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祖道人說完這番話後,就自張御這裡告辭,氣意轉回到了自己身上。
這時他想着,既然做出決定站在張御這一邊,那就不能再有反覆,不然反而落不了好。
有此思量之後,他決定不再等接下去,於是直接回告太素道人,說自己考慮過了,無論是道爭還是道果,都不是自己可以攙和的,所以他並不想加入金庭,只想着安穩修持。
若是最後天夏勝出,金庭摘取道果,那是最好。要是元一天宮勝出,那也是無奈,此身認輸便是,元夏那邊依舊有另一我可得延續。
他口中說得很是委婉客氣,但那回絕之意卻很堅決。
太素道人聽了有些訝異,開始的話,他見彌祖的確有些意動,沒想到這不一會兒,便就堅決回絕了,不過這事也沒法勉強。
他與幾位執攝說了下此事,諸位執攝也是覺得無法擺佈這一位了,其人連的道果都放棄了,連自己的道途都不在乎了,你還能拿他怎麼樣?
只是排除了此人,剩下能尋之人委實不多了。
太初道人道:“此輩無外乎心存觀望,他若不願,再找他人便可。”
太始道人道:“不妥,彌祖先聖這裡不願,恐怕不多時其餘先聖就會知曉此事,我等若是此刻迫不及待去尋人,那樣就顯得太過刻意急切,此輩反而越發不會順從我意。”
太初道人道:“如此看,此事唯有過後慢慢計較了,下來局勢當是平緩一陣,待元夏那邊局勢更劣,天夏再勝元夏幾分,自會有人意動,我等也不必急着去求。”
太極道人道:“其實我們也不必把目光放在其餘大能身上,若是上層尋不到,那麼我們可以往下方去尋。”他頓了下,道:“譬若那燭相先聖。其此前曾往下層投落映身,若能提攜上來,那麼或可爲我所用。”
太初道人道:“哪怕映身修持,也至少兩三百載才能登臨上境,兩三百載,照眼前看,道爭恐已是分出勝負了。況且爲了天道變化,我等也不該主動干涉下層。”
太極道人道:“並不需要干涉下層,只需要落下清穹之氣,讓此世之人得享大道之緣分,他若能見,那便是他的緣法,與我無關。”
太始道人頷首道:“還有那奉界,那並非我天夏之界域,燭相先聖也是同樣投入了映照,那麼也可以讓其餘先聖上神投入映身。”
太極道人認爲可行,道:“此策甚好,可以如此安排。”
這件事不是讓諸位大能加入金庭,相對容易做成。而且這些大能的映身進入奉界之中,假設燭相未曾見得清穹之氣,其餘人也有可能得此機緣。那至少可以得有一名映身來至上層了。
在五位執攝統一意見之後,太極道人當下伸手一拂,一道清穹之氣就垂落去了奉界之中。
只是他們方纔做完此事,卻都是心生感應,擡頭一看,卻是見到,那正被清穹之氣排拒於外的邪神童子此刻忽然動了,並且在元空而來。
此前爲了不使清穹之氣催發太過激烈,導致道性上移,又見那邪神童子沒有進入元空的意思,所以也就放任其在外面,只是準備等到清穹之氣重新積蓄上來,道性下移之後,再是將之徹底蔽絕了去。
他們也不是沒想過邪神可能會提前有所變動,可這時候卻是不巧,這也逼得他們不得不再度推動清穹之氣,想要將之排擠出去。
邪神童子這一次過來,卻是猛然撞在了清穹之氣上,這一點衝擊並不能使得他進入元空,但卻牽制住了並未完全催動起來的清穹之氣一瞬,與此同時,其卻是將手中那件寶器一拋,此氣倏然撞破阻礙,並且落入到了元空之中。
不過下一刻,這無人駕馭的寶器就又被排擠了,但就是停頓的那麼一瞬間,就有一縷氣意落去了奉界之中。
這個變化讓五位執攝也是預料不到。而邪神童子做完這件事後,便就不再往元空來了,任由自身被清穹之氣繼續推擠在外。
清玄道宮之內,張御也是看到了這一番變化,他順着那一縷氣意看去,不禁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一些什麼。
片刻,他收回了目光。
從五位執攝的舉動來看,下來一定是會想辦法制衡他們的,不過他也同樣在儘量獲取對抗這五位的力量。
這裡最主要就是自己的實力了,無論什麼時候,實力纔是根本。
他心下一喚,驚霄、蟬鳴兩柄劍器出現在了那裡,通過斬殺數位大能,帶來的不僅是他道法的上補充,還有這兩把劍器同樣是產生了一些變化,鋒芒是又銳利了一分,感覺之上,似乎這兩把劍器似也佔據了一道。
這也很正常,斬諸絕本來就是以劍問道之術,區別就是純粹的劍修是通過劍道攀渡上境,而他是到了上境之後再是運煉劍法。現在看來,以上境大能祭煉使得這劍器有載道之望了。
若是真達成此事,那他可以駕馭的道法卻又多出一個,必然可以在鬥戰之中佔據大便宜,只是如此,就是愈發不能將之投落下層了,下層修士可承受不住劍氣反衝。
他想了想,這些且先不管,既然此間有可進展的方向,那麼下來朝此努力便是,儘快獲得可得對抗那五位的力量。
而此刻另一邊,燭相道人也是看到了邪神童子的舉動,他也是順着看去,卻是發現邪神氣意居然進入了奉界,隨後不見了影蹤,他掃視了幾眼,忽然咦了一聲,因爲他發現,奉界那裡居然多了一縷清穹之氣。
因爲此世之中有他一個映身,所以他對此處較爲關注,他敢肯定,這事定然與自己的映身有關,否則不必要將擺在那裡。
這是何意?
