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曾申先說的這番話是經不起推敲的,但跟神棍鬼扯,我是扯不贏的。所以,我沒有繼續跟他鬼扯,而是直接問他,說這麼大一堆,到底是想讓我這個繫鈴人怎麼解鈴。
曾申先說,要想收了那野鬼,他需要在野鬼坡布個陣,讓我作誘餌。爲了避免我在作誘餌的時候受到傷害,曾申先給了我一道符,讓我揣在兜裡。說只要有那道符在,野鬼坡的那隻野鬼,是傷不到我的。
在吳仁興的帶領下,我們一大羣人來到了野鬼坡,曾申先所謂的佈陣,其實就是在那顆大槐樹附近,插些小黃旗。
插完之後,曾申先告訴我說,天黑之後,我需要一個人待在那小黃旗圍成的圈裡。他還特別提醒我,兜裡的那道符,一定不能搞丟了,要不然,那野鬼定會奪了我的魂,吃了我的魄什麼的。
就在曾申先佈陣的時候,佘桂花走到了我的身邊,她笑聲跟我說,讓我把那道符給她。她說那道符不是用來保我的命的,是用來催我的命的,我要不聽她的,保管活不過今夜。
佘桂花和吳仁興本就不盯對,曾申先又是吳仁興請來的,所以,佘桂花找我要那道符,想要壞曾申先的事兒,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些神神鬼鬼的事,他們信,但我不信。佘桂花畢竟是幫過我的,所以,她找我要符,我並沒有拒絕,而是悄悄地把那道符拿給了她。
曾申先那邊忙完,天已經有些黑了。曾申先說,除了我之外,不能留任何人在這裡,要不然那野鬼不會來。說完,他就讓吳仁興帶着村民們回村去了。
至於曾申先那傢伙,他沒有跟着吳仁興他們回村,也沒有說去哪兒。不過,在吳仁興他們走後,他也走了。在離開之前,他還告訴我,讓我不要害怕,說他給我的那道符是能保護我的,還說什麼他就在附近,只要那野鬼一出現,他立馬就能趕來。
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下了我一個,傻逼的站在那顆大槐樹底下。我特地擡頭看了看,這槐樹上是沒有槐花的,一串都沒有。
雖說正值盛夏,但大晚上的,在這到處是野墳的野鬼坡站着,不管是從心裡的感受,還是從生理的感受來說,都有那麼一些涼颼颼的。
起風了,槐樹的葉子,被吹得嘩嘩的響了起來。我擡頭一看,立馬就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剛纔明明一串槐花都沒有,怎麼這風一吹,這大槐樹的枝頭,就掛滿了槐花了啊?
我一定是眼花了,我
趕緊揉了揉眼睛。可是,無論我怎麼揉,那槐花都還在,而且還在不斷的往下落,很快就把整片地,都鋪得雪白雪白的了。
有腳步聲,我的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我想扭過頭看,可是我的脖子,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居然轉不動。脖子都動彈不得,我的身子,自然就更是動不了了啊!
“蹬!蹬!蹬!”
腳步聲近了,我的後背冒起了冷汗,有一個黑影,向着我壓了過來。那東西此時就在我的身後,他是有影子的,因爲,此時我的影子,已經被他的影子給遮住了。
我想喊,可是我的嘴巴張得老大,卻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嘩啦!嘩啦!”我身後的那些,曾申先插的小黃旗,被那東西踢飛了起來,凌亂的落到了地上。
在踢完了我背後的小黃旗之後,一雙大手,落到了我的肩膀上。然後,那雙大手將我的身子轉了半圈,讓我掉了個頭。
“嘩啦!嘩啦!”那傢伙又在那裡踢起了我身後的小黃旗。
在把所有的小黃旗都踢完之後,那傢伙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就走了。
那傢伙的腳步聲,慢慢地遠了。此時,我用力的一轉,咔嚓一聲,我的脖子扭着了,不過,我能轉過頭了。
前面有個背影,是男人的背影,那男人穿着一身壽衣。
“別裝神弄鬼的,你到底是誰?”我吼了出來,不過在吼完之後,我的嗓子傳來了撕裂的疼痛。
這時候,突然起了一股子大風,迎面向我吹了過來,把沙子吹進了我的眼睛。沙子進了眼睛,我必須得把眼睛閉上,然後揉啊!
