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猛的擡頭,喜極而泣,叫了一聲:“萬姐姐。”
就在衆人的身後,站在醫正官署大門口的人,正是新賜封的貴妃萬喜。
尹氏臉色一變,這女人,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萬喜安排平陽公主出宮去找柴紹,隨後在麗正宮等千金回來稟告劉文靜傷勢情況,可是半天也不到千金迴轉,擔心她生出意外,遂跟去太醫院,一路找來醫正署,甫自到門口,恰好見到李淵帶着尹氏也來官署,她不欲和兩人打照面,就躲在旁邊一叢花叢背後,等一行人進到裡間,自己在門外偷聽,尹氏調唆李淵料理千金,她不是沒看出來,但是猜想李淵頂多申斥千金一頓也就算了,沒有想到的是李淵竟然要重責千金,尹氏更將戰火燒到了自己身上,迫不得已之下,只得站出來,挺身護衛千金。
李淵臉色也變了,卻是歡喜的笑,眼角眉梢的冰霜悉數化爲春水,笑臉迎人的上前,“小喜,你怎會來?”
及至想到此人和秦王黨有說不清楚的瓜葛,臉上笑容又凍結。
萬喜只是笑,掃了尹氏一眼,淡淡說道:“聖上您忘記了,原本是說好今夜要過麗正宮的,臣妾久候聖上不至,心裡焦躁,離開麗正宮出來走動,希望能夠巧遇到聖上,結果走着走着,就走到太醫院了。”
尹氏嗤笑了一聲,“貴妃還真是會挑路走。”對於這樣漏洞百出的謊話,表示明顯的不屑一顧。
可是李淵卻相信她這番說辭,喜不自勝的說道:“朕原本也是要過麗正宮的,中途給才人攔截到這裡……
千金心下突然雪亮。百分百地肯定之前在官署內室瞄到那聲音尖細的內監,必定是尹氏的心腹無疑了,其人離開醫正署之後。立即將消息帶給了尹氏,否則她絕無可能來得這樣迅速。將自己堵個正着。
萬喜眼波流轉,笑着問道:“臣妾剛剛聽到,好似聖上是在和千金公主討論臣妾入宮地緣由?”
李淵有些尷尬,沒有作聲,算是默認.16K電腦站
萬喜嬌嗔笑道:“聖上對臣妾因何會進宮抱有疑慮。爲什麼不來問臣妾呢?”說完輕聲嘆口氣,“由此可見聖上心中對臣妾,還是不放心的。”
李淵連忙說道:“朕沒有。”
尹氏滿心不是滋味,酸溜溜說道:“聖上何必否認,要依臣妾看法,不如索性趁機機會,將事情來龍去脈理個明白,也好了斷一宗心事。”
李淵想了想,“也好。”正色問萬喜,“小喜,你進宮這件事。究竟,”他喜愛萬喜之極。躊躇了陣。才艱澀說道,“和秦王有沒有關係?”
萬喜抿嘴笑出來。她心思敏捷,就是這一來一回之間,已想好對策,不慌不忙說道:“當然沒有,臣妾想要進宮,完全是自己地主意,爲着圓臣妾一個做了多年的美夢,”她又幽怨嘆了口氣,“說起來真的是臣妾的不是,雖然是圓了夢,卻害得千金公主、平陽公主還有劉大人遭受無妄之災,臣妾真是過意不去。”
李淵糊塗問道:“什麼美夢?”
萬喜俏麗雙頰微微一紅,望着李淵半邊面容出了會神,柔聲說道:“聖上還記不記得,第一次見到臣妾,是什麼時候?”
