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千載聰明遭折挫,自古狡獪失便宜。
損人害人終有報,憑權倚勢必遭危。
唯有良善爲身福,性剛人強是禍基。
兗州此番齊聚勇,難犯梁山不怒威。
話說當時陳希真對衆人道:“幾日下來,我已好生頓悟,蒙陰一戰所以戰敗,是因我小覷這夥賊寇,且領頭之人是那前尚書李君一,此人腹中鬼謀多多,他既是現在破了蒙陰,下步必要來打兗州,你們此舉只是小舉。”陶震霆道:”那敢問魯國公,你又有何種妙計?“陳希真道:“我要回京面聖,稟報李君一通賊之罪,請御刀營八勇前來助戰。”衆人深吸口氣,陳希真所言這御刀營八勇,乃是當今皇家御刀營八位領頭侍衛,皆能使一把繡春刀,端的是個個武藝高強,無人能敵。是哪八位御刀將軍?衆位看官且看這八人名號:
虛乾刀張降
實坎刀李星
冷艮刀王崖
熱震刀錢處
邪巽刀孫臣
正離刀周加負
內坤刀吳縷
外兌刀鄭促
衆人見陳希真如此說,心裡便又增得幾分把握,卻聽得傅玉道:”魯國公說的這御刀營八勇中的那員猛將李星我卻是認得。“欒廷玉道:“徒兒你怎的會認得此人?”傅玉道:“便是那年偶遇師叔奔青州時的事。”欒廷芳道:“賢弟,怎的一說?”傅玉道:“當時剛至青州地界,因夜色以至,我便棲身於青州的鶯歌客棧,住隔壁房的那客人恰好就是這李星,當時發生點事兒,故而我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看官,傅玉所言這事其實並非小,原來當時傅玉至青州時因天色已晚,便下榻在這青州南門外的鶯歌客棧。這客棧主人家姓李,是個年老婦人,年紀六旬有餘,是個忠厚老嫗,只是身子欠佳,整日咳嗽不止,當時見了傅玉一身官裝,便十分客氣。傅玉見主人家這般和氣,也甚高興,李老婦取出酒食款待,傅玉一面吃,一面就見得這李老婦的兒子從外邊歸來,便是那李星,當時正賭錢賭輸回來,一進門來便又是要錢,李老婦因幾日客棧生意慘淡,拿不出現錢,便和李星在櫃檯爭執起了幾句,傅玉見這李星生的威風,便上前來和事,勸解開來。看官,實則這李星本是個孝子,只是因家窮多年,便想賭錢一把,賺得錢來與他老母醫好病了以得頤養天年。傅玉看這李星生的威武,便出計讓李星去京城去武舉出仕,李星救母心切,當日便啓程上路,傅玉也即日趕赴馬陘鎮去了。可那李婦人年老白髮,體弱多病,平日起居全依靠李星照料,現在李星遠走,久不得歸家。李老婦晝夜憂心,日篤西山。忽的這日口裡不住的吐出紫血,一下昏倒在地。當天夜裡,李老婦便是嚥氣死了,喪事都是鄰里可憐,幫襯照料。李星因宮裡規矩,不得及時趕奔回家治喪,因此懊悔不已,整日痛哭流涕,話已至此,看官心裡自已明此事,多言不提。
陳希真見狀便道:“即是如此,便請傅將軍同道子一同入京求將來罷。”傅玉道:“也好。”陳希真、傅玉二人即刻收拾行囊,回京面聖求援。欒廷玉、欒廷芳兄弟則先嚴刑拷打先前擒獲來的四山頭目嘍囉,不消三日,便讓四山之人盡數屈服,全都納進這兗州防禦部署中,兗州城內登時已有欒廷玉、欒廷芳、張應雷、陶震霆、鄧宗弼、岑皓、魏忠、蓋術、包九、張鬼、烏能、林透、王彩、蔣肇、沈函、韓天靈、楊瀾、祝永清、陳麗卿、呼延綽、劉麟、劉麒、張仲熊、傅玉二十四位守城將領。張應雷道:“先前震霆兄弟所言極是,兵足將卻不多,如今我們將士已足,又有白月生兄弟督促修建城內外防禦工事。”又聽得陳麗卿走出說道:“且現在我們幾人傷勢已好,必能把這梁山賊寇擊殺於此!”衆人大喜,嚴加防備,只待陳希真從京返回。
