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心思

“誤會,都是誤會。”商角羽撣了撣衣襟,朝韓雪樓抱拳拱手,然後一派雲淡風輕地轉身離開,好像方纔那場廝殺與自己沒有半點關係。

韓雪樓並未阻攔商角羽離開,轉而對唐紋說道:“唐道友傷勢如何?”

唐紋皆千秋索化轉生機調治爐鼎經絡,緩了幾口氣後說道:“無礙,稍加調息行功就好。多謝兩位道友及時援手,唐某在此謝過了。”

“不必多禮,職責所在。”韓雪樓回手收刀,看見唐紋一旁的王馳雲,知曉此人如今是郭岱身邊親隨,懶得與之多談,於是對唐紋說道:“西山盟日後可能還要尋唐道友麻煩,近來最好暫避風頭。”

唐紋當然清楚自己的處境,點了點頭,然後目送韓雪樓離開。

等現場只剩下唐紋與王馳雲時,對方詢問道:“你是又何人?”

王馳雲兩手揣摩着笑道:“在下瀝鋒會王馳雲,有禮了。”

唐紋踢開腳邊倒了一地的西山盟修士,說道:“我們到別處再說。”

唐紋帶着王馳雲來到自己的靜室之外,問道:“瀝鋒會?你是南天仙師的人?”

“不敢當,我也只是替南天仙師跑腿幹活罷了。”王馳雲說道。

“南天仙師莫非也對千秋索感興趣?”唐紋不客氣地說道。

“不不不,這……只是我私自行事。”王馳雲說道:“我們瀝鋒會中有來自各方的修行同道,其中就有幾位雨竹門道友,今番也隨行參加鑑寶會。據他們所言,雨竹門唐紋長老已仙逝多年,不知閣下……”

“你擔心我是別人假冒頂替的?”唐紋冷哼一聲,“你大可去將那幾名雨竹門弟子喚來,讓他們來認一認。”

“那在下就不推託。”王馳雲施了個法術,沒過多久便真有一位雨竹門修士趕來,他一看見唐紋,驚呼問道:

“唐長老?真的是您嗎?”

“丁酉?”唐紋立刻認出來者,說道:“你加入了瀝鋒會?”

丁酉答道:“當初青衡道兼併西境各派,雨竹門無立足之地,掌門遣散我等,說是各謀生路。我們大部分人都去往南境加入瀝鋒會……長老,您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當初掌門不是說您走火入魔,在洞府中坐化了嗎?”

唐紋沒有立刻答話,轉而看了王馳雲一眼,對方哪裡看不出情形,做了個揖就趕緊離去。

“那是我跟掌門暗中商議的辦法。”唐紋說道:“雨竹門在青衡道這種龐然大物面前,根本無有立足根基,也沒必要讓門人弟子爲了那點祖宗基業全部拼光性命。於是在遣散弟子之前,掌門就讓我去開闢一處隱秘洞府,將門中經籍珍藏轉移到別處,所以對外宣稱已死。”

“可是現在青衡道沒了,西山盟卻又變本加厲,雨竹門何年何月纔可復興?”丁酉憂心忡忡地問道,轉而想起一事:“對了,長老您是從何處尋得這千秋索的?”

“此事你不要多問。”唐紋見丁酉露出遺憾之色,隨即說道:“非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事關緊要,你知道了對你也沒有好處。我看你在瀝鋒會也過得不錯,修爲法力較之以往提升不少,以後就跟着他們好了。”

“長老,那雨竹門……”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宗門傳承哪裡有恆久不絕的?”唐紋苦笑道:“你們要是真想重振宗門,就不要盯着我們這些老傢伙老物事,傳法在人,就看你們自己爭氣與否了。”

“可我們的修爲都不如唐長老您啊。”丁酉說道。

唐紋說道:“你們修行,我也修行,各有各的求證。要說傳法,我不如你們那個南天仙師。好了……不要多說了,我還要調息療傷,你們善自珍重。”

說完這話,唐紋推門進入靜室,反手關好門扇,不讓丁酉再追問。

“怎麼樣?問出什麼了嗎?”丁酉返回的半路上遇見王馳雲。

丁酉搖搖頭,說道:“唐長老什麼都不肯說,但的確是他本人,而且修爲法力比當年高多了。”

“估計你家長老有什麼奇遇了,但不便與你們說。”王馳雲嘿嘿笑道:“你們長老還真是吝嗇,連雨竹門弟子都不照顧,看來這奇遇很不得了啊!”

