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時已經徹底地清醒了,我清楚地知道,奶奶已經下葬了有七天了,此時堂正中正擺放着一尺見方的,用木框裱制的黑白照片上奶奶保持着她缺乏生動的笑。我腦子裡很清醒,奶奶已經死了,可,可是她怎麼又會站在我的牀前,我只覺得全身一陣發麻。
我心裡暗叫:奶,你可別嚇我啊,我這剛回村,身子骨虛,經不住您這麼一嚇啊!
牀前,奶,哦,不,奶已經不在人世了,應該說是奶的靈魂,或者說,是鬼,正冷冰冰地注視着我,我能清楚地感覺到一絲絲冰冷正朝我撲面而來。
我全身不由得哆嗦了起來,奶,你都已經做鬼了,你還幹什麼啊?你可別嚇我啊!我緊緊地閉上了眼睛,聽着牀前的動靜。
房間裡很安靜,除了我的呼吸聲,似乎並沒有什麼旁物。難不成奶走了?我心裡少許安慰了一些,我慢慢地整開着眼睛,從那睜開的約半釐米的眼縫裡看過去。
這一看,我的心頓時越發得涼透了!奶,已經坐在了牀前的那把竹椅上,定定地看着我!
我的媽呀!奶,她究竟要幹什麼?我全身開始緊縮,身上的毛孔猶如那千萬把撐開的傘被瞬間收緊了一樣!
我暗自哀求道:奶啊!您能不能走啊?別嚇我啊!
可是奶奶似乎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依然坐在那裡看着我,直盯得我頭皮一陣發麻,全身感覺都要凍僵了似的。奶奶,已經於七天前,我們一家老小哭天搶地地把她扛上了家後山的那個黃土坡,然後我眼睜睜地看着裝着她的那口被五花大綁的木棺材落了坑,封了土的。莫不是奶是塵緣未了,或是有什麼怨憤,才至於陰魂不散的!那到底會是什麼事情讓奶這樣不願意走,她來找我,難不成這事情會與我有關係?或者又是什麼事情?我只覺得腦子裡一陣亂,似乎這腦袋已經不在自己的腦袋上了。我可以這麼說,不管什麼人,遇到這種事情,很少還能保持腦袋清醒的!
奶,似乎只是想和我對峙一樣,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看着我,依然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心裡暗暗叫苦,奶,你究竟想幹什麼?若是您覺得到了那邊,錢不夠花,我明天的時候就給您多燒一些,讓您在陰間不愁吃不愁穿,也過過富婆的生活!
“妮子,奶不缺錢花!”突然耳邊響起了說話聲。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奶開口說話了!她竟然還知道我在想什麼!
“奶,您,您別嚇我啊!”我嚥了口唾沫,壯着膽子顫聲說道。
“妮子,你別怕,奶只是想和你說幾句話,說完了我就走!”奶幽幽地說道。
“奶,你想說什麼?”我噓聲問道。
“你之前乾的那些事情,奶已經知道了。妮子,你都已經是大人了,你應該知道做人的道理,你還是早點回家,聽*話,找個人嫁了吧!以免以後夜長夢多!”奶說道。
“奶,我沒有明白你的意思。”我弱弱地說道。
“呵!你還記得翠英吧?”奶看着我問道,這眼神變得越發地冰涼了。
我趕緊低下了頭,一說到翠英,我心裡就不是滋味。可是這個事情,我一直都是瞞着奶的,她怎麼知道的?哦,不對!眼前只是奶的魂魄,那被稱爲“鬼”的東西。我沙啞地說道:“我,我記得。”
“我也不說你太多,你好自爲之吧!”伴着一聲“咚咚”的聲響,便不見了奶的蹤影。
“姐,你要不要喝點粥?”突然耳邊傳來一陣聲音,我知道是妹妹曉蘭。
我的眼前突然變得亮堂了起來,站在牀前的已經不是那滿身陰森的奶奶了,而是青春活力的曉蘭。我心裡暗暗地舒了口氣。
我環顧了一下房間,壓低聲音問道:“蘭蘭,你進來的時候發現有什麼人在屋裡嗎?”
“沒啊!我進來的時候,就你一個人在睡覺呢啊!”蘭蘭不以爲然地說道。
“你,你確定沒有看見?”我繼續問道。
“嗯,是啊,姐,你剛纔在睡覺呢,你怎麼了啊?”蘭蘭擔心地問道。
“哦,沒什麼,蘭蘭,你今晚就陪姐姐睡吧。”我拉着蘭蘭的手說道。
我極力地壓制住自己的惶恐,剛纔奶就真真切切地站在了我的牀前,難不成我剛纔只是做了一個夢?可是這個夢太過真實,比真實還要真實!
看着蘭蘭,我感覺有滿肚子的話要問,可是又忍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