李淵乾笑,吶吶的沒作聲,顯然是忘記了。
萬喜又嘆口氣,似是有些傷感,卻又不顯得做作,“那是大業四年時候地事了,彼時臣妾六歲,那年冬天,臣妾的父親帶着臣妾過太原府給時任太原候的聖上請安,聖上當時忙着屯兵,得知父親于軍糧籌集方面很有些辦法,就拉了父親在後園的涼亭裡邊商討,臣妾在一邊玩耍。”
李淵恍然大悟,“朕想起來了,是有這回事,後來你不小心,跌落到假山下邊的池塘裡,是朕將你撈起來的。”
萬喜羞聲說道:“是啊,臣妾不小心落在池塘裡,正是數九寒天,聖上親自下池塘將臣妾撈上來,見臣妾因爲受到驚嚇,嘴脣烏青,氣若游絲,還親自給臣妾度氣。”
李淵笑道:“後來你父親曾經做主,想要將你許給朕做妾室。”
尹氏聽出些味道來,多少猜到了萬喜的打算,心下又是嫉妒又是憤怒,冷冷說道:“這樣看來,貴妃和聖上的緣份,竟然是多年前就結下來的了。”
萬喜卻嘆氣,“但是當時聖上並沒有答應,說成婚地時候,向大夫人發過毒誓,在她有生之年,決不納妾,婉轉回絕了父親的提議,不過,即便如此,在臣妾心裡,還是當自己是聖上的人了。”
李淵驚訝笑道:“你那時候才只不過六歲光景。”
萬喜臉上羞紅一片,“聖上神人一般地英姿,殺傷力太驚人。”
千金也是個聰明孩子,聽到這裡多少也猜到了萬喜的打算,就在一邊推波助瀾,大着膽子笑道:“難怪小喜姐姐早到了婚配地年紀卻總也不出閣,原來是心有所屬。”
萬喜說道:“此後許多年,每次父親過府和聖上商議要事,臣妾都會要求同往,明着是找平陽公主玩耍,其實不外是想多些機會見到聖上,希望聖上能夠改變初衷,這番心事不知不覺給父親和平陽公主知道,還曾經給他們倆好生嘲笑過。”
李淵喜得合不攏嘴,萬萬沒有想到一把老年紀了還有這樣兇狠魅力,只差撩起龍袍大跳康康舞,“小喜,難得你有這樣深厚情意,朕真是。
萬喜輕笑,接着說道:“後來大夫人不幸過身,聖上悲痛欲絕,臣妾也很是傷心,卻又忍不住歡喜,暗想老天終於可憐我了,可是臣妾在家中等了又等,聖上始終沒出現,父親安慰我,說聖上是要做大事地人,於兒女情事上看得很淡,他給我兩條路走,要麼趁着年輕,趕緊找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嫁人了事;要麼狠下心苦等聖上成就大事,坐正天下,到那時候,他自然需要大量宮妃填充後宮,雖然如此一來勢必要和衆多女子共同分享聖上恩寵,總也好過獨自一人思念終老。”
李淵汗顏說道:“朕當時確實也是滿心想着國家地事,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當下對萬喜的疼愛又增多了幾分。
萬喜說道:“臣妾選擇了後者,在太原苦苦等待,這期間許多人家來求親,臣妾無不一一回絕,到了十七歲上,聖上終於離開太原,去了長安,官封極品,距離天子之距,只有一步之遙,此時父親卻開始沉不住氣,要將臣妾嫁給山西柴家的長公子,爲的是柴家許給父親優厚的嫁妝和聘禮,林林總總加在一起,幾乎是我萬家全副資產的五倍有餘,更不用說柴家的長公子,人品樣貌才幹,都是一等一的出衆。”
千金說道:“這樣的人物小喜姐姐爲什麼不肯下嫁?”
萬喜嘆了口氣,不無幽怨的說道:“人生來只得一顆心,怎麼可以同時愛上兩個人呢?”
李淵大是感動,將萬喜抱在懷中,“小喜,朕對你不住。”
萬喜低聲說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埋頭在李淵胸前,彷彿是柔情似水,卻在旁人不注意時候,偷偷向跪在地上的千金眨眼,露出狡黠笑容。
千金看得險些笑出來,連忙極力隱忍,心知父皇現已落在萬喜編織的美麗戀情之中不可自拔,自己那頓杖責和劉文靜那條小命,九成就是保住了,她心下一鬆,目光不自覺就掃向旁邊的孔玉,臉頰一陣陣的發燙。
李淵說道:“所以你回絕了柴家的親事?”
“對,父親因此萬分的不理解,不過他也是開明人,薄則了我幾句,也就算了,第年聖上終於坐正帝位,不久即納了尹家姐姐做才人,又派出黃門監到蘇杭選拔秀女充實後宮,臣妾心想,機會終於來了,但不幸這時臣妾已經過了秀女選拔最高年限,可是等了那麼多年,要在此時放棄,卻又無論如何也不甘心,迫於無奈,臣妾差人送信給平陽公主,央求她想辦法。”
李淵大是憐惜,“原來是這樣,但又爲什麼會和劉文靜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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