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家少女不買帳,柳炎撇了撇嘴道:“你可要知道,這十里八村甚至西北一帶誰家的鹽用的不是我們柳家的,若我不發話誰敢賣鹽給你,你們兩個姑娘家相依爲命多不容易,林舞兒,不如你就從了本管家吧,只要你從了我,有朝一日我定叫你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柳大管家,”那被叫出閨名的林舞兒兒又羞又氣,聲調又微微有些高:“我林舞兒雖然家境比不得你柳家,身份卑微,卻是清清白白的門戶清清白白的人,柳管家是大戶人家的管事,知書達禮,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若張揚開去,奴家在這柳家莊還要不要做人,柳管家,請讓開,奴家要走了,”
柳炎一聽拂然不悅,他雖然是柳家的管家,可柳家非是一般人家,柳家得了勢,他也變得風流起來,何況這偌大的家業做一半的主,女色之中他尤好良家女子,對於那些青樓粉頭他也有些膩了,在他看來,良家女子雖不似歡場中的婦人一般懂得奉迎,卻另有一種銷魂滋味,所以最是熱衷此道,
柳家財雄勢大,被他看上的良家女子,只要他略施手段,無不乖乖就範,可誰知他這樣無往而不利,自恃有些成熟、成功男人魅力的大管家偏偏在這個美貌如仙的少女面前沒了手段,林舞兒軟硬不吃,任他口吐蓮花,就是不肯上鉤,
對於女人,這十里八村的他不敢跟柳正爭,可除了柳正誰又敢跟他爭,不過柳家門規森嚴,他再有權利還是個下人,平時使銀子游逛青樓妓所,柳正也只是睜隻眼閉隻眼的由他去,若知他強佔良家女子卻斷不會輕饒了他,是以還心存顧忌的話,他早就想霸王硬上弓,強奪了這少女的清白身子,
可是一再受挫,柳炎的耐心已經被耗光了,他撕下了自認爲儒雅風流的風度,眸中露出兇狠猙獰之色,怒聲道:“林舞兒,柳家在這一帶、在整個洪桐縣甚至西北是多大的勢力,你不是不知道,本管家會缺女人,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呸……我不稀罕,讓開,”林舞兒針鋒相對,忽然變的俏臉含煞,柳葉眉上挑直盯着他,
“你……”柳炎怒火上升,一時忘了利害,當下就想先抱住這招人疼惹人憐冰雪玉肌的姑娘狂吻一番解解飢渴,說不定她一步失守便全線潰敗,徹底遂了他的心意,
他肩膀一聳就要撲上前去,沒想到林舞兒絲毫不懼怕,美目含傻看的他有些發毛,
他怔了怔,暗忖道:“我怕什麼,一個女人而已,能把我怎麼樣,自己竟然被她的氣勢所懾,真是可笑,”
想到這裡不再猶豫就要再次撲上前去,林舞兒手臂揚了揚,柳炎身子方動就聽身後有人咳了一聲,乾巴巴地道:“呆二見過柳管家,”
柳炎畢竟作賊心虛,聞聲嚇了一跳,一轉身見是呆二呆頭呆腦地站在那兒,這才放下心來,不禁惱火地道:“呆二,這是你來的地方嗎,你雖然是大小姐帶來的可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到這兒來幹什麼,”
令他沒想的是這看起來呆傻的呆二此時忽然變的伶牙利齒起來,微一抱拳道:“柳管家,我是閒來無事出來走走,雖然到這裡來不對,可你對人家姑娘無禮,心存妄想就對了嗎,”
呆二一露面她叫做林舞兒的姑娘立刻如泥塑般怔在了那,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呆二上下看個不停,眼神裡透着驚喜,閃爍着青春的火焰,
此時柳炎已轉過身來,自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呆二兩句話頂的他無言以對,尤其他偷腥的舉動向來是不敢聲張的,他不僅怕柳正知道此事,更怕那隻母老虎蔡氏,如果被她撞自己偷摸搞女人他就完了,
更重要的是呆二是大小姐的人,如果沒有把柄落在他手裡,自己的短處又被人撞見,他是不敢得罪的,這種時候被人看見他有些尷尬,回頭看了一眼因爲激動香肩有些顫抖的林舞兒,不過他並未多想,只以爲是氣憤或者受了自己的驚嚇而已,他轉過頭眼底閃過一絲狠意,他冷笑着推開呆二,邊走邊道:“呆二,你要記住,雖然你是大小姐的人,可這院子裡很多地方不是你能隨便來的,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但被我撞見你有越軌之舉輕饒不了你,”
心願不能得償,這個自以爲是的大管家一個歹毒的念頭暗暗浮上心頭:“哼,林舞兒,你不讓我活,我就讓你難過,咱們走着瞧,我斷了你柳家的鹽路,我讓你跪着來求我,求我上了你,哼,”
柳炎邊走邊想,繞過迴廊沒了蹤影,
