和斷腿向馬爾藍走過來,還有一個憨憨傻傻的男人滿身是血,詭異的朝着馬爾藍一直笑而不語。
耳邊呼喚自己的聲音越來越近,馬爾藍鼓足勇氣,開始四處尋找那個聲音的源頭。
一個不小心踩空,從漆黑的懸崖跳了下去。
身體撲騰了一下,突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竟是齊子軒那個熟悉的面孔。
“世子妃可是做了噩……?”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馬爾藍已是眼角噙滿淚水,不由分說緊緊的抱上齊子軒說什麼都不肯鬆開。
“好了……已經沒事了……”齊子軒身體一僵,從來沒有和馬爾藍相隔如此之近,此時已經是有些不知所措。
“世子妃可是醒來了,可真是嚇壞奴婢了,回來的時候就聽雪蘭說……”青環手裡端着一碗淡黃色的湯藥,正興沖沖的跑進來,看到兩人緊緊相擁一下子紅了臉。
“奴婢……奴婢先去外面候着……”青環怔了一下,旋即轉身準備離去。
“給世子妃把這個藥喝了吧,剛醒來身子還很虛,需要好好補補。”
“你先乖乖把藥喝掉,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齊子軒起身朝着馬爾藍耳邊耳語一聲,才轉身離開。
青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齊子軒經過的時候尷尬的回頭瞥了
一眼,才放心的走了回去。
“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竟然都不知道。”馬爾藍臉上的緋紅若隱若現,雙手有些無處安放的感覺。
“奴婢回來的時候世子妃還昏迷着,嚇得奴婢一整日心驚肉跳的,如今還好醒過來了,世子妃就好好歇着吧,過兩日養好了身體再說不遲。”
齊子軒走了之後,青環一心只擔心着馬爾藍,哪裡還顧得上別的事情,親自餵馬爾藍喝了大夫煎的湯藥,又細心的端來些早就熬好的補粥。
看着馬爾藍吃的一點都沒剩下,心裡懸着的一顆心才終於掉到了肚子裡。
“我暈倒的事情如今都有誰知道?”馬爾藍來不及考慮其他,有些着急的問青環。
“聽雪蘭說你回來的時候只有她一人在外面候着,後來世子進來發現您暈倒,就叫雪蘭在外面找了個大夫,想來是沒有其他的人知道了。”青環不明所以,馬爾藍怎麼這樣在乎是否被別人知道呢。
“我懷有身孕,若是被人知道了這個孩子是一定保不住的,你一會兒出去四處探探別人的口風,尤其是那四個紅菱她們四個人。”
“嗯,奴婢知道了。”青環一下子便明白了馬爾藍所想,一下子也變得凝重起來。
想起自己適才昏倒做的那個噩夢,馬爾藍已經是不知不覺又滲出一身的冷汗,嘴角還是有些發白,頭也昏昏沉沉的如同大病初癒。
齊子軒的書房外,黑暗一片。隔着裡屋和外間的書房的木雕屏風間卻發出一道細細的光亮。書房看似陳設簡單樸素,除了齊子軒和柳洛澤都不知道其中的奧妙。
那屏風最底下看似和其他的邊框並沒有什麼不同,但若是仔細觸摸的話就會發現其中有一塊明顯不同的凸起,用力的按下去不過片刻的時間那個屏風便會緩慢朝着裡間移動過去,下方的一塊花崗石做成的地板也會順着屏風移動露出下面的結構。
下面是一個看似深不見底的洞,但踩着邊上的石階下去的話,裡面就是別有一番洞天的。
大約深入了有二十尺的長度,裡面是一個正正方方的石塊砌成的房子。平時只是黑着,和上面相隔比較遠的距離,所以平常時候根本不會被人發現。
春兒此時已經是苟延殘喘,嘴角滿是已經凝固的暗紅色血液,看着眼前的齊子軒嚇得已經是說不出話來。