且說陳希真、傅玉二人日夜不停,趕奔京師,當即派人着樞密院上奏道君皇帝,道君皇帝傳令上朝。與滿朝文武共商此事,宣陳希真進殿議事,陳希真道:“聖上,這梁山賊寇如此勢大,直逼兗州。故而現求派皇家委派御刀營八將軍前去兗州城剿滅賊寇。”天子道:“眼下金人因我大宋賄賂金帛無數方纔暫緩進軍,國難當頭,魯國公何不加以招撫以爲國用,北上抗金?”陳希真道:“陛下可知現在水泊梁山領頭之人是誰?”天子道:“何人是也?”陳希真道:“正是那前任吏部尚書李君一!”此話一出,朝堂議論紛紛,皆喊不信。天子愕然道:“這李君一乃是一代名臣,怎的會生錯了念頭去嘯聚山林?”朝中有一大臣張澄上前奏道:“聖上,舊時李君一奉旨大破西夏,澄清吏治,功不可沒,而今怎會做出如此背祖之事來?還望聖上明鑑爲好!”陳希真道:“是真是假,聖上即刻遣將於微臣,速去擒來禍首,到時朝堂對峙便知!”天子沉默不語,陳希真喝聲道:“爲我大宋江山千秋萬代,望陛下快發一言!”天子心驚,雖有一二大臣試圖上前勸阻,奈何傅玉佩劍立在陳希真身旁,皆是不敢做聲,天子道:“即是如此,便請蔡太宰傳諭旨宣御刀營八將軍前去助魯國公駐防兗州。”陳希真見此,方纔了賬。領受御刀營八位將領,收了文書,附加一千御刀營兵馬,快馬返還兗州而去。
且說欒廷玉幾人嚴守兗州城幾日下來,毫不懈怠,這日卻聽得鄧宗弼從酒樓痛飲歸來,身後緊跟着一大漢,鄧宗弼領着那員大漢直奔府衙而去,帶至衆人面前,陶震霆見了便問道:“兄弟所引這壯士何名號。”那大漢道:“小人姓王,名洲,祖貫是登州牟平縣人氏,因能使一杆大鐵槍,鄉人都喚我一個諢名叫鐵槍王洲。”鄧宗弼道:“剛纔宗弼於酒樓飲酒,和着這王洲兄弟有緣,便邀他一同來飲,我二人談得甚歡,又知他也會十分武藝,便想邀他來入我兗州官弁營中。”衆人看那王洲生的面如狻猊,眼如銅鈴,虎鬚倒樹,聲如銅鐘,身長九尺,鐵槍扛臂,端的是威風凜凜,人莫敢進,都是十分驚喜,各來上前行禮。欒廷玉大喜道:“現在有這多猛將來守我兗州城,那梁山賊寇便是有三頭六臂都不消擔心。”當即吩咐擺上酒宴,款待衆將。酒飲數杯陶震霆道:“雖是眼下城內猛將多多,然還是有所欠缺。”欒廷玉道:“兄弟此話何意?”陶震霆道:“雲總管曾是說過,梁山賊寇中也不乏有謀略之人,且那李君一韜略滿腹,若是單依我們幾人勇武,唯恐還是要掣肘於賊寇。”欒廷芳道:“兄弟此言便是說我等還需有謀略之人前來助戰,方纔可勝那梁山賊寇?”陶震霆道:“正是如此。”卻聽得王洲酩酊大醉的說道:“無須擔心,兄弟在兗州城裡有個至交好友,姓真,雙名耀書,此人考過功名,點子頗多,不妨便請他來罷。”衆人見這王洲醉的如此厲害,只當他是酒後胡言亂語,不放心上。不想那步兵督頭包九卻起身說道:“王兄弟所言這人包九也熟識。”衆人看向包九,雖看得在包九生的八尺身長,相貌卻奇醜無比,滿目瘡痍,相貌醜陋,疤痕遍佈臉上,端的是一張醜鬼臉。欒廷玉聽罷,卻是思索起來,心道:“我記得這包九好像是在我任職兗州總管後方才得任。”欒廷玉便道:“說來慚愧,廷玉任職多久,卻未細問包督頭家事,可否就着這酒宴,細說一番?”包九道:“承蒙欒總管照顧,包九本是瓊州人氏,家裡多是出身軍官子孫,因我師父他兄長升任登州軍官,小人便也得着提攜,隨其定居登州一段時間,而後梁山兵來,小人遷家至兗州,仍不幸遭梁山佔據城池,而後欒總管前來光復,臉上疤痕便是那破城時不幸燒傷的。”