他並不知曉金庭的事機,想了想,便是朝着張御那裡投落氣意,問詢了一聲。張御也是將此番金庭欲圖招攬其餘大能進入金庭之事告於他知,並言此事許與此有關。
燭相道人聞得此事後,仔細一想,立時明瞭了此中前因後果。
看來金庭是看重了他的映身了。
他不被允許理會下方之事,同樣也不能去幹涉映身。金庭那五位恐怕也是因爲看明白這一點,所以半點也不怕他知曉。
他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映身如何他管不了,因爲那是另一個他了,就算將來上行與張御對抗他也控制不了。好在他在天夏還有另一個映身,所以這具映身無論如何走,他都不至於把映身全部淪陷。
於是他不再理會,收拾心神,等待下一次問對鐘聲到來。
元夏,元上殿,兩殿司議站在那裡,他們感應到方纔又有一人嘗試去到上境,這已是近來第三個嘗試之人了。
不過等了一會兒,不曾有什麼迴應,顯然這個人同樣失敗,未曾得有超脫。
向司議笑了笑,在此人失敗之後,想必諸人當是知曉上面不是那麼易行得了。他想了想,對着身邊的弟子關照了一聲,後者躬身一禮,便就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仇司議來到了座前,揖禮道:“司議可有關照?”
向司議和顏悅色道:“仇司議,你擅長推算,可能推算出來,我元夏各處還有多少人意圖去往上境麼?”
不待仇司議開口,他又說了句,“嗯,此事重要,若是要用寶器,那也是可以的。”
仇司議心中一動,可他沒有順着向司議的話頭說下去,而是道:“此事若不涉及具體之人,則無需寶器,仇某此前尚能感覺到,意圖上進的氣機此起彼伏,然而現下卻是一無所感,想來便有人還做此想,近日當也是不敢行渡了。”
向司議道:“仇司議在這等事上的推算向來是準的,這我卻是信你。”又看了看仇司議,道:“仇司議,你也是求全之人,可曾作過此想麼?”
仇司議嘆了一聲,道:“仇某初時也曾有過這個念頭,只是推算了一番,發現卻是沒未前路,故也是作罷了。”
向司議點了點頭,道:“仇司議過去曾是兩殿司議,雖然去位,可向某明白,此事對你頗爲不公,你可願重歸兩殿,再爲司議麼?”
仇司議聽他這麼說,這一刻倒是當真有些心動。似在這等擅長推算之人過去頗受排擠,所以坐上了司議之位,就很快又被找了個由頭讓他去位。
如今若是能夠坐回司議之位,那有助於他達成穆司議的那個交託。可是再一想,他卻是忍了下來。此事需等待機會,不能操之過急。
故他搖頭道:“還是罷了,仇某除了推算,鬥戰之能也委實一般,照理我也該退卻不聞世事了,如今能爲兩殿出力,已然全我心願,不用再多生事端,阻了他人之路了。”
向司議看了看他,認爲這位是不願接得承負,看來是還未放棄那上境之想,不過這也很正常,似他也是懷有此念。
他道:“既然仇司議不願,那便作罷。不過仇司議什麼時候想通了,可來和我說一聲,向某不是以往那些量狹之人,如今元夏局面也不是以往了,仇司議你當是明白的。”
仇司議把目光垂下,對着他俯身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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