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
搖桿晃動，按鍵作響。
在有意的嘗試與無意的操作結合之下，屏幕忽地一閃，匯聚的電流集中拳上，將敵人轟飛出去。
“啊……”
尚子自己都有些意外。
“雷光拳。”
“我亂按的……”
“我知道。”成瀨笑。
殺傷力驚人，但還沒到致命的時候，敵人很快又站了起來。
“春海。”
成瀨扭頭，之前突然跑開的三人回來了。
瀧川光懷裡抱着幾個布偶，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去玩抓娃娃機了。”
在她身後，森見和海星手裡也都有不少收穫，而前者臉上還戴着某個動畫角色的面具。
“都是你抓的？”
“是啊，厲害吧。”
“厲害。”
她走了過來，“尚子玩得怎麼樣了？”
“已經會用二階堂的雷光拳了。”
“是嗎。”
她望向屏幕，尚子在她們回來時就停止了操作，看着她們，角色毫無防備地承受着攻擊。
“學得真快呢。”
尚子目光在她臉上轉了一圈，露出笑容，“是亂按出來的啦。”
“我教你怎麼用。”
瀧川光將手裡抱着的東西都塞到成瀨手上，然後像他剛纔指導尚子那樣，趴在她身後。
“搖桿這樣搖兩下，再按輕拳或者重拳……就放出來了。”
“啊，真的放出來了……再讓我看看是怎麼搖的。”
成瀨望着兩人，雷光拳的釋放方式他之前就教過尚子，只是玩着玩着，她就只會憑感覺亂搖亂按了。
格鬥遊戲的新手大多如此。
他又望向另一邊的森見和海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海星看他的目光裡，似乎帶着一點迫不及待。
“怎麼了？”
“……沒什麼。”
四目相對，她很快躲開了，又往森見身後挪了半步。
成瀨本能地察覺到，她大概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給我吧。”
森見走過來，接過他手裡的布偶，平靜地說道：“只用了兩千日元，光就抓到了這麼多東西。”
面具遮在臉上，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這個魔法少女的面具也是？”
“嗯。”
“你好像還挺喜歡的。”
“不，只是手上拿不下了。”微笑的魔法少女對他說道。
“——一葉不玩了嗎？”尚子突然開口，“格鬥遊戲。”
“不玩了，太複雜，學不會。”
森見看向她身後的身影，“只要光會玩就行了。”
“……”
瀧川光看了她一眼，只是隔着面具，她同樣看不到什麼。
“只要光會玩……就行了？”尚子臉上露出不解。
“沒什麼。”
森見坐了下來，“遊戲幣還有很多，你們確定要在這個遊戲上一直玩下去嗎？”
“你們去玩別的吧，我來教尚子就行。”成瀨說道。
“我也有點膩了呢。”尚子望着屏幕，沒有操作，她的角色反覆被打倒，而她已經失去了繼續練習的興致。
“那大家一起玩點輕鬆的遊戲吧。”瀧川光開口了，在說到“大家”時，似乎有意咬了重音。
“哪有什麼能一起玩的……”
成瀨說着，也想了起來。
“合金彈頭？”/“合金彈頭。”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那也只有四個人能玩。”
“所以這一次春海在旁邊看着就行。”
“……好吧。”
瀧川光熟練地找到裝載着那款遊戲的機器，正好也空着兩臺。
“這個容易嗎？”尚子扭頭看男朋友。
“嗯，一玩就能上手。”
兩臺機器四個座位，瀧川光將尚子按到其中一臺前坐下，又將森見拉過來，坐到她旁邊。
“……”
面具是用來遮住她哭紅的眼睛的，表情當然不會變化，只是四目相對，瀧川光也能猜到她心裡在想什麼。
“我一直想跟大家一起玩遊戲……如果能一直玩下去就好了。”
