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媽媽不同意你繼續跟謝家的人來往,等你身體好了,媽媽就帶你回家!這個孩子生下來後就跟咱家姓許,反正媽媽快退休了,到時候幫你帶孩子。沒了他們謝家又不是活不成了!咱不在這跟他們受這份氣!”
我趕緊拍拍我媽的後背給她順氣,現在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但我不知怎麼跟她解釋。她是想像不出謝軍隻手遮天的本事的,當初連謝聿銘都鬥不過這個老傢伙,我們母女倆更是別奢想了。
現在回頭想想,我當初真的應該先答應謝軍的要求,那樣起碼能把孩子平平安安得生下來,後面應該也不會生出那麼多枝節。
但想到辛苦懷胎十月,孩子一出生就要被他們抱走,我就像是被剜了一塊心頭肉,痛得兩眼發黑呼吸困難。
謝軍會老,會死,當初只要我同意熬,說不定他一年後就會歸西,到時候謝聿銘如果心裡還有我,一定會把我娶回家。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安撫過我媽後,她陪着我去看謝聿銘,結果監護室裡居然沒他的身影!
我心裡“咯噔”了下,忙拉住從裡面出來的護士驚恐地問道:“謝聿銘呢?謝氏的董事長呢?”
護士詫異地指着我隔壁那間病房:“已經醒了,換了病房。”
我慌得差點跌倒,激動得心臟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可感到病房門口才發現外面居然站了倆保鏢,雕像似的一動不動,我想進去還被他們給攔住了!
“我是他未婚妻,我叫許冉冉,爲什麼不讓我進去?”
其中一個方臉僵硬地說道:“大太太吩咐過,沒她允許誰都不能進去。”
“大太太?謝聿銘的媽媽?”這個稱呼很噁心,弄得好像謝軍三妻四妾似的,估計只是下邊人爲了區分謝軍的現任太太跟前任而加的。後來我才知道,這是謝媽媽自己要求的,爲的就是噁心謝軍的現任,讓她時刻記住自己是做了小才能進謝家的門。
“那你們進去跟她說,是我想看謝聿銘,她肯定會同意的。”之前想讓我把謝聿銘叫醒的時候倒是熱情,現在不至於翻臉不認人吧?
吵吵鬧鬧間,門突然開了,謝媽媽不耐煩地開了個門縫:“又是誰啊?”
她看到我的時候愣怔了下,隨即笑了:“冉冉啊,快進來,進來。”她說着瞪了那兩個保鏢一眼,不高興道,“誰讓你們攔她的?”
她許是覺得我跟她想像中的那種女人有差別,又或許是顧念着我肚子裡的寶寶,和顏悅色地把我跟我媽請了進去:“冉冉我,我聽說謝軍那老不死的是在你的病房裡被氣暈過去的?”
我媽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跟我們家冉冉沒關係,是小謝的弟弟那混賬東西把人氣壞的,別又往冉冉身上賴。”
“對對,”謝媽媽笑呵呵地點着頭,“當然不能怪冉冉,我就想說氣得好啊。看看現在他們家亂成什麼樣了,活該,就是活該!”
她說着又拉起了我的手,熱切地拍着:“冉冉你別怕,不管出什麼事,有我給你撐腰呢。”
我忍不住冷笑:“阿姨,您前段時間不是還說要給劉媛撐腰的嗎?”
