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跟下面的鬼子探討人生吧。去呀,你怎麼不去了?去吧。。。。。。”
聽着惡魔在耳邊**般的蠱惑,再看着眼前的屍山血海,周凱頓時感覺渾身汗毛倒豎,頭皮發麻,連血液都是快要凍結起來。竟不敢面對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混蛋,慌忙掉頭就走,竟是一步也不敢停留。
惶惶然三步並作兩步一路小跑來到炮樓一層,這纔敢回頭,心有餘悸的看了樓梯口一眼。見那隻化身人形的妖怪沒有追來,擡手拍拍猶自在撲通亂跳的小心肝,暗自慶幸終於逃出了魔爪。太可怕了!那廝根本就不是人,下次決計不能再去招惹。
掏出一條帶着清香的雪白手絹,擡手擦掉額頭的冷汗,穩定下情緒,回頭交代柱子:“你馬上回趙村,通知劉萍萍組織人手,明天早上來搬家。哦,讓分區警衛排負責護送。”趙二柱一個立正,卻是動也沒動。
“嗯?沒聽見我的話?執行命令!”
“報告!我接到的命令是:緊跟政委寸步不離,用生命來保護政委的安全!”見周凱臉色一黑,柱子嘻嘻一笑,湊過來低聲安慰:“算了吧,政委,您鬥不過師傅的。師傅他老人家壓根就不是人,您還是別去惹他比較明智。我這可都是爲了您好啊,您自己好好想想。。。。。。”
回想起跟雷仁的數次交手,儘管心底裡不願承認,也只得頹然長嘆一聲,走出了炮樓來到院子裡。揮手召來趙長興,把自己剛纔的命令交代趙大找人執行,隨即衝李大山大吼起來,用以發泄自己的鬱悶。
“所有的殘屍都要打掃乾淨!血跡也要清理,要是嚇着老鄉,老子扒。。。。。。”
“知道知道,您要扒了我的皮。放心吧政委,保證不會嚇着你家萍萍。”
哄的一聲笑翻了天,衆人也不理會臉色黑得像鍋底的某人,相擁着出了據點大門。
眼見大夥都在往外走,陳家駒大步跑到衆人跟前,舉起雙手大聲請求:“各位!各位大爺大叔大兄弟!請你們一定要把屍首拼囫圇了再扔坑裡!我要點數的啊,求求你們了,算給小弟幫個忙,日後定當報答!”
衆人就再次鬨然大笑,搜刮的搜刮,挖坑的挖坑,然後興致勃勃的開始玩起了拼圖遊戲。
“我這有顆頭,有半邊身子,還缺一手一腳,誰有!”
“草!二狗,你要三隻手幹什麼,給我一個,我用腳跟你換。”
“求下半身!我這有上半截,誰給我下半身!”
“半個腦袋,誰有另一半?要右半邊的!”
“蠢貨!半個腦袋就算做一個,上哪去給你找另一半!”
一片吵吵嚷嚷你爭我搶,最後,除了拼湊出大概輪廓的完整屍身,還是多出來幾個零件,無人認領。
見這幫土鱉越鬧越不像話,拼個屍都玩得興高采烈不亦樂乎,雷仁也是無奈下搖了搖頭,帶着大黑來到現場。
李大山慌忙小碎步竄了上來,仿似裹着小腳的老太太。以前總不明白頭兒爲啥老讓趙大指揮,原來根源在這!嚐到了指揮甜頭的李大嘴,自是樂此不疲,混忘了自己以前是多麼瞧不上趙大的這幅噁心嘴臉。
給頭兒把煙點上,露出諂媚的笑臉:“大人,這都打爛了,實在是不好區分鬼子跟僞軍,您看。。。。。。”
“好辦,反正爲了不嚇着政委家的萍萍,都是要處理乾淨,這次索性一塊埋了,還有院子裡那33只,立個大墳。”說完隨手彈了彈菸灰。
“大人英明!”送上一頂三尺高帽,李大山趕緊伸手接住,那尚帶着點點火星的灰燼,落在他長滿老繭的手掌上,根本不痛不癢,反而更是表現出對魔頭的崇敬,仿似雷仁放出個屁,都是香的。嗯,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陳家駒手裡拿着個小本子,跑了過來:“隊長,不算院子裡的,已經清點出的屍體有93具,還多出來的湊不齊一套,怎麼算?”
雷仁把眼一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盯着他:“孩子,你咋這麼實誠哩?書讀多了,把腦子都讀傻了吧。胳膊算一個,腳也算一個,還有什麼多餘的零件,統統單獨算一個!”
