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島是被掐人中掐醒的,他是看着碩大的黑虎把兩隻從地下來的鬼嚇走後,再也承受不了身上的重壓和恐懼到了極點的精神了,暈死的。
當然他自己不知道,臨失去知覺前,他是歇斯底里地嚎叫了一嗓子的,這一嗓子把門口和院裡的侍衛們可給嚇壞了!
直接撞開門衝進來,侍衛們把從夢中被驚醒的紫玉抓頭髮拉腳的就從牀上拽了下來,撅胳膊就控制住了,兩名侍從官把小島扶起來,上下檢查了下,一看這也沒外傷啊,他們還以爲是屋裡的這個中國女人行刺特使呢。
這當口,裴級三就帶着人趕了過來,這小子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回去後也沒睡覺,和衣守在電話旁,槍也拉開保險就放在牀頭。
電話一響,一個激靈就從牀上跳了起來,一聽話筒裡說特使出事了,提着槍鞋都沒穿,就跑了過來。
裴級三過來後,看了看情況,下手掐了掐小島的人中,聽着小島幽幽地轉了口氣過來,這才讓人幫忙給擡回到牀上去,讓侍衛把茶壺拿過來,倒了碗殘茶給餵了下去。
等小島醒過來,看見了裴級三,一五一十地把看見鬼的事說了一遍,這幾位才明白不是遇刺了,這是鬧鬼了,小島說的那身上不能動的情況,這個俗稱“鬼壓身”。
裴級三還以爲小島是做噩夢了呢,吩咐把那個中國女人帶過來,仔細地問了一遍剛纔的事情。紫玉就說早早睡下了,她正睡的香呢。就聽見太君大叫了一聲。她嚇醒後。起來一看,太君一動不動的,這會外面就衝進來人把她從牀上薅下去了。
讓手下人把紫玉放開了,裴級三圍着屋子轉了一圈,還別說,牆角角櫃上的照夜燈,燈泡還確實是碎了,白晃晃地碎玻璃碴子散了一地。
他又轉到大牀跟前。貓下腰撩起牀前的垂簾,看了看他前半夜佈下的那紅線陣,還都在,只不過拿出來那盛滿水的碗呢,有點變樣了。
碗裡的清水變得黑糊糊的,就和墨汁一個顏色,還散發着一股子腥臭氣,大紅的絲線呢也變了,也變成了黑漆漆地顏色。
裴級三心裡一陣慌,難道還真是鬧鬼鬧到特使這屋來了嗎?一邊核計着一邊端着這碗水要出去倒掉。才一轉身,邁出去一步。就聽見腳底下幾聲脆響傳來!
擡起腳一看,燈火下,剛纔腳踏的地面上,一團金燦燦的物事平鋪在地上。
把手裡的水碗遞給手下,讓出去倒掉,裴級三伸手撿起了這樣東西,都不用怎麼仔細瞅,也認得,這是用金色的彩紙裁剪出來的紙斧子。
裴級三也算個白雲觀裡出來的俗家弟子,雖沒得真傳吧,一般的小法術啥的也認得,這明明就是個紙馬裡配的斧子,估計是剛纔那兩個被黑虎嚇走的小鬼丟下的,這玩意一被破了就顯了紙裁剪的真身了。
啥是紙馬啊?俗稱“甲馬”。古時祭祀用牲幣,後演變爲用偶馬(即木馬)。紙馬的形式實質上就是木刻黑白版畫舊俗祭祀時所用的神像紙,祭畢隨即焚化。古代祭祀用牲幣,秦俗用馬,後演變爲用木馬。
唐時王璵以紙爲幣,用紙馬以祀鬼神。後世刻板以五色紙印神佛像出售,名曰紙馬。或謂舊時所繪神像,皆畫馬其上,以爲神佛乘騎之用,故稱紙馬。又稱甲馬。
但是在“驅魔界”裡甲馬和紙馬,是不可混稱的。某地農村的一位“鄉通(即巫師)這樣解釋過,紙馬爲六種一套,由竈君、山神、土主、門神、橋神、水火二神組成,稱作“叫魂馬”。
而稱作“甲馬”約有二;“順甲馬”和“倒甲馬”。即:畫面所繪的人在馬之後者稱“順甲馬”,其作用是“迎神”;馬在人之後者則稱“倒甲馬”。用時,還必須同時將五張順甲馬來表示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倒甲馬”厲害無比,專用於驅鬼除祟。另一位“鄉通”道:“甲馬”是指專用於“追魂捉命”的“紙符”,其餘都稱“紙馬”。可見,紙馬應與甲馬有所區別。
