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
戰機在危機四伏的宇宙中穿梭着，一邊躲避不斷飛來的隕石，一邊還要開火消滅敵人的飛船或者戰艦，稍微馬虎一點，就會機毀人亡。
而屏幕之外，兩架戰機的操縱者不過是兩個小學生。
緊盯着自己的角色，兩人不敢有半點失誤。
因爲一旦發生意外，不僅會損失一條命，還會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的陌生人冷嘲熱諷。
“怎麼又死了？”
“不是還有一枚導彈嗎，爲什麼不用？”
“反應不過來？還是不會玩？”
“……”
要是同齡人或者女生也就算了，他們當場就會還嘴。
問題是那人高得看不清面孔，抱着胳膊，渾身冒着冷氣，活像一座雪山堵在他們身後。
而從他的制服來看，似乎是高中生……反正不是他們倆能惹得起的。
縮着腦袋，兩人滿臉苦色，又互相望了一眼，心裡都在猜測他是不是想玩這個遊戲。
就在這時，又一道身影走了過來。
“好啦，別欺負小孩子了。”
尚子拉着成瀨，“光在教一葉玩格鬥遊戲呢，去看看吧。”
“哪裡欺負他們了，我在指導呢。”
“好啦好啦。”
“好吧。”
原來這座雪山還能發出這麼溫柔的聲音嗎！
餘光瞥見他走遠了，兩人才敢扭頭望上一眼。
結果他又倏地望了過來。
“……”
倆小孩又趕緊移開視線。
“——會玩嗎？”
遊戲機前，森見瞥了眼出現在旁邊的身影，“從結果來說，跟剛纔的你是一個水平。”
成瀨挑了下眉，沒說什麼。
“尚子和海星要試試這種遊戲嗎？有點難，但是滿足感也更強哦。”
瀧川光看向兩人，“雖然春海打不過我，但教你們還是沒問題的。”
成瀨看她一眼，“贏了一次就狂妄起來了。”
“哈哈哈，現在不狂妄，以後就沒機會了。”
尚子看着一邊搖桿，一邊啪啪按鍵的森見，忽然笑了笑。
“好啊，春海來教我吧。”
成瀨扭頭看她，還沒說什麼，她又開口道：“我想玩。”
“好吧。”
兩人去附近找了一臺機器，尚子坐下，成瀨投幣，在她背後指導起來。
隔着五六臺機器，森見看了看他們。
尚子也望過來，對她一笑。
“……”
她又收回視線。
“尚子想玩哪個角色，可以選三個，決定了就不能改了。”
“唔……哪個角色上手比較快？”
成瀨低頭看了女朋友一眼，咬了下她的耳朵。
“學會了然後拿來欺負我嗎。”
“不是啦……”
她咯咯笑着，往旁邊躲避。
選擇角色的時間十分短暫，眼看着就要結束了，成瀨握住搖桿，飛快地選了三個角色。
“那就這三個吧，對新手來說還算比較好用。”
“啊，這個用扇子的，是春海喜歡的那個胸很大的角色。”
“……這確實也是原因之一。”
選完角色，遊戲很快載入。
成瀨握着尚子的手，指導她如何搖桿控制角色，以及如何攻擊，躲避，釋放大招。
而不遠處的另一個屏幕上，森見的角色被一腳掃倒在地。
她剛要反擊，屏幕忽然閃爍起來，她的角色一邊慘叫，一邊在慢鏡頭中倒飛出去。
“……”
輸掉了。
三個角色都已經倒地了。
“還是換幾個容易點的角色吧？”瀧川光在一旁看着她。
“不是光說這幾個角色很厲害嗎。”
“確實很厲害啦，不過……”
瀧川光朝成瀨那邊瞥了一眼，“需要練習。熟練了才能厲害起來。”
“那我就多練一會兒。”森見說道。
她壓低聲音：“這樣是打不過尚子的。”
“……”
森見扭頭瞪了她一眼，“誰說要跟她打了。”不然爲什麼突然練得這麼着急……
瀧川光當然也沒這樣開口，而是說道：“尚子也是剛開始玩，待會兒可能會想跟一葉‘練一練’。”
“到時候光來代打就行了。”
“……太沒競技精神了吧。”
“跟偷跑的人講什麼競技精神。”
“……”
瀧川光默然，海星也假裝沒聽見，望向了一旁。
森見又拿起一枚遊戲幣，準備繼續練習，忽然被捏住了手腕。
她回過頭，瀧川光滿臉無奈。
“明明大家是來玩遊戲放鬆的……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誰不想放鬆，光看不出來嗎。”
“……”
“如果只是爲了放鬆，光爲什麼要擔心我輸掉？”
“我……”
森見掙出自己的手腕，卻也沒有將遊戲幣投進去，只是沉默地坐着。
盯着她手上的遊戲幣，瀧川光腦海裡一團亂麻，已經開始後悔帶大家一起過來了。
而另一邊的海星，則看見森見臉上忽然流下一行淚來。
“……”
偏着腦袋，她與她對視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掩飾，只是任眼淚流着。
而發現海星臉色有異，瀧川光也終於察覺。
嘩啦——
聽見旁邊傳來的動靜，成瀨扭頭看了一眼，只見瀧川光拉着森見，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而海星看看他們，又看向兩人離開的方向，還是追了過去。
“怎麼了……”
成瀨站直身體，朝那邊張望着。
尚子也望着那邊，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臉上閃過一絲意外。
雖然自己之前那一眼有些挑釁的意味，可她的反應也太大了些……又隔了這麼半天才發作，之前是在忍着嗎？
“我去看看吧。”成瀨說道。
只是還沒邁出步子，就被尚子拉住了。
沉默幾秒，她擡頭一笑，“那邊有光在呢。”
又望了一眼，成瀨還是留下來了。
而另一邊，瀧川光拉着森見來到二樓，找了臺拍大頭貼的機器進去躲着。
海星很快也追了上來，卻找不到她們。
“光？一葉？你們在哪裡——”
瀧川光掀起簾子，探出頭來，“海星？你先……算了，過來吧。”
海星鑽進去，森見伏在瀧川光身上，壓抑着抽泣聲，肩膀不斷顫抖。
“一葉……”
“讓她哭會兒吧。”瀧川光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一葉今天壓力有點大。”
海星抿了抿脣，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是因爲考試嗎？”
她低着頭，“這算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吧。”
“還有一部分，是因爲……尚子？”
瀧川光兩眼一閉，慢慢吸了口氣。
海星明白了。
而森見的抽泣也很快停下，抹去眼淚，她吸了下鼻子，終於開口。
“尚子現在已經容不下我了。”
“因爲你想搶她的男朋友。”瀧川光也很直接。
“你不想嗎？”森見反問。
“……”
瀧川光沉默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所以如果我也做了什麼，那尚子也會像對待一葉這樣對我。”
“所以你就看着他們親熱，什麼也不做嗎？”
“一葉……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瀧川光眉頭深皺，“春海已經跟尚子交往了，他不會放棄尚子的。”
“他也不想放棄你們。”
“就算……”
她張了下嘴，“什麼？”
海星也望了過來，兩眼緊緊盯着她。
森見卻沉默了。
她最後一次問自己，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爲了將他從尚子手裡搶過來，又爲自己拉上兩名同夥，兩名同樣對他虎視眈眈的同夥。
可不拉上她們，她看不見一點希望。
他理智而剋制，而她們可以撕開他的理性。
她永遠也不可能獨佔他了。
在兩人的注視下，森見擡起手，抹着又開始不住流淌的眼淚。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