“王道友,你難不成是想……”丁酉手掌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有些害怕地說道:“這算不算欺師滅祖啊?”

王馳雲依牆抱胸,不屑道:“欺師滅祖,也要師門尊長盡責傳授,你們再行不義纔算數啊。現在你們搞明白了,是掌門和長老要獨吞門中經籍珍藏,將你們遣散趕走。他們不仁、你們不義,算什麼欺師滅祖?”

“可是千秋索的妙用威能,王道友你也看見了啊。”丁酉說道:“我們哪裡是唐長老的對手?除非、除非請仙師出手。”

“你以爲我沒想過嗎?”王馳雲翻了下白眼,說道:“那個商角羽也想搶千秋索,但現在這個場合,實在是不宜動手啊。不過這裡面也大有文章可做。”

“什麼文章?”丁酉迫不及待地問道。

“你想想啊,商角羽剛纔忽然停手,不就是忌憚那韓雪樓的師父霍天成,還有我們這位南天仙師嗎?”王馳雲說道:“實際上無論是霍天成還是咱家仙師,並沒有主動出手庇護唐紋長老,商角羽收手無非是礙於當前情勢。也就是說,當時局產生些許變化,商角羽是不是該動手還會動手?”

“王道友的意思是,商角羽打算等鑑寶會之後搶奪千秋索?”丁酉猜測道。

“這個做法很理所當然吧,你家唐紋長老如今無門無派,也沒有靠山仰仗,萬一落單,商角羽帶着西山盟的人圍攻,我就不信真憑着千秋索能夠抵擋這麼多高人。”王馳雲言道。

“其實我也擔心這點,只是方纔不好直接言明。”丁酉說道:“加上唐紋長老那脾性半點沒變,我還想着拉他一塊加入瀝鋒會,可話還沒出口他便進屋了。”

王馳雲笑道:“現在這情形,他當然不會加入瀝鋒會。雖說在商角羽手上吃了些小虧,但身懷千秋索這種神器,無論是哪一方的招攬,唐紋長老都會認定對方覬覦神器而來。如此珍寶,只在自己手裡握暖和了纔算數,要是當做投名狀奉給別人,豈不是將自己身家性命都託付出去了?到時候萬一反手被殺了,連自保之能都沒了!”

“難道仙師沒想過奪取千秋索嗎?”丁酉左顧右盼一番,然後小聲對王馳雲問道。

“仙師的想法,又豈是我所能知曉的?”王馳雲搖了搖頭,自嘲道:“他究竟要做什麼,我真是半點也不知。就連來救唐紋長老,也是我自己的盤算,就算不能奪得千秋索,好歹也給唐紋長老留下一條路,讓他明白在危急關頭,還有我們瀝鋒會可以投靠。”

“要不這段日子我再探探長老的口風?”丁酉說道:“試着讓他對瀝鋒會改觀?”

“這不是改觀的事。”王馳雲揮了揮手,言道:“而且說實話,千秋索這玩意兒就是個燙手山芋,在鑑寶會這麼一現世,眼紅的人多了去了。我看你們唐紋長老又不是仙師那種,什麼法器功訣都隨便予人的性情,旁人若不得好處分潤,窺視覬覦的心思只會更重。”

“對啊,以前我也覺得郭……仙師他不過是奇遇機緣比旁人多,所以總有幾分輕視之心,只是沒公然說出來罷了。”丁酉感慨言道:“但後來無論是靈根修法、術兵煉製,還有各種修煉感悟,他都毫不藏私地公然傳授,我才明白仙師胸襟的確非尋常人能比。”

