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過了數十日, 這段時日裡,劉子業爲了獲得明萱的芳心,脾氣也收斂了不少, 沒有像以前一樣動不動殺人了。劉子業雖然知道蕭嶷的存在, 但是爲了不讓明萱生氣, 還是默許他們兩人來往, 而他也自信, 作爲大宋至高無上的帝王,他總有一天會得到明萱的。
蕭道成舉家遷到建康,不久之後, 裴惠昭也被接到了建康與蕭賾成親,蕭道成讓兩個兒子去京郊接裴惠昭, 蕭賾雖然嘴裡嘟嘟囔囔, 但還是吩咐人收拾裴惠昭住的屋子, 蕭嶷看在眼裡,忍俊不禁, 他知道大哥心中其實還是深愛着裴惠昭的,只是嘴裡從來不說。
在京郊接到裴惠昭時,裴惠昭少不得又和蕭賾吵吵鬧鬧,裴惠昭在馬車上擰着蕭賾的耳朵問道:“蕭賾,你說說,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 你有沒有找其他女人?”
“我們還沒成親呢!你管我!”蕭賾嚷嚷着, 他打掉裴惠昭的手:“就算我們成親了, 我想納妾就納妾, 你管不着!”
“你敢!”裴惠昭柳眉倒豎:“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能納妾!”
“咳咳。”蕭嶷不得不插句話緩解氣氛:“惠昭, 我給大哥做保證,他絕對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哼,阿儼你說我就信。”裴惠昭臉色好看點了,蕭賾嗤之以鼻,兩人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擠兌起來,蕭嶷扶額哀嘆,這兩人,表達愛意的方式真是如此清奇。
忽然馬車突然停下,馬車外有個聲音道:“蕭二公子,我家主人邀請二公子去得意樓一敘。”
蕭嶷撥開馬車車簾,外面是一個清秀小廝,他問道:“你家主人是誰。”
“慕侍郎。”
蕭嶷神色一斂,該來的,還是來了。
得意樓上,慕珩正小酌着,他看到蕭嶷時,淡淡道:“你來了?請坐。”
蕭嶷坐到他對面:“慕侍郎請蕭某過來,該不會只是請蕭某喝酒的吧?”
“自然不是。”慕珩一口承認:“只是想不到人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公子蕭嶷,也能做出利用心愛的女人達到目的這種事。”
“如果慕侍郎指的是明萱留在宮中這種事,那蕭某並不認識自己做錯了。”
慕珩嗤笑道:“爲了離間長公主和陛下的感情,特地讓阮明萱去接近陛下,這件事,難道又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麼?”
蕭嶷徐徐道:“陛下自幼就很是聰明,如能有人引導陛下向善,陛下自然能成爲一代仁君,而長公主和慕侍郎爲了能永遠控制陛下,對陛下的暴虐行爲視而不見,甚至加以鼓勵,這,難道又能稱爲光明正大嗎?”
“公主是陛下的親姐姐,難道還能害陛下不成,倒是有些人,爲了自己能扶搖直上,連口口聲聲要保護的女人都能推到另一個男人身邊。”
“我信陛下,更信明萱。”蕭嶷一臉坦然。
“哼,二公子心可真寬呀,只是二公子連個女人都能利用,這樣的無雙公子,我慕珩真是看不起。”
“慕侍郎爲了能向桃花塢報仇,把長公主和整個宋國都玩弄在股掌之上,若我沒猜錯,慕侍郎獨掌大權那一日,就會對桃花塢用兵,爲了私仇,把普通百姓和桃花塢中數萬人的性命置之不顧,這樣的行徑,又什麼資格來指責蕭某呢?”
“其他人的性命,又與我何干?人生在世,誰不是爲了個目的而活,有人爲了升官發財,有人爲了嬌妻美眷,我爲了復仇,又有什麼不對?”