陳家駒頓時就如醍醐灌頂,大徹大悟,對領導的崇敬,再次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嘖嘖。。。要不怎麼人家就能當上隊長呢,這無恥的境界,是到了何等高深的地步?唉。。。還是要多學呀,我還是太嫩了呀。。。。。。
完全領會了上級意圖的中隊文書,作出了石寨戰役的最終報告。於是,爲了讓南來北往的老百姓一眼就能看到,在緊鄰道路的院牆下,一座碩大的新墳巍然聳立。上面插着一塊兩米來高的大墓碑(用據點吊橋改造而成),上面龍飛鳳舞兩排鮮紅的大字:日軍陣亡者一百三十三人之墓。國民革命軍第十八集團軍立。
出於新農村建設發展的需要,由雷大仙提議,在專業人士規劃設計下,一座能同時容納千人集會的中央廣場,已經在祠堂前面完工。
廣場中央建有高臺,地面也全是翻新拆下來的土磚鋪就,不但杜絕了雨雪天的黃泥,更是顯得整潔大方,氣派得不行。
此刻,隨着掛在臺上的銅鐘敲響,各村民小組都是派人來到廣場中央。劉萍萍站在臺上,手提喇叭筒,黃鸝般清脆好聽的聲音傳遍四方,就連正在機關辦公的分區領導們都聽得真切。
“鄉親們,請大家互相通知,帶上裝載運輸工具,明天早上在廣場集合,去石寨據點掃蕩!我再重複一遍。。。。。。”
不待說完,下面已是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劉主任,這次要搬幾趟?”
“至少四趟!周政委說了,這次的東西比上次更多,所以。。。。。。”
話沒說完,再次被打斷:“既然早晚都是要搬,還等明天做什麼,我們現在就回去套大車,天亮前就能搬回來一趟!”
“就是!反正四趟一天也搬不完,乾脆就跟上次一樣,搬個通宵,搬個痛快!”
“是啊是啊,劉主任,別等明天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好嘛,發鬼子財都發上癮了,一聽說又要出去掃蕩,頓時羣情激動下,哪裡還按捺得住?什麼明天出發,現在就去!別的地方,動員羣衆還要政工人員苦口婆心的做工作,在這裡,根本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眼見羣衆的熱情比自己還要高漲,劉萍萍也是激動下額頭冒出香汗,下意識的去兜裡掏手絹,忽然想起自己的貼身之物已被大灰狼拿走,不禁臉上更是紅彤彤一片,仿似雪地裡盛開的紅梅般嬌豔美麗。
機關裡,楊青山王平面面相覷,正在小會議室忙得焦頭爛額的五人衆也是聞風走了出來。
啥?剛把清水據點刨地三尺搬個精光,這才幾天?怎麼又鼓搗着去石寨掃蕩了?震驚歸震驚,已經慢慢習慣了雷氏奇蹟的七人團,倒也沒有顯得過分失態。
楊青山笑了笑,看向王平:“老王,就別等那丫頭來開口了,主動點,自己把警衛排派出去吧。省得老被鄉親們埋怨我們啥都不幹,混吃等死。”
一句話,衆人哈哈大笑,心底滿是歡喜。趙村的百姓,根本不存在發動羣衆的問題,自然不能理解,雷大仙請來這幫子光吃飯不幹活的老爺太太們,到底意義何在。不過既然是雷大仙請來的,自然也不敢怠慢,除了那幾個成日裡坐在祠堂無所事事的老頭,餘下衆人也都是以誠相待。
於是,半小時後,在分區警衛排的護送下,趙村鄉親趕着大車,挑着籮筐,沿着大路,說說笑笑下腳步生風奔向石寨據點。
剛走到據點旁邊,全體嚇呆了。只見路邊,一座新墳矗立,兩米高的巨大墓碑,上面血紅的字跡差點刺瞎眼睛。啥?幹掉了133個鬼子!片刻後回過神來,大聲歡呼着衝進據點。
不曾料到婦救會的動員效率如此驚人,而鄉親們的熱情又是如此高漲,根本不知道運輸隊今天就到的雷中隊,此刻也是驚了個呆。
完全沒有思想準備呀,東西都還沒有收拾好呢。可這算是問題嗎?在三百多如狼似虎的搶劫犯眼裡,這完全不是問題!
不待任何人分配任務,衆鄉親自發的以居民小組爲單位,分頭行動。有了掃蕩清水據點的第一次經驗,竟然已感覺是駕輕就熟。從院子裡開始,然後從炮樓一層依次往上掃蕩,猶如蝗蟲過境,寸草不留。
人頭攢動中,看似一片手忙腳亂,實則是有條不紊,分工明確。裝滿一輛大車,立時出門,後面的立刻填補空位,就連瓷碗也沒打破一個,看得雷中隊目瞪口呆。這是俺家那個溫柔可人的翠翠?咋瞅着,就是一隻母蝗蟲呢?那副兇殘的模樣,看得趙長義都是嘖嘖乍舌。
不理會那邊的蝗蟲,劉萍萍徑自找到自己的組織,依偎上來,輕輕拍打着肩頭那並不存在的雪花,大眼睛裡滿是柔情。
見到這一幕,某妖頓時回過神來,噌地轉身竄進炮樓,奪路而逃,後面,數道倩影緊緊追趕。哼,炮樓就這麼大,怕你躲到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