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聿辰的這句話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扔在本來已經相信我的謝媽媽心裡,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跟劉媛打交道的時候,我一直在想人的臉皮能有多厚。
但見識過謝聿辰之後,我才發現,沒有最厚,只有更厚。劉媛好歹需要在外人面前維持着綠茶的形象,而謝聿辰,則完完全全是從頭賤到腳,可居然可以這麼大言不慚地說瞎話。
當然,他有在病房偷親我的照片爲證,更甚者,他可以找人p幾張以假亂真的照片來污衊我,反正這個世界傻子夠多。
看到謝媽媽一瞬間的皺眉,我知道她起了疑心,忍不住冷冷地站起來:“阿姨,我知道說一句清者自清沒什麼用。如果您又想因爲謝聿辰的一句話而懷疑我,那我也沒必要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謝聿銘,我真爲你感到悲哀,你的家裡人爲什麼一個個都無恥成這樣?
我知道我的態度會讓人感到反感,可這種情況下能保持鎮定的又有幾個?我不是不鎮定,而是懶得去解釋。
如果一個人隨隨便便就因爲別人的話懷疑我,那這個人真的沒有交往下去的必要。
我現在終於明白謝聿銘當時要人查我跟佟斌的認識經過了,面對他媽這種多疑的人,除非擺出鐵一般的證據,不然她真的會一而再地懷疑人。
“冉冉,我也沒說相信他呀,你別……”
謝媽媽的笑容裡藏着一絲勉強,我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阿姨,如果您不願意相信我,沒關係。等謝聿銘醒過來,您可以問他。如果我跟謝聿辰有往來,甚至懷上謝聿辰的孩子,您真覺得謝聿銘會傻到沒察覺?如果這個孩子不是謝聿銘的,他會處心積慮地保護我想娶我嗎?”
“我很心疼謝聿銘,我現在才發現他有多堅強。阿姨,您就算不相信我,也該相信謝聿銘的眼光,相信他沒那麼蠢。”之前那種放棄謝聿銘的心累感再度浮現在心頭,可我不能退縮,我要利用他們謝家的勢力爲宋頌討個說法,不能讓她就那樣被白白欺負了去。
謝媽媽動了容,明顯笑得真誠很多:“冉冉,你別這樣。我什麼都沒說呢,這樣,你今晚就搬過來住,那對母子過來了指不定會生什麼事呢,阿銘現在不適合轉院,不然我肯定把他帶離這裡。
我想着也是,現在謝軍那邊一直沒消息傳來,要是謝聿辰再生什麼壞心眼,我就是長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我媽聽了之後,心裡亂糟糟的,剛纔她差點想衝出去找謝聿辰理論,要不是我故意冷着臉跟謝媽媽說道理,她不放心放我一個人在這裡“吵架”,不然她肯定早就衝出去了。
當天下午,不少人進進出出,我聽說都是來看望謝軍的,一個個都西裝革履,可能是他生意上的夥伴。
不過從他們的話裡我零零碎碎地瞭解到,謝軍還沒醒,而且他們得知謝聿銘也昏迷不醒,都在擔心謝氏的未來。有幾個股東還商量着另選董事長,我聽到有人提議讓謝聿辰當任被其中兩個人否了。
他們想探望謝聿銘的時候,被謝媽媽擋住了。
謝聿銘一直昏睡着,我守在旁邊的時候他醒過兩次,第一次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後扯起嘴巴笑了,囁嚅的嘴巴像是在叫我名字。
第二次他仍舊沒什麼力氣說話,只緊緊地握住我的手盯着我肚子看。
我的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忍不住舉起他的手背放在嘴邊不停地親:“你快點好起來,我生孩子的時候你必須在旁邊陪着我,知道嗎?”
他虛弱地點了下頭,無力地說了一個字:“好。”
我在陪護房裡睡了一夜,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小陳居然推着謝軍過來了!
