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祈最近的日子有點不太好過, 信用卡被老爸凍結了不說,還三天兩頭被逼去相親。當樑婧晨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簡直就是要歡呼雀躍了, 雖然二十好幾的人了, 但是一遇到自己心儀的女子面前, 就是像是一個傻子, 又像孩子一樣巴巴地想吃糖果卻吃不到。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 幸福卻卑微着。
樑婧晨約見的地方是Z市一家有名的pub,他到的時候她已經一個人開始喝上了,遠遠就能看見有男人跟她搭訕, 動手動腳的,他一看到就來氣, 大步走過去就把那男人給拽起來就想揍, 對方一看他臉色暗沉又人高馬大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惹的主, 訕訕離開了。
她這樣一個人喝着悶酒,想必又是因爲寧翌曦的事情不開心了。
每次約他出來泡吧, 都是因爲那個人而不傷神,有時候看她自暴自棄的樣子真的覺得那小子很欠揍。這世上的感情爲什麼要這樣麻煩,我愛着你,你卻愛着他,可是他又不珍惜你, 你爲何不懂回頭看看身後的我?
李澤祈在她旁邊的位子坐下, 樑婧晨一見他就笑了, 直嚷着讓他喝酒。
他奪過她的酒杯一飲而盡, 只有在她面前的時候他纔不是風流倜儻的李澤祈, 只有在她面前的時候他纔是卑微又可憐的人,他讓別的女人芳心碎落一地, 眼前的女人讓他傷心痛苦,這就叫一物降一物,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你的無可奈何卻又不可自拔。
樑婧晨見他拿走了杯子,自己乾脆就拿起酒瓶直接對着瓶口喝,他卻又來奪酒瓶。
“何苦這樣糟蹋自己呢。”
樑婧晨苦笑了一下:“反正他不知道,他不會知道我怎麼樣,他不知道的時候我怎麼樣都可以……可是我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還是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他把我當空氣,空氣你明白嗎?就是透明的那種……”她又躲過他手中的杯子,倒滿再一仰脖子,紅色透明的液體順着兩腮順着脖頸汩汩流下,像一條細小的河流蜿蜒而下。
李澤祈說:“可是我知道。”
“你?”樑婧晨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你知道什麼?你不知道,你也什麼都不知道,沒人知道我這樣苦,我愛他愛得這樣苦,他卻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她側過臉趴在吧檯上。
李澤祈沒有接話,跟櫃檯侍者要了一隻杯子,又要了酒自顧自飲起來。
良久樑婧晨轉過來,沒頭沒腦說了一句:“假如沒有她,他是不是會多久看我一眼呢?”
也許是酒精的緣故,他沒有像往常那樣安慰他,他抓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說道:“就算沒有江衡樂也不會是你,前面的十幾年,你還不明白嗎?”
她甩開他的手,不由提高了聲音:“怎麼會!沒有那個女人,我還是可以經常見到他的,只是後來我總是看到他們在一起,笑得那麼開心,他們怎麼可以那樣開心。”
“別傻了,不值得知道嗎?”你愛着絲毫不會在意你的人有什麼意義呢,無非是增加的自己痛苦罷了。
“你怎麼知道值不值得……可是現在那個女人不要他了!”她忽然狂笑起來,“他們是不會在一起的,我早就說過,永遠不會!我要讓他們都去嘗一嘗這其中的滋味有多麼難受。”
李澤祈扳過她的肩膀:“小晨不要這樣子,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就像是被人拋棄的怨婦,這樣自暴自棄只會更讓他看不起你明白嗎?”
“看不起?哼!他總有一天會明白,只有我是適合他的,只有我跟他在一起才能夠長久!”話說得這樣狠礪,眼淚卻不自覺從眼角肆意流淌出來。
他俯過身去將她輕輕安置在自己的懷中:“不要這樣好不好,知道嗎?你不是他的另一個選擇……因爲……因爲你只是我的唯一。”
她就那樣擡起頭來,將脣貼上他的,雙手環繞着他的脖頸……
也許第一次跟一個深愛自己多年的人在一起也不是什麼壞事,反正她已經豁出去了,或者說她其實早就希望這件事情的發生。
江衡樂照常去上課,照常吃飯,照常睡覺。一切都看似與往常一樣,可是誰都看得出來她的反常,那日早晨起了個大早大家就覺得反常,到傍晚時回來還腫脹着雙眼,紅紅地像是兔子眼,一進門不一言不發地倒在牀上,晚飯也不吃,直到躺倒第二天早上,室友們纔敢問她是發生什麼事了。她搖搖頭說我沒事,可那樣子又明明是有事。
寧翌曦也不見來等她了,兩個人很久沒有在一起了,估計又是在鬧小別扭吧。
這樣的狀態維持了四五日,傍晚的時候江衡樂跟樊帆去食堂吃飯,下了樓便看到了立在老樟樹下的寧翌曦,依舊是高大挺拔卻是瘦了許多,越發顯得臉龐清俊。
“我們談談好嗎。”
江衡樂不聲不吭的,樊帆卻是機靈,馬上藉故自己先走了。
等樊帆走遠了,江衡樂才擡眼看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彷彿是一切都看得淡了,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攪動那一潭湖水,只有心死的人,纔會波瀾不驚。
他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說吧,說清楚了,我們也好兩散。”
“樂樂,不要這樣子,我……”
“不要叫我樂樂,我覺得噁心!”她微微皺起秀眉,彷彿他剛剛真的說了什麼不堪入耳的話。
“你沒有了解事情的原委,這樣對我並不公平!”
