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走了礙事的一衆憨貨,政委同志趴到躺下的隊長耳邊,開始語重心長的做起了思想工作:“仁哥,先別睡,咱來聊聊人生。”
“爬開!要聊人生去找你家萍萍,哥沒心情跟你扯蛋。”
眼見自己興致勃勃,而這貨卻不上道,周凱把臉一板:“隊長同志!請你端正態度!作爲政委,我有權替身邊的同志挑選革命伴侶!”
靠!這丫的腦瓜子抽抽了吧,早知道上次就不招惹他了。如今倒好,一逮着機會就跟自己說女人那點破事,煩不煩?一翻身,乾脆把頭蒙進了被子裡,故意發出嘹亮的鼾聲,示意自己已經去找周公下棋。
誰成想,已經耷拉下來,掩得嚴嚴實實的耳朵縫裡,還是傳來了蚊蚋般的呢喃:“我說老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上次你也看到了,那幾個丫頭都在打着你的主意呢。你這樣不好,不答應,又不拒絕,就讓人家一直在那裡猜來猜去?耽誤了自己不說,人家大好的青春也都跟着你陪葬?萍萍跟我說。。。。。。”
“滾!。。。。。。”沖天怒吼捲起漫天雪花,打着旋的飛出2裡地。整個據點中,包括大黑在內都是瑟瑟發抖,寂靜一片,仿似鬼域。
清晨,漫天大雪已停,不算溫暖的太陽懶洋洋的從東方探出了頭。安定據點中,領受了任務的佐佐木少尉,帶領自己的小隊一共50人出發前往安康。其實,按照龜田中尉的命令,昨天就該出發的,實在是懶得動啊,就以補充彈藥爲名多呆了一天。
這都什麼破事?清水的小林加上石寨的竹內,一共兩百多人槍,被個土八路搞得焦頭爛額。自從調來安定駐防,自己已是一年多沒有出去過。安心呆在鎮裡,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還有花姑娘陪伴,多好的日子。奈何龜田閣下的命令不可違背,唉,沒法子,走吧,就當是天氣好出門散心了。
帶着遊山玩水的心情,一路來到安康據點。打出旗語表明身份,被石川少尉熱情地迎了進去。其實也不用這麼麻煩,電話裡早就通知過了,自己也不想進據點,只想着帶上配屬的皇協軍就走,早點完事早點回去。可石川少尉跟自己一個級別,太掃面子也不好。
就這樣,心不甘情不願的留在安康吃過午飯,再次上路。
依照慣例,一個排的皇協軍在前方20米開路。本來就該這樣,萬一土八路埋了點地雷什麼的,總得有人替皇軍踩掉不是?又是一路無驚無險,石寨據點在望。
隔着老遠,望遠鏡裡就看到了炮樓頂上高高飄揚的太陽旗,據點一片安靜,如同往常。
這些無恥小人,就是喜歡誇大敵情,好騙取更多的資源。如果這次真的有事也就罷了,要是沒事亂折騰,定要回去報告龜田閣下,扔過來幾雙小鞋。
帶着怒氣,來到石寨據點500米處停下,這是規定的聯絡距離。命令旗手打出信號,表明身份跟任務。
望遠鏡裡,瞭望口上旗語迴應:准許進入據點。
把皇協軍往邊上一扒拉,帶頭朝吊橋走去。距離還有50米時,吊橋已經在緩緩放下,據點大門也已經打開。
嗯?怎麼不見竹內君親自到門口迎接?要知道,雖是同級軍官,自己畢竟是代表中央來巡視地方,沒見安康據點的石川少尉就接出了吊橋嗎?
擡手示意部隊停下。這倒不是佐佐木起了懷疑,而是自以爲高人一等的心態作怪,想逼竹內出來親自迎接。轉頭看了身邊的軍曹一眼,知曉少尉意思的心腹就快步走上去詢問。
趁這個空檔,佐佐木舉起手中的望遠鏡開始打量:炮樓頂層沒有異樣,只是三層的射擊孔怎麼都蓋上了油布?該死的,爲了防風,竟連起碼的警惕性都不要了,土八路打來了怎麼辦?院牆上,稀稀拉拉站了幾個士兵,看那懶散的樣子,哪裡還有我大日本帝國軍人的半點氣派!
正在腹誹不已,心腹已跑了回來報告:說是竹內少尉感冒了,在發燒,燒得說胡話,不能出來迎接,請閣下自己進去。
我說呢,這麼不懂規矩,原來是病了。好吧,本欽差大人有大量,就不計較這些繁文縟節了。一揮手,帶頭繼續前進。
50米、40米、30米,眼看就要踏上吊橋,驟變突起。從院牆後面,忽的扔出來30多個黑乎乎的物件,佐佐木一呆,這是。。。。。。
手雷!還不待做出反應,“呯!”眉心一點紅,率先魂歸故里。手雷尚未在人羣中爆炸,炮樓頂層出現四條火龍,中間的一條尤其粗大,那震耳欲聾的聲響,直欲讓人聞風喪膽,九二式重機槍!