老傢伙居然沒死,看到他發白的臉色我暗歎了一聲,面對這種被病痛折磨的老人,我實在不該詛咒。
謝軍白着臉咳了一陣子纔有力氣說話:“阿銘醒了?今天我請了律師過來,讓律師公證一下,我要立遺囑。”
我有點納悶,他居然不追問我跟謝聿辰之間的關係。
他明顯看出了我的疑惑,冷笑了一聲:“我的病雖然治不好,但也沒那麼快死。昨晚我沒病到那個程度,故意讓醫生配合着裝了下,沒想到……呵呵,沒想到阿辰這個好小子居然這麼等不及!真是巴不得老子現在就死!”
“我也巴不得你馬上死。”謝媽媽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翻着白眼走到我身邊拍拍肩膀,“這個兒媳你不認我認,想把孩子搶走,先問過我。”
我現在已經摸準謝媽媽的套路了,她耳根子很軟,但面對謝軍的時候,她總下意識地跟他作對;謝聿銘是她兒子,她在這個兒子面前會展現出某種“任性”,或許該叫做威嚴。這也是爲什麼謝聿銘跟她講道理時,必須準備充足的證據。
他曾經跟我說過,五一之所以會在酒吧一條街跟我相遇,完全是因爲他五一去看望他媽媽,而他媽媽一直在他耳邊嘮叨娶老婆生孩子的事。
他當時想起了吳小喬的離開,想起了他爸媽之間的慘淡婚姻,心裡有些煩悶就喝了點酒。遇到我並救下我,完全是個意外。
他是個正常男人,但不隨便。
他說把我送進旅館前,他一丁點都沒想過會跟我發生什麼,可我當時的主動突然就勾起了他的邪火,再加上有點酒精上腦,一直沉穩自重的他突然就把持不住了——當然,他當時就已經認出了我這個下屬,潛意識裡也知道我不是隨隨便便的人。
所爲一啪即合,那晚帶給他的驚喜是他未曾預料過的,我們之間很和諧,和諧到讓他念念不忘。
他當然不是那種樂意插足別人感情的男人,但我跟他發生荒唐事之前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也從我嘴裡聽聞了分手,後面的事情他更是全程參與了進去。他幫我趕離周瀟,也是爲了讓我能早日接受他。
這一點,他承認他是有私心的,但想對我負責的心也是真的。那方面和諧,再加上那幾天被謝媽媽催得耳朵聲老繭,所以他越來越堅定了跟我攜手的信念。
所以,當初的一切都算是巧合。
謝軍跟謝媽媽的婚姻並沒有在謝軍出軌時就破裂,以謝媽媽的性格,她是不會那麼便宜小三的。
謝聿銘小時候每天都看着他爸媽吵架,看着他媽媽以淚洗面,大概到了五歲,他媽媽才徹底跟謝軍離婚。小三帶着謝聿辰進門的時候,謝聿銘恨得不行,從那以後仇恨的種子就在他心裡發了芽。
可能謝軍也知道自己對不起謝媽媽,所以這些年來一直在金錢上供養着她,她也理所當然地接受着,但心裡那份氣卻一直都在。
謝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看謝媽媽,沒有反駁。
謝聿銘又醒了,他盯着我的臉一直看,眼裡閃着點點淚光,似乎想說:看到你跟孩子都平安,就值了。
我坐到牀沿,撈起他的左手放在我隆起的小腹上,他的手輕輕顫了下,然後竟然激動到微微發抖:“你快點好起來,再有四個多月我就要生了呢。明天我就做四維彩超,咱們一起看看孩子長什麼樣了。”
我媽抽了下鼻子,背過身去抹眼淚了。
我知道她在心疼我,心疼孩子,心疼謝聿銘,可她沒辦法不讓我在這種家庭中攙和。
我愛阿銘,他選擇不了自己的出生。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看向謝軍:“叔叔,您立遺囑的話,能公平分配嗎,給阿銘的資產千萬不要多過謝聿辰,或者……你放了我們,我跟阿銘離開這個地方,謝聿辰有了資產應該不會再難爲我們了。”
我知道這是傻話,可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