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門-格林很清楚培迪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他把嘴閉得死死的不對此發表任何意見。
端坐於辦公椅上的培迪也並沒有詢問丹門-格林的意見,他望着桌案上幾份墨水還沒有乾透的文件問道:“哈迪斯現在還好吧。”
“因爲傑伊-蓋羅男爵的出現,‘奪關’計劃出現些許變動,他隨着要塞守軍撤往了碧恩堡。”丹門-格林俯下身子伸出手,在培迪辦公桌上幾份文件中翻出一封放在最上面,“這上面有我們探員的詳細彙報。”
培迪只淡淡掃了一眼那份報告便不再關注,因爲他很清楚哈迪斯目前很很全。只要沒有和碧恩堡真正撕破臉皮,就算傑克夫-博格懷疑古拉羣山要塞的失陷和哈迪斯有關,也不會對他動手。
“你可以先下去了。”培迪把丹門-格林帶來的文件盡數放到一個抽屜裡。顯然,這位年輕的統治者現在關心的問題不是哈倫斯堡和碧恩堡的戰爭。
在丹門男爵轉身離開時,培迪又說道:“把稅務總長埃德溫-菲林爵士叫到這裡來。”
“是,大人。”
…
兩個小時後,丹門-格林離開整整兩個小時後,當天邊佈滿紅霞之時埃德溫爵士纔出現在培迪的辦公室內。
“非常抱歉,大人。”埃德溫-菲林滿頭都是大汗,說話的時候帶着明顯粗氣,他是累得想要大口喘氣,但又礙於場合強行憋着。他漲着通紅的臉解釋道:“我正在走訪克魯城外附近的村子…”
“爵士,今天不是叫你來彙報工作…”培迪沒有責怪對方的意思,他在埃德溫說話的時候從辦公桌上文件中抽出一疊不易破碎的牛皮紙,他翻看了兩眼後把這疊牛皮紙後把它扔到辦公桌的另一頭靠近埃德溫-菲林的位置說道:“看看這份文件。”
埃德溫不敢有絲毫的遲疑,他以最快的速度拿起文件…
文件裡的類容是用暗碼編寫的,不過旁邊都有備註所以並不影響閱讀,只是看起來有些費勁。
文件上記載的內容讓埃德溫有些吃驚,但並沒有過於意外。
當埃德溫放下文件後,培迪立刻便問:“你怎麼看這件事情?”
“這…”埃德溫遲疑片刻後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商人賺取的金錢都伴隨着血腥味,就像大海里的大魚獵食的時候總是能夠讓海面泛出猩紅色的鮮血。”
“我是在問怎麼看待戴裡克-丹尼爵士和他們家族的商會!”培迪伸出右手指着辦公桌面上一大堆文件,“這裡全部都是警察局關於丹尼商會的調查報告,其中還有你的海洋之家商會的報告。”說着,他用手拍打着桌案,“我不需要聽你的海洋故事,說說這些報告是怎麼回事?”
“大人,海洋之家的交易對象只限永恆之翼的法師,我們的不曾販賣過任何一件禁運商品給艾魯克領…”埃德溫聲音又快又大。
“嘩啦”桌子上的文件被培迪抓起直接扔到埃德溫的臉上。
前一刻還和顏悅色的培迪臉上的怒意瞬間升騰起來,“我纔不管你們的交易,你們就算把克魯領一半的武器裝備賣給艾魯克領,但只要給我拿回同等價值的商品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只一眼!”他站起身指着滿地灑落的文件冷冷的問道:“我就想問你,戴裡克-尼克是不是艾魯克領叛軍的人?”
“這…”
“看在衆神的份上,你給我如實回答!”
“這個我真不知道…”埃德溫額頭上才幹掉的汗水又重新滲出,他下意識的擦了擦額頭說道:“在艾魯克領還沒有反叛之前,戴裡克爵士確實經常和中央帝國商會同盟的人交往密切,有一段時間他曾經擔任過商會同盟的理事,不過很快就卸任,後來…後來艾魯克領爆發叛亂,克魯領幾位大大商人曾經找過戴裡克爵士,要求讓他聯繫艾魯克叛軍做做生意。”
“我說過我不管你們的生意,克魯領現在需要時間來處理內部問題。所以,我可以給放鬆對艾魯克領叛軍的商貿交易以換取時間。”培迪說道:“但我不能容忍你們揹着我幹,更不能容忍愛艾魯克領的人把我當成小丑一般戲弄!”
“在克魯領沒有敢戲弄您,我的大人。”埃德溫望着培迪說道:“這其中肯定有一些誤會。”
“誤會?你覺得我很好笑嗎?還是覺得整個克魯領就你最聰明?”
埃德溫聽到培迪似笑非笑般說話的語氣立刻低聳着頭,垂下眼皮不敢在看培迪。
而培迪盯着埃德溫此刻的樣子看了幾秒後,深吸一口氣後強行壓下怒火離開他的辦公桌走到旁酒櫃翻出兩個杯子和一瓶紅酒,他問:“要來一點嗎?”