這玩意發展到清朝和民國時期呢,又出現了用彩紙裁剪的人啊馬啊啥的,據說還是從白蓮教那傳出來的,用這玩意可以召喚鬼來供驅使,能當奴僕用,也可以在裁剪了兵器當陰兵用。
裴級三手上的這玩意一看就是有人用來招鬼來要害天皇特使的,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呢,有意暗中護着特使,也用了紙馬之法呢變幻了黑虎出來,嚇跑了招來的邪鬼。
此時,紫玉才戰戰兢兢地給裴級三說了點事,她家那位付會長被鬼索命的事情,裴級三是知道的,還是他先去給震住的呢,紫玉就說了找來的龍虎山的法師,還有城西三清觀的道長,都說那索命鬼就躲在憲兵隊的後院呢。
紫玉這麼一說,倒提醒了裴級三了,頭半夜憲兵隊牢房鬧鬼的時候,那個老鬼不就說他怎麼又來了嗎?說明是見過他的,這下對上了,敢情就是糾纏付會長的那幾個冤死鬼啊。
可是這紙馬又怎麼解釋呢?鬼自己是不會裁剪紙馬的,要不就是這幾個鬼本來就是有人用法術招來的,要不就是還有另一個人想用這千里借陰兵的法子行刺呢。
小島這會呢清醒多了,頭也不疼了,坐了起來,聽紫玉和裴級三說法師的事情呢,就又把看見的情況仔細地說了一遍,紫玉呢趁機建議,不如把那兩位法師請來,給看看吧,別真有人要害太君的。
裴級三想了想,決定先讓人跟着紫玉回去,把法師帶到憲兵隊去,要看着沒啥問題呢,再領到總督府來驅鬼。
紫玉心裡還挺高興的,一晚上沒得到機會說讓法師進總督府的事,沒想到憲兵隊和總督府也不消停啊,自己服侍的這個小鬼子也見鬼了!怪不得她來之前,道清師傅和她說,夜裡子時以前什麼都不要說,等出了怪事後再說請法師的事,準成!看來自己還真是遇上活神仙了!
有憲兵隊的車去接,那還不快嗎?沒多少工夫就把兩位法師和兩個小道童給請了來。裴級三就在後院牢房大門那坐着等的,聽見前後院連接的門那腳步聲傳來,一轉頭愣了!
當先的個頭不高的道士呢,衣帽陳舊,面容乾瘦,手裡一柄拂塵倚在袍袖上,雙目在暗夜裡也能看到,炯炯有神的,和會放光一樣!
主要是後面緊跟着的這個法師讓裴級三有點發愣的,似曾相識!大個子,黑臉龐,甩着大步子,晃着寬大的道袍袖子,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
兩位法師一進了後院,先後腳地停下了步子,一個是緊皺着眉頭,四下的觀瞧,一個是大張着鼻孔,翕張噴吐地使勁嗅着空氣。
過了會,也不搭理身後跟着的衆人,和牢房門口的幾個人,徑直走到北面的後牆跟,矮個枯瘦的道士呢口裡喃喃有詞地念着什麼,那大黑個子的法師呢來回地遊走着,就好像是趕路一般。
又過了會子,兩人停了下來,相視一笑,這纔回到牢房門口,挨個地對裴級三說:“長官,此地怨氣太重,申位上已被陰氣衝破,貧道已然和楊法師一起把破處封上了。”
瞧見了吧,有道就是有道,也沒人引薦的,人家就能在一般人裡認出誰是管事的頭,上來就把鬼出來的地方給找住,先封上了!
別人看着都神奇呢,裴級三可懂啊,他可是瞧見了鬼就是從兩位道士方纔做法的地方出來的,兩位露了這麼一手,一下子就把他震住了,這是手裡有活的高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