“公平?你還知道公平兩個字怎麼寫啊?莫非你是還想把你們做/愛的過程完完整整地敘述給我聽?”她冷笑了一聲,“拜託你自己尋樂子的時候能不能做事隱蔽點呢?去酒店開個房什麼的,既然要在公寓裡做,又何必當初假惺惺給我鑰匙!”說道鑰匙她從兜裡將鑰匙掏出來丟給他。
“你聽我解釋,我跟婧晨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你看到的只是假象……”
“夠了,我不想聽你跟那個女人之間發生的事情,請你現在馬上從我的視線裡消失,免得我將來看見你們一次就想揍你一次!”解釋永遠是多餘的,爲何你當初不能把持,如今犯了這樣的錯誤叫我如何原諒你?叫我怎麼辦?
寧翌曦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一步離開,彷彿是心一點一點被剜空了,她的身影在晚風中這樣蕭瑟單薄,背影卻透着那樣的決絕。
心頭泛起無力感,他不敢追上去,現在追上去只是徒增她的厭惡罷了,從來沒有這樣子覺得一件事情是無能爲力沒有解決的答案的。二十餘年的人生,第一次覺得這樣無力,自己這樣沒用。
江衡樂只是邁着機械的雙腿茫然地向前面走着,雙頰幹了又溼,任眼淚默默地流着,她沒有辦法。哭不能解決一切,可是她唯一能做的除了不再見他也只能是哭了,也許眼淚是可以洗去傷痛的,至少是比自己一個人強憋着來的好。
男友出軌,還被她捉姦在牀,想想都可笑,這種爛俗電視劇爛俗小說裡面纔會出現的事情竟然發生在她身上,可見她的人生也是狗血得不可救藥。
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她回眸竟然是江譽好那含笑的臉。
他顯然是沒有想到她哭得這樣亂七八糟的,不由呆愣了一下:“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江衡樂抹了抹眼淚說:“沒事,剛剛看了一特感人的電影,回想起來就忍不住了。”
“哦?什麼電影這麼感人,推薦給我看看?”他故意打趣。
他明明知道她剛剛說的不是真的還這幅欠揍的樣子,江衡樂沒好氣道:“預謀出軌!”
“出軌?還是預謀過的,哪這個女人真的好悲慘啊,我倒真挺想看的了,誰演的?”
“芙蓉姐姐!”
“行,芙蓉姐姐,我請你吃飯吧!”他又是可惡的笑。
江衡樂氣得等他:“你才芙蓉姐姐呢,你全家都芙蓉姐姐!”
“那芙蓉哥哥能否有幸請江小姐賞臉一起吃頓飯呢?”他那樣子的腔調卻是誠懇的。
江譽好並沒有請她吃大餐,而是選了一家很溫馨的小餐廳,暖洋洋的燈光暖黃色主調的裝潢讓人很有胃口。
江衡樂看菜單上面有餛飩就要了一份,又點了一份蝦餃。小餛飩的肉餡料足而香,湯汁也鮮香可口,彷彿裡面有媽媽的味道。
江譽好的是一份海鮮飯,澄黃的海鮮飯上面還躺着幾隻蝦子,照樣是配上幾份小菜,江衡樂一看到就突然想起了上次吃飯的場景。那日她得瑟地吃着滷肉飯看到他的海鮮飯就搶着要吃,於是他就讓給她,自己若無其事地吃着她剩下的飯。
鼻尖泛酸,突然就沒有了食慾。
“怎麼不吃了?”江譽好擡頭問她。
“啊?哦,吃飽了。”
他卻放下勺子說了一句:“據我所知,他不是你所說的那樣的人。”
“哪樣的人?看來你是很瞭解他啊,對了,我差點忘了你們可是表兄弟,我居然還像白癡一樣跟着你出來吃飯。”她騰地站了起來,“真是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她還在氣頭上,講話也是口無遮攔。
“等一下,就算你跟我表哥不好了,也不該牽扯到我是不是,咱們又不是他介紹的,你跟他之間的事情可不能影響到我們之間的感情啊,是吧?”
“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
“那可不對,他姓寧,我姓江,嚴格算起來的話我們也並不算是一家人。”江譽好表情嚴肅。
“行了,別油嘴滑舌了,姐姐我現在沒心情,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