王馳雲本來還想提點丁酉兩句,讓他別對郭岱此人有太大冀望,但見丁酉已漸趨崇拜,自知這話說出來反惹人厭棄,只得附和般點頭應是。

“對了,我聽說王道友你也準備下場展示法器?”丁酉問道。

“哦,是啊……就是仙師此前賜下的蘊靈沃根罩。”王馳雲擡手虛託,一個藤枝網罩此刻縮成小球,正滴溜溜打轉。

“仙師對王道友真是信任,居然將此等靈根修法的法器賜給了你。”丁酉眼中滿是欣羨之色。

“哪裡的話!”王馳雲連忙端出一副凜然大義的面孔來,解釋道:“仙師所賜法器,可不僅僅是給我一人。而是爲了讓瀝鋒會、乃至天下修士都有參悟靈根修法的機緣。只不過眼下暫時由我持有,鑑寶會後迴轉南境,我打算召集衆人商議,看是將此器輪流持有,還是安置到曜真城秘境中。”

“王道友不愧是得了仙師真傳,果真胸懷天下呀!”丁酉豎起大拇指誇獎道。

“不敢當、不敢當呀!”王馳雲面上謙虛,心底裡卻冷笑不止,既是對丁酉那無知崇敬的輕蔑,也是對自己方纔那一番恭維話語的噁心反胃。

他王馳雲纔不想將蘊靈沃根罩跟旁人共享,只不過眼下情形,他還需要藉此法器爲瀝鋒會招募更多同道,所以只好裝出這麼一副虛僞面孔來。如果可以他恨不得連曜真城秘境也佔爲一人己有,當然,要是依舊有數百上千修士不辭勞苦爲自己提供法術助益,那就再好不過了。

……

王馳雲的確也參加法器展示,不過有千秋索珠玉在前,後面再出來的諸般法器,大多也讓人覺得索然無味了。

品鑑大會持續了兩天,實際上展示的法器還不過七八十件,因爲一般要求展示者或是修爲高超、或是地位尊隆,所以下場的多是各派尊長。像王馳雲這樣的江湖散修,完全是仰仗南天仙師威名纔有機會下場。

最後一位下場的,是太玄宮洞景真人。這回他展示的依舊是一面寶鏡法器,但是與過往專司移影傳音的通明鑑不同,這一次拿出的是一面能反射諸般法術的寶鏡,並且廣邀天下同道試法。

郭岱可真的沒料到洞景真人平時好像忙於各種俗務、往來於自己和虛靈之間,完全沒有閒功夫修行。但細細思量,這何嘗不就是洞景真人要了悟堪破的?

這一面迴光返照鑑隨法祭出,初時無形,只在洞景真人周圍形成一片若有似無的重影,看不出法器具體形制。而當元神感應往洞景真人周身探察,卻發現連感應法術都原樣反射回來,好似初感內視返照。根本看不出洞景真人身在何方,只是場中留下一個難辨真假的影子。

“妙哉!”郭岱暗歎一聲,洞景真人能煉製出迴光返照鑑,說明他離長生駐世的境界只差一步之遙。

會場衆人見洞景真人如此妙法,都不禁躍躍欲試,但澈聞真人還是知機的,沒有隨便讓人下場試法,而是請璇璣門的意風亭掌門出手。

意風亭此前也展示過自己新煉製的點星筆,配合璇璣門道法,揮毫揚灑而出的不是濃墨重彩,是斑斕璀璨的星河奇景,點點星輝遊移萬化,頗爲壯闊奪目。

要與洞景真人試法,其實不是一件輕鬆事情,這並非要兩人一較高下。因爲雙方都是太玄宮修士,且都頗受敬重,所以試法過程中,既要展現出迴光返照鑑的高深妙用,又要保住意風亭與璇璣門的聲望地位,不能出現一邊倒的挫敗。

這就十分考驗試法雙方的修爲法力與眼力判斷了,哪怕事先早已暗中商量好,洞景真人只專注反射法力,具體要如何施爲全看意風亭。但那也好比是鋒尖上翻跟斗,兇險非常。

所以當意風亭下場試法之際,澈聞真人也不禁捏了一把汗,在場有數的高人前輩,看出洞景真人法器的非同尋常,也都在暗自揣度,如果是自己又該如何應對這種法器。

但意風亭掌門沒有多計較,先是向洞景真人所在方向拱手揖拜,然後祭出點星筆。

一擡手、一頓足,點星筆凌空勾勒,星輝凝而不散,在毫鋒處化作劍意,隨着橫豎撇捺,施展出的居然是上乘劍術。

星輝流轉中,場中赫然出現四道人影,從四個方向襲向洞景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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