“我的耐心有限,最後一次機會,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吐乾淨。”齊子軒黑色的雙瞳明亮,在星星光亮中散發着神秘的光澤,卻是看不到一點情緒,冷眼旁觀,滄海桑田。
“春……春兒此生已是無憾,將死之人還能達成自己的心願,所有的一切已是值了。”喉嚨一陣腥甜,春兒艱難的將卡在嗓子眼的血都咯了出來,卻仍然不知死活的笑着徹底激怒了齊子軒。
“如此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齊子軒操起桌上放着的一把匕首,刀刃鋒利如寒夜中的一道閃電劃過。
還沒有反應過來,春兒只覺的脖頸之間有什麼一閃而過,隨
即而來劇烈的撕裂之痛叫她痛苦的喊出了聲。
可哪裡知道那一刀下去早已經將聲帶一同割斷,拼命的想要用喊叫來減輕些痛苦卻啞口無言。
手腳一陣抽搐,血液順着倒向的方向四處蔓延,只有在被刀劃開的地方鮮血才噴涌而出。
只是掙扎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春兒就漸漸的沒有了知覺,徹底的斷了氣。
“把下邊那個人替我處理掉,不要留下痕跡。”從暗室裡出來,齊子軒將手上的血清洗掉,又換上了一身平整素潔的菸灰色錦袍。
“是,阿樹知道了。”
隔着書房不過幾十步的地方就是齊子軒和馬爾藍平日待的地方。
如今天色已暗,青環叫綠蘿和紅菱早早的就把燈籠裡的燭都點着掛起來。靜謐的月光籠罩着天地,和溫暖的燭光比起來更加給人一種清冷無依的孤獨感。
“世子妃睡了嗎?”齊子軒站在門外,看着已經打起瞌睡的青環,小聲問道。
青環一個驚起,嚇得一陣發抖,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回世子,世子妃怕是已經睡着了,都是深夜了,您也忙碌了一整日,還是回去歇息一下……”
“你去睡吧,今晚有我陪着世子妃。”說着輕輕推開房門,一聲不響的走了進去。
夜深人靜,天色也已深,馬爾靜的房間裡燈影晃動,紅燭搖曳,齊子軒久久的守在牀邊,身影堅毅沉淪。
“啓稟世子妃,那個純兒還沒有回來,莫不是失蹤了。”雖然已是深夜,但馬爾靜的房間裡還是有人活動的痕跡。
“嗯,我知道了。”臥室正中間薰香升起嫋嫋細煙,馬爾靜一陣頹靡不振。
“明日你去城北陳水莊一戶叫陳小山家裡送些銀子打發了,就說她們女兒在城裡找了個好人家,如今在享清福呢,不必擔心日後過沒有溫飽的生活了。”
“奴婢知道了。那這個純兒……”丫鬟五兒猶豫再三,但對視上馬爾靜逼迫的目光,還是畏畏縮縮的低下頭,“奴婢該死,奴婢不該多問。”
馬爾靜房裡的丫鬟一共有三個,之前不是被馬爾靜打的待不住就是不夠聰明伶俐被趕到了別的地方當差,這個五兒是和姍姍在馬爾靜進了府裡一同被沈氏分過來的。還有一個叫九兒。
雖然五兒年紀也不大,但說話做事卻極其識眼色,又爲人忠心,做事一絲不苟,雖然比不得姍姍,但卻能平平安安服侍馬爾靜這麼久的時間還安然無恙確實是有些過人之處的。
“如今怕是已經在奈何橋上被小鬼逼着喝孟婆湯了吧……”聽的五兒渾身感覺一股冷氣從膝蓋傳遍全身。
從前親眼見過馬爾靜在房裡懲罰下人,凡是不聽話的,做事不利索的,還有不忠心的通通會被打的沒有人樣。
男丁個個精壯高大,凡是落入了他們的手裡,皮開肉綻自然是不用說的,搞不好還會丟個小半條命。從前幾個被打死的也只是從後院的小門夜裡悄悄拉了出去丟到城外的亂葬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