冰冷的面具轉了過去，森見終究沒說什麼。
尚子望着屏幕上的小人，倒映的光在眼中閃爍。
瀧川光和海星坐到另一臺機器前，被排除在外的成瀨能做的只是挨個給她們投幣，最後站到尚子身後，按下開始鍵。
“這一段是教程，不過也不用看了，進遊戲後一學就會，直接選擇角色吧。”
瀧川光也指導着左右兩邊的森見和海星，“一葉選擇這個角色吧，也是戴眼鏡的。”
“不同的角色只在形象上有區別嗎？”“嗯。”
各自選擇了角色，遊戲很快開始。
“降落傘……看起來是在沙漠裡呢。”
“要幹什麼？”
“往前走吧。”
“有個拿刀的人出現了……是強盜嗎？”
“是，打死他！”
噠噠噠噠——
就和成瀨之前說的一樣，這個遊戲操作簡單，三個初次接觸的女孩子稍一上手，很快投入其中。
“啊，別靠太近，他會砍人……”
一刀揮出，一聲尖叫，海星的角色倒在了地上。
而瀧川光只顧着提醒她，自己也不小心中了流彈，閃爍着重生了。
“我也死了……不過每個幣有三條命，而且我們還有很多遊戲幣呢，放鬆一點玩吧。”
後面半句話是對旁邊的森見說的。
“嗯。”
她依然緊繃着，坐在另一邊的尚子也是如此。
兩人只在最初的適應階段多死了幾次，而後很快變得熟練。
躲避、射擊，投手榴彈，上手之後，兩人殺得很快，死得極少。
而省下來的遊戲幣，全被旁邊那臺機器消耗了。
“你今天失誤有點多。”成瀨對瀧川光說道。
“啊哈，失誤也是打遊戲的樂趣之一……我之前可以一條命打到第四關哦。”
“我那會兒也能啊。”
“現在反應不過來了？”
“不，是有很多容易吃虧的地方忘記了。”
正說着，海星就吃了個虧。
而這遊戲裡，吃虧最主要的表現形式就是死亡。
咣噹，又一枚遊戲幣塞進去，海星閃亮重生。
一個人就能通關的遊戲，四個人一起玩，難度自然變得更低，樂趣卻不減。
只是並非所有人都能投入到享受遊戲的樂趣中，有人在無聲地較着勁。
“讓我玩條命。”成瀨趴到尚子身後。
“好啊。”她放開搖桿，往後靠了靠。
森見往旁邊瞥了一眼，卻只能看見自己臉上的面具。
“……”
眼睛的開孔很小，要想看到旁邊，只能將腦袋轉過去。
可那樣就太明顯了。
她緊握搖桿，繼續望着屏幕裡自己的角色。
一顆顯眼的橙色子彈飛了過來，她緊盯着，有了之前的經驗，她已經知道跳得太早反而有危險。
而就在子彈臨近，她準備跳起躲避時，胳膊忽然被撞了一下。
呀——
眼鏡女角色死亡時發出的尖叫聲，混在接連不斷的槍聲和異域風情的音樂裡並不明顯，可所有人都聽到了。
“抱歉，不小心的。”成瀨說道。
“嗯。”
她的角色已經復活，繼續跟上已經跑到前面的同伴。
噠噠噠噠——
“呀——”
又一次關鍵時刻的碰撞，又是一條人命。
“……”
面具轉了過來，成瀨看着孔洞裡的眼睛。
“抱歉，算我的。”
他給她塞了一枚遊戲幣。
“你想幹什麼？”
“我想盡快把這些遊戲幣消耗完，但是你們這麼省着，我看着很着急。”成瀨說道。
“……”
成瀨已經移開了視線，低頭看着懷裡的女朋友。
“尚子也是。”
“挑戰用最少的損耗通關，這也是一種樂趣啊。”尚子擡眼看他。
“那也不用死了條命就愁眉苦臉的吧。”
“……哪有。”
瀧川光在旁邊看着，也很快明白成瀨的意思，忽然往兩人的投幣口裡塞起了遊戲幣。
“不把這些遊戲幣用完的話，遊戲一結束，就都浪費了哦。”
“光……”
兩人也阻止不了，只能看着自己的儲幣變得越來越多。
“夠了。”還是成瀨將她叫停，“再塞就真浪費了。”
“OK，尚子十個幣，一葉十一個幣，打到通關應該沒問題吧？”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
尚子微笑，面具也總是微笑。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