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在距離獸嘴口雪域不遠的主戰場上,血櫻和長圍雙方正在進行最後的大決戰,史稱“藍土山之戰”。在這場戰役中,戰況始終非常慘烈,雙方全部傾巢而出,不遺餘力。而在戰鬥的最後階段,也就是嘉葉王把鷹止螺騙進雪域圈套的幾天之後,雙方已經不再是大型器械在拼殺了,而是人。

士兵們衝殺在一起,於藍土山進行混戰。長圍國王坦和他的士兵都很清楚,藍土山是他們最後的防線,一旦這裡也被攻陷,那就只剩下他們的國都了。所以,都報着必死的決心在這頂着。

而風十圍則英勇無畏,奮力殺敵,並在關鍵時刻縱身跳上坦的馬背,把坦撞下馬來。可是,他卻和坦同時被繮繩絆住,無法脫身。那戰馬受了驚嚇,飛奔着朝懸崖跑去,風十圍一再試圖斬斷繮繩,都無濟於事,便和坦一塊掉下懸崖……

在長圍螺形城堡通往頂層宮殿的走廊上,長圍的政務卿和國防卿正快速行走着。他們神情黯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原來,他們得到了壞消息,而消息則來自前線。

兩個人來到老王枝邪的宮殿,得到允許後走了進去。

老王見兩位大臣表情嚴肅,便猜到可能是關於前線的事,於是嘆了口氣,說:“好吧,說吧,我已經作好心理準備了。自從開戰以來,似乎一直都沒什麼好消息,我都已經習慣了。說吧,是不是想告訴我,‘決戰藍土山’進行得並不順利?唉,算了!輸了就輸了吧!我現在也無所謂輸贏了!我年紀大了,輸贏對我來說已經無關重要了,只要孩子們都好好的,比什麼都好!我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看到子孫滿堂,家庭和睦,其他的也就不妄想了!”說着長吁短嘆起來。

河旋看看常身,不由得嚥了口唾沫,他實在不好開口,但又不能隱瞞事實,畢竟這事事關重大,而且彙報戰況也是他身爲國防卿的責任,儘管他拉上了政務卿,但也不能推卸責任。

常身衝他點點頭,以示鼓勵,並用心語說:“他遲早是要知道的,晚說不如早說,況且這等大事,還需由他定奪,並非你我能決定的。”

河旋無奈,只得硬着頭皮,向前施禮說:“陛下,的確是壞消息,而且是個很壞的消息……但不管發生什麼事,臣都希望您能振作,千萬不要太難過了。”

枝邪聽了,臉色大變,雙手也不停地顫抖起來,他呆呆地站在那裡,老態龍鍾,樣子十分可憐。

河旋又咽了口唾沫,然後吭吭哧哧地說:“呃……鷹止螺殿下以及他的先鋒隊,在獸嘴口附近失蹤,與我們失去聯繫。而坦陛下他……在與敵人廝殺的過程中,不幸墜崖身亡……”國防卿河旋說這番話時,甚至沒敢正視枝邪一眼,他深知這位年邁的老王在失去賀魯耶和多洛時已是備受打擊,現如今,又讓他聽此噩耗,的確非常殘忍。他也身爲人父,深知這種心情,所以才更加體諒。

而此刻的枝邪,則是雙眼發花,腦袋嗡嗡作響,他覺得胸口發悶,喉嚨發堵,雙腿則酥軟無力,於是倒退兩步,狂噴出一口血,然後仰面倒地。

王后甜河聽說丈夫吐血昏厥,不顧一切地從自己的宮殿跑來,連王冠掉落在地也顧不上揀。她來到丈夫的宮殿,徑直奔了進去,然後撲到牀前焦急地呼喊起來。

十幾位御醫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內,還有常身及諸多大臣也在這裡,就是怕出任何意外。不過好在這位因吐血昏倒的老人家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哦,我的天哪!你可不能倒下!你要是倒下了,我可怎麼辦啊?”甜河緊緊握住丈夫的手,淚流滿面,她句句發自肺腑,感人至深,連旁觀者見了,都倍覺傷感。的確,她與枝邪陛下多年來感情深厚,並一直是衆多模範夫妻的楷模。可以說,在長圍,無人不知這段美滿婚姻,也無人不羨慕這對伴侶。

在場者皆爲之動容,紛紛落下淚來。枝邪疲憊地擡起眼皮,悲傷地看着這個與自己相伴多年的妻子,然後顫抖地擡起手,想要摸摸妻子的臉,但因爲過度虛弱,而終究未能如願。

他本就是個多愁善感的人,沒事還會傷心落淚,更何況是現在,再次喪子,對他簡直是毀滅性的打擊。

“孩子們都先我而去了……就剩下我這把老骨頭,還活着幹嗎?快……快把我也了結了算了!”枝邪聲音沙啞,目光呆滯,儼然就在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孩子的爸,快別說這樣的話吧!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你還在,這個家就不會垮!”