如果我記得沒錯,她還說永遠都不會同意我跟謝聿銘在一起。
人啊,怎麼可能這麼健忘,有的事情不是你說不計較就能不計較的,當初帶給我的傷害沒那麼快癒合。
謝媽媽臉上的笑容當即愣僵住了,她訕訕地乾笑了兩聲,閃爍着眼神轉移了話題:“冉冉我,醫生說阿銘沒危險了,現在就能儘快恢復了。他剛纔醒了一會兒,兩隻眼睛吧啦吧啦地到處看,可能是在找你。”
我聽得鼻子一酸,哪裡還有心思再跟謝媽媽計較。
我的肚子已經五個月了,醫生說再觀察幾天沒什麼問題的話就能出院。我準備出院之前先做個四維彩超,看看我的兒子到底長什麼樣。
謝聿銘的手背上全是擦傷,當時他顯然是用右手臂墊我肚子的,上面蹭掉了一大塊皮,現在結了痂顯得特別難看。
我小心翼翼地隔空觸摸着他的右手,心疼到腦子都快炸了。
最後我轉到他左邊,輕輕地握住了他的左手,指尖微涼,驚得我心頭打顫。
他的口鼻上依舊戴着氧氣罩,手背上還插着點滴,針頭旁邊有好幾個針孔,我的眼睛驀地溼了,哽咽着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謝媽媽倒是一點都不傷心,她經歷過差點失去謝聿銘的瞬間,眼下沒危險了,她反而覺得心裡充滿了希望。
“阿銘,冉冉帶着寶寶來看你了,是個兒子,生出來肯定是個健康的大胖小子。你看他媽媽長得多好看,你也不賴,都說兒子隨媽,我孫子長得肯定比電影明星還好……阿銘啊,以前是媽媽不對,你快點好起來,媽媽再也不反對你跟冉冉在一起了,啊。”
謝媽媽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我媽聽到後面就不樂意了:“感情你們家說不要就不要,說要就要啊。”她打量了謝聿銘一遍,看到他打着石膏的雙腿,哼了一聲繼續說道,“小謝能好起來那還有的商量,要是廢了,我幹嘛要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到你們家受苦,再說了,你們家讓冉冉吃的虧還少嗎?別自作主張,我們沒同意!”
“媽。”我無奈地朝她看去,她看看躺在病牀上的謝聿銘,訕訕地閉了嘴。
謝媽媽不甘心,幾次想爭回去,但眼神時不時地瞟着謝聿銘和我,顯然有所顧忌,最終看我媽不吭聲了,她也就沒再開口。
謝聿銘住的這間高檔病房比我那個大,謝媽媽讓人買了外賣送進來。
我們正在病房的休息室裡吃午飯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緊接着,有人過來敲門,我甚至聽到了腳踢房門的聲音。
謝媽媽拍拍我的胳膊讓我別害怕,然後便打了個電話出去,讓護士通知保安。
沒多大會兒,外面的吵鬧聲停息了下來,一個女人的尖細聲音傳了進來:“我看看我兒子都不行了?你們都給我讓開。”
“哼,他們等不及了。”謝媽媽冷笑一聲,擡手理了理頭髮,又站起身把裙子拉了拉,這才端莊優雅地走過去,親自開了門,“這是做什麼?阿銘什麼時候變成你兒子了?”
謝聿辰拉着一個半老徐娘站在外頭,看來那就是謝軍的現任,看臉的話也就四十出頭,不過實際年齡應該已經五十多了。瓜子臉小鼻頭,年輕時應該是個大美女。
她看到謝媽媽後,瞪着眼睛咧了下嘴:“姐姐在啊,從我嫁進謝家那天起,阿銘就是我兒子,姐姐難道不清楚?老糊塗了也別這麼忘事啊。”
她每次叫“姐姐”兩個字時,都帶着點咬牙切齒的憤怒。
謝媽媽倒是沒生氣,慢悠悠地回頭看了我一眼:“沒事就滾吧,我兒子不牢你操心,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就是在謝家待了一輩子,也別妄想阿銘能叫你一聲,他什麼時候認過你了?呵,別來自討沒趣,我要跟我兒媳婦和孫子聊天呢。”
謝軍現任聽到這話立馬愣住了,視線往裡搜了一會兒,最後直直落在了我的肚子上。
她的眼裡現出冷冰冰的毫不掩飾的恨意,似乎我肚子裡的孩子還沒出生就得罪了她似的。我轉念一想,可不是得罪了,謝軍絕對不會虧待了這個孫子,真的要死也會給這個唯一的孫子留不少財產吧。
就在這時,謝聿辰那個不要臉的傢伙居然輕佻地笑了,還隔着這麼遠的距離朝我扔來一個飛吻:“媽,冉冉肚子裡的孩子,是您親孫子,彆氣,走,先去看爸。”
他刻意把“是您親孫子”這幾個字咬得很重,我一聽就知道不妙。
謝媽媽急着追出去兩步:“你把話說清楚,什麼親孫子,明明是我的親孫子!”
謝聿辰諷笑着看了她一眼:“大媽,冉冉是我的女人,肚子裡的種也是我的,您居然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