我閉上眼睛揉了一會兒,在睜開的時候,不僅一樹的槐花沒了,地上的槐花也沒了。身邊那原本是圍成一個圈的小黃旗,凌亂的散落在了地上。不過,看上去它們並不是被人給踢翻的,而是被大風給刮成這樣子的。
“怎麼回事?”曾申先氣沖沖地提着桃木劍衝了出來,指着我的鼻子問道。
“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回事?我還想問問你怎麼回事呢?你說要擺陣捉鬼,剛纔鬼來了,差點兒都把我嚇得尿了褲子了,可是你呢,躲哪兒去了?”我說。
“你是故意的,故意把我給你的那道符丟了,你跟那惡鬼是一夥的!要不然,他剛纔爲什麼只是破了我的陣,卻沒有傷你!”曾申先用手抓着我的衣領,對着我質問道。
“你纔跟惡鬼是一夥
的!”我一把推開了曾申先,然後說:“裝神弄鬼,招搖撞騙,你以爲你這假道士真神棍騙得過村民,就騙得過我啊!”
說完之後,我也沒有再搭理那曾申先,而是邁着步子走了。
我剛一走出野鬼坡,便看到前面出現了一個黑影。難道這就是那裝神弄鬼的傢伙?我想都沒想,趕緊小跑着追了過去。那黑影似乎也發現了我,他一個閃身,躲進了旁邊的樹林裡。
管它是真鬼還是假鬼,今天我一定得把他給捉住。
我追進了樹林,剛一鑽進去,我就看到了一個老太婆。那老太婆不是佘桂花,還能是誰。
佘桂花穿着跟我成親那天穿的那身嫁衣,蹲在地上,在那裡燒紙錢。
“你來了?”佘桂花擡起頭,很淡然地對着我說道。
“是你搞的鬼?”我問。
“我不是在搞鬼,我是在救你。”佘桂花說。
“救我?你爲什麼要救我,難道就因爲我是你所謂的男人?”佘桂花肯定是在說謊,因此我的語氣並不是那麼的客氣。
“要不是因爲你是我女兒她爹,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係,我才懶得冒險管你呢!”佘桂花在說這句假得不能再假的假話的時候,是一副很認真的語氣,就好像我真的是丫丫的親爹似的。
“你這麼裝神弄鬼,到底是想要做什麼?”我問。
“你可以不相信世上有鬼,但鬼是真實存在的。剛纔你是不是看到了那原本沒有槐花的大槐樹,一下子就開滿了槐花,然後一下子那些槐花又都沒了。你覺得,那是裝神弄鬼能弄得出來的嗎?”佘桂花說。
“這麼說,剛纔那個穿壽衣的傢伙,是鬼囉?”我還是不相信佘桂花說的。
“你看到他了?”佘桂花嘆了口氣,然後用低沉的語氣說:“鬼是看不得的,沒道行的人,只要是見到了鬼,都得死。”
“既然你說那是鬼,那你幹嗎從我這裡拿走那道符,壞了曾申先的陣,不讓把他把鬼給收了啊?”
“曾申先那兩把刷子,治不了那鬼的。你要是留着那道符,那鬼就會感受到你身上的敵意。鬼感受到了你的敵意,你覺得你還能活嗎?吳仁興找個沒多少真本事的道士來收鬼,與其是說他想把那鬼給收了,還不如說他是想把那鬼給徹底激怒!”佘桂花說。
“吳仁興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問。
“他不是好人。”佘桂花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