“我的孩子啊!我嘔心瀝血好不容易撫育成人的孩子啊!”枝邪說着和妻子抱頭痛哭起來。雖然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也曾經失去過至親至愛,但那時畢竟年輕,還可以重頭再來,可現在不同了,他自知時日不多,大限已到,所以才異常悲慟。

“我老了,只希望兒孫滿堂,家庭和和睦睦,可是連這點願望也不能實現嗎?那個該死的嘉葉,他害得我國破家亡……”枝邪說着劇烈地咳嗽起來。

常身擔心老陛下再嘔血,忙上前相勸說:“陛下,萬萬不要過分悲慟,請您還要保重身體啊!”

另一邊,在血櫻樹形城堡的軍政院大廳內,如今豎着一塊大滾動屏,那是與城內多處屏顯同步更新的,上面公佈着陣亡人員名單。此刻,幾個辦事員守在大廳裡,負責對名單進行登記,並接待那些前來查詢親人下落的戰士們的家屬。

整座大廳顯得異常沉悶,而昔日**的裝潢則更加凝重了氣氛。每個工作人員都心事重重,愁眉苦臉,那些家屬更是焦慮萬分、心驚肉跳。大屏幕上,不斷滾動着紅橙兩色的名單,一列是受傷人員,而另一列則是陣亡人員。家屬們雖然都迫切希望獲知前線親人們的下落,但卻不希望在這個屏幕上看到他們的名字,因爲一旦榜上有名,非死既傷,更加令人絕望。

大廳裡時時傳來悲慟的哭喊,有女人的,有孩子的,也有人爲父母的。浮流目睹這一切,深受感動,也時常爲之傷感落淚,而事實上,他又何嘗不是心繫前線,時刻牽掛着丘光和風十圍?他沒有前往前線,因爲如今大局已定,前線已經不需要那麼多人了,有些地方,甚至已經開始撤軍了。他是個對工作認真負責的年輕人,儘管現在很辛苦,但也義無反顧。

這會,他擡起頭,掃了一眼大屏幕,本來只是很正常的一瞥,卻沒想到就是這麼不經意地一瞥,竟看到一個令人觸目驚心的名字——哈姆。

這個鮮紅的字體顯得格外刺眼,浮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就在這時,另一個名字閃了出來,因爲兩個名字很快被滾動至上一屏,所以他還以爲是自己眼花了,於是趕緊揉揉眼睛,低下頭操作起數據儀,並將剛纔翻過去的名單重新調出來。

這是一臺工作人員專用的儀器,平時也是用來幫助那些家屬們查詢士兵情況的機器。他調出數據庫,再次看到了那組名單,而排列在最前面的那個紅色名單,正是哈姆殿下,接下來隔了幾個名字之後,便是二哥風十圍。

他覺得如同當頭捱了一棒,差點栽倒,要不是因爲年輕力壯,必定經不起這個打擊。

這時,他的一個同事關心地問了一句:“怎麼了浮流?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他淚眼模糊地說:“沒有……我好像看到了我哥哥和哈姆殿下的名字……”說着強忍下眼淚,繼續操作儀器。這會,他終於看清了。風十圍,的確上了陣亡名單表。他顫抖着點開哥哥的名字,上面有一些備註信息,包括哥哥的個人資料以及他陣亡時的地點——藍土山。

不會有錯了,就算有人重名,個人資料也不會完全相同,更何況他知道二哥的確是前往藍土山進行最後的決戰。

他的同事也看到了,深表同情,於是非常友善地拍拍他的肩,安慰着說:“別太難過了!節哀吧!”

他感激地點點頭,強忍着淚水說:“謝謝,我不要緊。”

另一個同事則關心地說:“要不你去跟頭兒說一聲吧,請個假回去算了。”

浮流搖搖頭,說:“不用,我沒事!”

但這時,池杉卻走了出來,他在辦公室裡得知哈姆和風十圍等人已經陣亡的消息,不禁非常震驚,而擡起頭,正好看到風十圍的弟弟浮流在大廳裡工作,這個能幹的小夥子,和他哥哥一樣值得稱讚。

池杉忍不住起身,想要安慰他一番,於是走出辦公室,來到大廳。

“大家都辛苦了!”池杉輕聲說道。

執事們看到上司走出來,都站立起來。池杉朝大夥讚許地點頭,然後示意他們不必停滯工作,然後走到浮流跟前說:“我很難過,我也是剛剛收到消息。你哥哥的確是位令人尊敬的將軍,他的血不會白流的!”

浮流點點頭,說:“是,我知道,我父親會爲他感到驕傲的!”說着眼含熱淚,傷心不止。

池杉拍拍他的肩,說:“回家吧,今天好好休息一下,並替我向你的父母致以誠摯的慰問,希望他們不要太過悲傷了。”

“是!”浮流向上司行了禮,然後轉身走出軍政院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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