下一秒,炮樓三層,朝向大門方向的6個射擊孔,油布被猛地掀開,又是躥出了6條兇猛的火龍,張牙舞爪帶着猙獰的咆哮,肆意收割着生命。
直到這時,最早出現的手雷纔在人羣中綻放出奪目的光彩,夾雜着煙霧與漫天飛舞的彈片,把脆弱的人體如同破布一般撕成碎片。
李焦爽了,不,怎一個爽字可以形容。瞪着惡魔般嗜血的雙瞳,嘴裡緊緊咬着牙籤,兩個大拇指死死壓在射擊按鈕上,放肆地衝着人堆開火。只見槍口噴濺的火花間,順着自己輕微擺動的瞄準線,一片人仰馬翻。一顆子彈,絕不止穿過一個人體,而是擊穿了前行路徑上的任何物件,直到鑽進土中,激起米許高的雪花。
打中頭,頭爆;打中腰,腰折;打中手,手斷;打中腿,腿飛。從左到右一個扇形掃射,掀起一片腥風血雨。頃刻間,一排30發子彈打完,尚不待獸血沸騰的李焦大喊“上彈”,副射手早已把新的彈排送入了槍膛。李焦卻愣住了,沒有再開火,因爲,已經找不到射擊目標了。
院牆上,扔出第一輪手雷的衆人也是一愣,皆被身後同時轟鳴的十挺機槍震了個頭昏眼花。接着,所有人都忘記了自己還要投出第二顆手雷的使命,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那無比血腥的一幕。
五挺機槍從左往右,五挺機槍從右向左,就像一個巨大的剪刀般開合一次。30米外,已經沒有別的顏色,盡是一片猩紅的血霧瀰漫整個戰場。錯了,不是戰場,是屠宰場。
沒有聽到慘叫,也沒有聽到呼嚎,皆是在大腦神經還來不及把開口出聲的指令發送到舌頭之前,就已經命喪黃泉。
不止是投彈手,同樣被眼前一幕嚇呆了的,還有那幾個號稱殺人不眨眼的狙擊手。除了第一輪齊射干掉了所有的軍官,就只是下意識的把第二顆子彈推進槍膛,然後張大了口木然看着那血肉橫飛的現場。
誰他媽說要五分鐘解決戰鬥?從李焦那個煞星帶頭出手,到槍聲停歇,有沒有一分鐘?有木有!就連自己開的那一槍,都是多餘的!
手雷羣,只是錦上添花而已,它們起到的作用,就是把本已殘破不堪的屍體,再次粉碎一遍。陳家駒回過神來,撓了撓頭,這讓我怎麼統計戰果?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湊不齊啊。。。。。。
30米距離,如同罐頭裡的沙丁魚般,擠得密密麻麻而又排列整齊的一百來號人,怎經得起這樣的肆虐?自然,這裡面不僅僅是因爲火力的強大,更重要的,是操控這些武器的人。平常就經常用打靶來保持狀態的雷中隊機槍射手,又如何是普通的部隊能夠望其項背。恐怕,同樣給6連十挺機槍,他們也打不出如此驕人的成績。
這樣近的距離,這樣密集且毫無防備的目標,雖是已經用6挺機槍創造過同樣奇蹟的衆人,也不由再次被自己震撼。這次雖說自己又多了4挺機槍,可目標也同樣多了一倍,在少了3具擲彈筒的情況下,取得的戰果,讓這些已經見慣了血與火的老兵也是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回過神來的李大山艱難轉過頭,看向炮樓二層。那裡,大魔王似笑非笑的正盯着自己,猛然驚醒,草!自己剛纔是一副什麼熊樣,以後還能不能讓頭兒瞧得起自己了!
惱羞成怒下大吼一聲:“愣着幹什麼!打掃戰場!還要老子一個個來請?”
心虛下偷偷用眼角餘光瞄了樓上一眼,發現那魔頭終於露出了笑容,這才把小心肝完完整整的放回了肚子裡。
經他這麼一吼,所有被自己的傑作驚呆的衆人也是緩過神來,在心底自嘲的一笑:鄉巴佬樣的,這不都是自己乾的好事麼?連鬼子老子都面對面親手捅死過,還在乎這?
頓時唿哨一聲,竟都是一派輕佻模樣,得意洋洋出去打掃戰場。還打掃個毛,是去撿碎肉還差不多。
周凱站在二層窗口前,也是被眼前一幕驚了個呆。這樣高的殺戮效率,真是我的部隊幹出來的?
忽感肩頭一沉,一陣自己最討厭的二手菸直奔口鼻而來,皺起眉頭用手扇了扇,卻聽聞耳邊傳來一陣邪惡到極致的低笑:“去吧,去跟下面的鬼子探討人生吧。去呀,你怎麼不去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