埃德溫低垂着眼皮望着培迪手中的酒,被眼前的年輕人突然的邀請搞得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怎麼?不想喝?”
中年貴族看着已經倒好酒的兩個杯子便知道自己無法拒絕,於是他卑謙的說道:“怎麼會,這可是費爾德領的落日紅,現在市面上已經看不到。”
培迪指着其中一個杯子,“那就自己拿吧。”言罷,他走到牆角魔法燈下的會客沙發上坐下。
“我知道,如今的帝國讓許多人想入非非。”培迪示意埃德溫坐到他的對面,“我曾經試圖想要跟領地內的貴族好好談談,但他們只會用先祖的制度把談話堵死!該死的,我承認我們的先祖曾經很輝煌,但那已經成爲過去,我們得改變,你知道嗎,得改變!”
“我一直都支持您的改革,我的大人。”埃德溫不知道培迪何爲會突然提到這些問題,但適當的表態肯定不會錯。
“這不是我的改革,爵士,是我們的改革。”培迪強調道:“我們的改革讓生意變得更簡單了,不是嗎?”
“是的…”
“但我們的改革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統治機構,是嗎?”
“是的!”
“我曾想讓他們跟上我的步伐。”培迪舉起酒杯,“但他們對我給出的條件視若無睹…”他喝下一口酒後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都在背後稱呼我爲獨裁者。”
“洛克大帝曾經也是獨裁者,但他建立了一個偉大的帝國。”埃德溫跟着喝下一口就後說道:“我的大人,您不需要爲此而煩惱。”
“不,我從來不會因爲這個問題而煩惱。”培迪把酒杯放到漆着白漆的小木桌上,盯着埃德溫說道:“克魯領內部改革需要一點時間,所以我可以放任你們對艾魯克領的貿易以換取克魯領西南地區的安寧…我甚至可以忍受精靈艦隊在東南海域的挑釁,斥以巨資來換取海面上的風平浪靜。”
“艾魯克領的叛軍想要推翻中央帝國的統治,我的親妹妹現在是帝國的皇帝,我的父親、克魯領的公爵現在也在帝都。”培迪的聲音越說越大,“而我們在做什麼?我們在資助帝國的敵人,幫助他們擴充軍隊、囤積物資!”
“我們做這一切又是爲了什麼?”培迪眼眸中閃爍着金色流光瞪着埃德溫,“爲了這次改革,爲了克魯領,爲了里根家族能夠在接下來的動亂中延續下去,我們甚至出賣帝國的利益。”
“我從不自欺欺人,這就是動亂,整個大陸的動亂!沒有人知道這場動亂什麼時候能夠結束,也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動亂的局勢讓野心家們蠢蠢欲動,無數的目光都在望着我屁股下面的領主寶座!”
“大人…”埃德溫只感覺自己屁股下的軟墊有些扎人,他不想再繼續聽下去。
培迪根本不給埃德溫說話的機會,不過他也沒有再繼續剛纔的話題,他盯着埃德溫說道:“我出賣別人,但不代表我能容忍別人出賣我、出賣克魯領的利益…你也不能容忍你的下屬出賣你,不是嗎?”
“父親給我的命令是,任何阻攔克魯領崛起的人都是里根家族的敵人,就連追隨里根家族兩百餘年的赫瑞恩堡、哈倫斯堡、碧恩堡我都可以捨棄,更何況區區一個商會?”
“我的大人…”埃德溫放下酒杯,面露嚴肅並單膝跪在地上表態:“海洋之家商會,以及我的家族永遠都會追隨您、效忠您,對您的命令永不質疑!”
“收起你商人那一套,這裡就我們兩個人,爵士!況且,您忠誠與否對於我而言毫無價值。”培迪可不相信就憑自己兩句話就能讓對方死心塌地效忠於自己,但他看也相信剛纔的警告足夠讓對方忌憚一段時間。
在短暫的沉默後,培迪望着單膝跪在地上的埃德溫說道:“讓你兼任財政長官的命令很快就會下達,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找到戴裡克-丹尼,告訴他,讓他滾蛋,就說這是我的意思!”
埃德溫爵士聞言臉部的肌肉瞬間繃緊,他望着白色小方桌對面隱約可見的軍靴,用對女神祈禱時的虔誠語氣說道:“我會一字不差告訴戴裡克爵士。”
“以後,我們只和永恆之翼法師塔貿易。”培迪繼續說道:“以後那邊的事情就交給你全權負責,同時,我會讓警察局派遣專員協助你。”
埃德溫渾身一震,正要準備應下來的時候培迪又繼續說道:“解決完戴裡克爵士的事情,你即刻趕往北部官道!”
說罷,培迪端起酒杯在埃德溫酒杯上輕輕一碰,“把酒喝了,退下吧。”
‘叮’酒杯碰撞後發出的輕響讓埃德溫擡起頭,他看到了培迪端着酒杯的背影。聰明的埃德溫立刻拋開腦海中繁雜的思緒,拿起酒杯幹掉杯中的紅酒後默不作聲的退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