欒廷玉道:“如此說來,想必包督頭也對兗州城池多是有了解罷。”包九道:“不敢,只是那真耀書恰好小人識得而已。”欒廷玉道:“即是如此便請包督頭代之請他一番罷。”包九道:“定然。”包九起身打扮一番,走出府衙,去不多時,就攜着一人走回府衙,包九道:“這位便是王洲兄弟所言的真耀書。”衆人看那真耀書生的方面大耳,下部五柳長鬚,六尺身軀,手持破扇,腳踩麻鞋,腰掛香包。倒真是有幾分建安才子之味。恰好王洲酒醒,便邀真耀書來兗州軍府內出謀劃策,增添臂膀。真耀書道:“耀書不過一介布衣,安得衆位將軍如此擡愛,耀書豈有不應之理?”當即應允下來,衆人大喜,忙問真耀書有何妙計,真耀書道:“我這計策,是如此這般,如此這般。”衆人大喜,欒廷玉當即派遣兗州城中一半民夫,出城運石料,修建柵寨,歷時整整三日,兗州城四城門外各修築一個大營,分別喚作東門常雲營、西門昌延營、北門衛槽營、南門烏孫營。各營之間連有木柵,中留一條道路,可容二人並走,由即日起,兗州城內、城外除發放令牌者,皆不得隨意外出或者入城,先前西山舊路賣李谷盡數堵塞,不再通行。原本新柳寨、飛虎寨原址盡數拆毀,夷爲平地。真耀書又請欒廷玉發令:教鄧宗弼、王洲、岑皓、烏能四人領兵一千把守常雲營,陶震霆、王彩、張鬼、楊瀾四人領兵一千把守昌延營,張應雷、林透、魏忠、蓋術四人領兵一千把守衛槽營,欒廷芳、蔣肇、沈函、韓天靈四人領兵一千把守烏孫營,各營之間每日晚間必要遣一人回府衙報查情況,且四營道路都遣一百人晝夜巡邏,稽查可疑之人,但凡發現,當場格殺勿論。欒廷玉再從府衙中專抽八百名精壯官兵搜查兗州附近大小山頭,以防通匪賊寇出沒,再操炮練兵。又着白月生領人在各個險要之處架設大炮,以作萬無一失,再書信一封送去鉅野縣,邀張伯奮、苟恆、祝萬年三人隨時接應,欒廷芳又將自己在東城兵馬司時的幾員親屬副將關飛、張彧、雷將思、雷將蔑四人都招來兗州,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不過兩日,陳希真、傅玉二人已領着御刀營八將軍及一千兵馬來至兗州,陳希真見得兗州城池修得如此有規模,步入府衙,又見得招來了猛將王洲等如此多的能人將士,當是大喜道:“天助我也!”當即大宴全府官弁,以作激勵軍心。卻見得祝永清頭裹白紗遮面,陳希真道:“賢婿,怎的回事?”祝永清道:“休提,那該千刀萬剮的賊子,卻用這般手段。”原來先前偷襲糧道賊寇的營寨時祝永清不知被何人射來的暗箭割傷了麪皮,留下疤痕,直接是毀了那玉面郎君的容貌,祝永清自覺丟臉,故而整日都拿個白紗遮面,精氣日漸頹廢,全靠陳麗卿每日從旁安慰,方纔穩住心神,得以前來赴宴。陳希真道:“賢婿你也不要心急,兗州城如今這般金湯之固,梁山賊寇來此必如甕中捉鱉,手到擒來,到時皆把他們拿來剮碎,把與賢婿你解恨。”祝永清道:“多謝岳父大人!”宴飲結束,衆人各按吩咐從職,無有懈怠。
朝去暮來,又去得十來日光陰,這一日就聽得兗州城外探子來報,說有梁山兵馬殺來。真耀書扶手大笑起來,說道:“來得正好!”欒廷玉幾人接令當即據守四營,陳希真上至城牆,就看得延昌營外有一片光景,這正是:神兵利器,助漲妖人焰氣。湮清山頭,顯現人間真情。究竟這梁山大軍能否破得兗州,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