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塵弼並不笨,只是因爲修爲盡失,心中有些頹廢罷了,一直沒去多想,看到針王牌匾,再結合寧遠說的話,他自然明白了寧遠什麼意思,更是因爲明白,他心中才更加震撼。
要知道無論是修武還是修道,對江湖中人來說,最重的懲罰並不是死亡,而是修爲盡失。江湖中人哪個不是過着刀頭舔血的日子,人常說,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混江湖的可以說都是把腦袋提在褲腰帶上過日子。
死並不可怕,最怕的就是半死不活,混江湖的,除非遇到那種深仇大恨,一般都講究身死債消,不會禍及妻女,真要死了,那也就一了百了,可若是修爲盡失,活着其實才算是最大的煎熬。
仇家尋仇尚且不說,以前被自己踩在腳下的人可以騎到你頭上拉屎拉尿也暫且不說,單單自己的心境煎熬就夠自己受的。
辛辛苦苦修煉一輩子,最終一場空,其中的失落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堅強一點的倒是能堅持活下去,再稍微堅強一點的自己了斷,遇到那種自殺又下不去手,卻不能接受現實的,就只能自暴自棄,生不如死,苟延殘喘。
尋常高手尚且如此,更別說閻塵弼還是化勁高手,不提化勁修爲,單說壽命,就讓閻塵弼無法釋懷。一般武技修練到了內勁,只要不暴斃,基本上都能活到百歲,到了化勁,活到一百二三十歲絕對不算大問題,閻塵弼不過七十多歲,若是修爲不失,基本上還有五六十歲好活。他這個年齡和普通人的壯年沒什麼區別,然而修爲盡失,他能活到百歲都要燒高香了。
要說閻塵弼不想恢復修爲,自然是扯淡,奈何一般修爲被廢。幾乎沒有恢復的可能,若是修爲被廢,還能再修煉回來,那這也算不得什麼懲罰了,正是因爲幾乎沒可能,閻塵弼纔不抱什麼幻想。
只不過凡事沒絕對。難以恢復不代表無法恢復,像歷史上的一些罕見的天材地寶或者醫術通玄的名醫還是有能力讓修爲盡失的人再次修煉的,其中閻王針正是那種可以讓人修爲恢復的鍼灸絕技。
“不錯,觀音手和閻王針我確實會。”寧遠點了點頭笑道:“想必閻前輩還記的我們九玄門有一位高手被您的截心掌所傷吧?”
“自然記得。”閻塵弼傲然道:“中了我的截心掌,要麼修爲盡失,要麼即可斃命。即便是修爲高深,也拖不過三五天。”
提起自己的功夫,閻塵弼自然是很自傲的,截心掌歹毒,但是威力絕對不錯,專門傷人臟腑和經脈,中了截心掌。即便是不死,後半輩子也要在牀上過了。
“閻前輩跟我來吧。”寧遠笑了笑,有邁步出了正堂,來到了殷金龍的房間,殷金龍正在打坐修煉,聽到動靜從牀上下來,見到是寧遠,急忙道:“寧爺,您回來了。”
自從回到四合院,殷金龍就一直在潛修。短短兩天,他不僅傷勢好的七七八八,武技修爲也到了內勁,同時秘法也摸到了元神境界的門檻,正在抓緊突破元神境界。寧遠回來他根本不知曉。
“昨天就回來了,聽說你在閉關,沒敢打擾。”寧遠笑了笑,讓出了身後的閻塵弼,殷金龍看到閻塵弼當下眼睛一眯,露出一絲殺意寒聲道:“是你!”
說着話,殷金龍就要動手,不過礙於寧遠在場,卻強忍着殺氣,沒有妄動,但是他全身的氣勢散出,卻壓得閻塵弼有些喘不過氣來。
“烈手!”寧遠喚了殷金龍一聲,幫着閻塵弼擋住殷金龍的殺氣道:“他眼下已經修爲盡失,可承受不住你的氣勢。”
“修爲盡失!”殷金龍訝異的重複了一句,收斂了自己的氣勢,再次看向閻塵弼,發現閻塵弼確實修爲盡失,不由的看向寧遠。
“這事等會兒再說。”寧遠擺了擺手,看向閻塵弼道:“閻前輩,怎麼樣?”