林舞兒幾步走到呆二跟前,顫抖着聲音道:“你真的是呆二,是柳家的下人,奴在這柳家莊住了已有兩三年,怎麼沒見過你,”
呆二又變的有些呆愣起來,“我……我是呆二,是跟楚姑娘來的,所以姑娘不能見過,”
林舞兒滿臉的不信,饒着他轉了兩圈,喃喃道:“象,太象了,這怎麼可能,怎麼會如此想象,”
忽然她靈機一動,在繞到呆二身後的時候,忽然擡起右手奔呆二後腦拍來,眼看就要拍上,呆二卻豪無反應,根本不知道躲避,
她的手忽地停了下來,秀目微闔兩滴清淚淌了出來,喃喃道:“果然不是,三郎哥,我們何時能再見呢,”
呆二轉過身來看着她期期艾艾的樣子真的呆了一呆,這位林姑娘真個堪稱是人間絕色,白皙的臉蛋上泛着紅暈,可那彎彎若遠山的黛眉,水汪汪的眼,尖尖下巴的瓜子臉,兩朵嫣紅的粉臉蛋上掛着兩顆晶瑩的淚珠,如同晨露裡的剛剛尖角的小荷,怎麼看怎麼有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妖嬈嫵媚,而且那妖嬈絕不張揚,含蓄的有種江南煙雨的雅緻和飄遙,讓人看了就有一種若不親手撩去她的面紗狠狠欺負她一番,天理都難容的感覺,也難怪那位柳大管家大白天的就想撲上去,
看着姑娘傷心欲絕的樣子,呆二忽然有一種莫名的心痛,只覺這位美貌若仙的少女似曾相識,可偏偏就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既然想不起總不好再盯着人家姑娘,忙避開目光道:“姑娘怎麼了,有何不妥,”
“哦,沒有,奴家感謝公子剛纔仗義相助,你得罪了那柳大管家以後自己也要小心些,但需要幫忙就到村頭柳家找我,”
“哦,姑娘,我看那柳大管家對你賊心不死,姑娘再出入柳家也要小心些,”
林舞兒眼眉一立,恢復了冷豔之態道:“哼,實不瞞公子,我們住在此地只是不想生事罷了,若那柳炎真的糾纏不放,奴也定然不會輕饒了他,”
“難道姑娘不是本地人,”
呆二彷彿忽然變的睿智起來,雖然仍看起來呆呆愣愣的,話語卻變的極爲流暢,
林舞兒面色一變,沉吟片刻道:“我看公子也不象那奸佞之人,告訴你也無妨,我們本是避禍到此,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並不想多生枝節,倒是公子依奴看並不是久居人下之人,但需幫助儘管去找我,能幫的奴定會多多幫襯,”
“多謝姑娘,”
呆二隻覺這姑娘看不出的親切,長揖一禮,
“公子莫要客氣,你倒是頗象我的一位故人,剛纔觸景生情失了禮,公子不要見怪,奴這就回去了,”
呆二忽然又變的有些茫然,喃喃道:“故人,敢問姑娘你那位故人姓字名誰,可方便相告嗎,”
呆二急於知道自己的身世,故而發問,
林舞兒又上下看了他幾眼道:“故人遠在千里之外,說了你也不識的,徒增奴家傷感,還是不說的好,奴家告辭了,”
陽光映在她的臉上,那臉蛋嫩盈如玉,小元寶般精緻的耳朵在陽光裡有些剔透,耳珠透出肉色的嫣紅,那雙黑寶石般的眸子便也熠熠地放出光來,明豔若仙,呆二情不自地讚道:“好美的女子,”
林舞兒騰地一下紅了臉,羞啐了一口道:“看你叫呆二,說話卻這麼不老實,是不是跟那柳炎混了幾天,竟也學得這般油嘴滑舌,”
“我……我……”呆二是由心而發,見姑娘責怪又變的木訥起來,
“哎……”姑娘幽嘆一口氣,自語道:“若真的是他對我說這些話,奴定然等他一輩子也認了,可人非伊人,真是令人徒生傷感,”
呆二聽的莫名其妙,林舞兒看着他茫然的樣子搖搖頭道:“人是長的不錯,就是太木訥了點,跟他的風采神韻還是沒法比啊,哎……”
說着話她又淺一施禮,扶着頭便想從他身邊繞過去,誰知一邁步腳下不穩,居然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呆二忙伸手扶住道:“姑娘小心些,”
林舞兒臉上一紅,慌忙將手抽開,打起精神風拂楊柳般行出門去,臨到門前又回頭幽怨地望了呆二一眼,又是搖頭,
蠻腰款款,嬌姿婀娜,呆二眯着眼看着她雲鬢廣袖,飄飄若仙的姿態,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才仰望蒼穹,無聲地長嘆一聲:“我是誰啊,我真的是呆二嗎,若也如柳炎一般做個富貴人家的管家,或者是個大官豈不也可以坐擁美人了,”
“呵呵,玩笑而已,”呆二自語着,忽然又不呆了,訕訕地吐了吐舌頭,
一陣風吹過,呆二又回到現實中,返身向西跨院走去,回到房間裡水娃子還未回來,他便又躺在牀上開始發呆,林舞兒的神態舉止一遍遍浮現在他的腦海裡,這個女子怎地如此面熟,好向在哪見過,怎麼就是想不起來呢……/A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