閻塵弼和殷金龍交過手,他自然認得出殷金龍,此時心中的震撼是一點不比殷金龍少,在他看來,殷金龍中了他的截心掌,即便不死,也成了半個廢人,卻不曾想不僅沒有成廢人,修爲好像更進一步。
“是閻王針......”閻塵弼好半天才緩緩的開口道,說話的同時他看向寧遠的目光變得是相當的複雜。
寧遠有如此手段,以後在江湖上的影響力幾乎可以預見,一位能讓功夫被廢的人恢復修爲的神醫,一位幾乎可以讓必死之人活蹦亂跳的神醫,誰願意和他爲敵,得罪一位化勁高手或者元神高手不算什麼,若是得罪一位神醫,那麼豈不是和自己的後半生過不去。
遇到化勁高手或者元神高手還可以抗爭,還可以逃命,可是遇到疾病,遇到重傷,誰又能逃得掉,江湖中人打打殺殺是無可避免的,誰又敢保證自己不受傷,不生病,認識一位神醫,絕對不亞於多了一條生命。
到了這一刻,閻塵弼不僅用唐宗強和寧遠做起了比較,唐宗強也算天資聰穎,五十多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內勁高手,靈識化形,眼下更是突破元神境界,整個江湖算修爲唐宗強絕對是首屈一指,也正是因爲如此,閻塵弼才被唐宗強說服,然而和寧遠比起來,唐宗強好像瞬間變得黯然失色。
眼下的寧遠修爲是比不得唐宗強,然而他卻年輕,閻塵弼相信不出二十年,寧遠一定可以站到唐宗強的高度,最主要的是,寧遠這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會讓很多人趨之若鶯。
若說唐宗強整合八大門和下三門,用的是暴利手段的話,寧遠這一身醫術卻絕對是懷柔手段,將來登高一呼,影響力絕對不會小,一個是暴力屈服,一個是萬衆歸心,孰強孰弱,高下立判。
看到閻塵弼臉色變幻,寧遠站在邊上默不吭聲,他之所以帶着閻塵弼去看針王牌匾,來見殷金龍,就是要動搖閻塵弼的心境。
閻塵弼能修煉到化勁,吃得苦絕對不少,這樣的人心境絕對是很堅定的,即便是修爲盡失,也絕對不是一般的酷刑能讓他屈服的。
然而正是因爲閻塵弼失去了修爲,他的心中也會留下最大的破綻,有些東西,失去了才知道珍貴,寧遠再次給閻塵弼一次機會,就不信閻塵弼不動搖,不心動。
一則,寧遠確實想知道千機門幕後的門主是誰,要想讓閻塵弼開口,用刑是下下策,攻心爲上。再者,閻塵弼是化勁高手,這可是難得的助力,要是能讓閻塵弼歸心,對九玄門來說自然是好事。
別人看着九玄門風光,其實九玄門的危機一點也不少,地宗不過是跳樑小醜,真正的對頭是九星門亦或者千機門。
千機門暫且不說,最起碼九玄門和九星門已經是不死不休了,寧遠可不認爲九星門吃了一次虧就會罷手。
要想對付九星門,除了依仗江湖各派,九玄門自身也必須強大起來,姚鑫年和賀正勳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突破的,寧遠自己也不可能,即便是殷金龍突破,九玄門不過是多了一位元神高手,和九星門比起來還是差的太遠。
身份越高,壓力越大,考慮的事情也越多,寧遠身爲九玄門的門主,在江湖上縱然身份尊貴,但是同時他承擔的責任也是很大的,年紀輕輕就要和衆多老江湖鬥心眼,其中艱難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有時候一個不慎就有可能萬劫不復。
就拿前兩天的遼海之行來說,別人只看到一位元神高手一位化勁高手栽在了寧遠手中,卻不知道寧遠當時的情況有多麼兇險,可以說若是沒有齊雲山早早通知寧遠,寧遠此時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一位元神高手的偷襲,以寧遠的修爲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幾乎躲不過。
“閻前輩,我的建議您可以考慮考慮,真要說起來,我們也沒什麼深仇大恨,我也不想對您趕盡殺絕。”
寧遠扔下一句話,向殷金龍點了點頭,就邁步向外面走去,閻塵弼緊跟其後,和寧遠重新回到了他所住的房間。
進了房門,閻塵弼端起已經冰涼的茶杯,一飲而盡,好半天才道:“說罷,需要我做什麼?”
“千機門的門主是誰?”寧遠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閻塵弼聞言依舊有些躊躇,他這種人一般不會輕易承諾別人什麼,可是一旦承諾,往往都是很守信的,讓他出賣唐宗強,他還真有些做不出來。
見到閻塵弼不說話,寧遠也不催促,就在邊上等着,突然院子外面傳來一聲欣喜的喊聲:“小師弟,四師弟,你們快出來,看看我帶誰來了?”
“三師兄!”寧遠聽到聲音,就知道是賀正勳來了,正要出去,姚鑫年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大......大師兄。”
“大師兄!”聽着姚鑫年結結巴巴的聲音,寧遠的身子下意識的一震,臉上露出一絲欣喜,情不自禁的道:“大師兄,難道是大師兄回來了。”
“唐宗強!”與此同時,閻塵弼也驚呼一聲,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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