蕭嶷搖頭道:“但願慕侍郎不會有後悔的一天。”
兩人正針鋒相對,忽路遠氣喘吁吁地跑上來:“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路遠瞟了眼慕珩,但還是急切說了出來:“公子,明萱姐在宮中中毒了,聽說性命垂危,陛下把所有太醫都召到宮裡了,宮門也緊鎖,誰都進不去,也出不來。”
“什麼!”蕭嶷和慕珩異口同聲地叫出來,兩人都瞬間站起,臉上都馬上變色,他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但還是焦急地匆匆出去,往皇宮趕去。
慕珩和蕭嶷到皇宮時,守門的侍衛將兩人擋了下來,慕珩大怒:“你是眼瞎了嗎?我也敢擋?”
侍衛爲難道:“慕侍郎,不是小人要擋您,實在是……陛下傳了口諭,除了太醫誰都不準進宮,也不準出去,慕侍郎請不要爲難小人了……”
慕珩怒極,但侍衛擋住他,他雖然心急如焚,但也沒有辦法,宮中雖然遍是他的耳目,暗衛全是他的人,但他們出不來,也無法告知明萱的消息,因此慕珩竟是一籌莫展。
蕭嶷也是焦急萬分,但如今探聽不到消息,他想了想,還是去找湘東王探聽探聽消息。
含章殿中,路貴人聽着奴婢單荷的消息,開心道:“那個番邦蠻夷真的死了?”
“真的娘娘,是安儀宮的小癸告訴我的,她還說,陛下現在大爲震怒呢。”
路貴人咯咯笑道:“那個小賤人終於死了,哼,一個沒爹沒孃的番邦蠻夷,也敢跟本宮爭!”
“娘娘說的是,那阮明萱哪有娘娘出身高貴,娘娘略施小技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碾死了她,只是娘娘,我們讓藥房的小施在她藥裡下毒,會不會被發現?”
“哼,現在安儀宮那邊亂成了一鍋粥,誰會想到我們?你快拿着本宮的令牌去見小施,速速把她送出宮,免得別人尋根摸底找到了咱們。”
單荷應了聲,忙就準備去藥房,臨去時卻被路貴人叫住:“記住,萬一出不去,就……”她做了個殺的手勢,單荷心領神會,忙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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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貴人悠閒地在含章殿中品茗撫琴,想着阮明萱死了,再也不會有人跟她爭寵了,她不由心情大好,尋思着最近衛芷素又復寵了,下一個,就去對付那個衛芷素去。
哼,一個是番邦蠻夷,一個是江夏王送來的低賤女子,就憑她們也想跟她搶皇后之位?
路貴人正想着怎麼對付衛芷素,忽然見劉子業怒氣衝衝而來,身後還跟着一大串人,她忙起身接駕:“陛下您怎麼來了?”
劉子業盯着她,忽反手將她摑到地上:“賤人,朕一直容忍你,沒想到你居然心毒如此!”
路貴人捂着臉,委屈道:“臣妾不知道陛下說什麼。”
“不知道朕說什麼?”劉子業冷笑道:“來人,把那兩個奴婢拉上來!”
兩個遍身血痕的人被扔到路貴人面前,路貴人嚇得往後一躲,她定睛一看,一個是藥房的小施,一個竟然是自己的貼身奴婢單荷,劉子業咬牙切齒道:“這兩賤人都招了,你指使她們在明萱的傷寒藥中下毒,路浣英,你簡直其心可誅!”
路貴人抵死不認:“臣妾沒有,陛下,這一定是有人誣陷臣妾的!”她慌了神:“一定是衛婕妤,是她害了阮明萱,卻推到臣妾身上,這樣,她就能成爲皇后了,一定是這樣的陛下!”
“路貴人,事到如今,證據確鑿,您居然還能反咬臣妾一口,臣妾真是佩服!”衛芷素緩緩走來,她拉着的那女子,竟然是早已身死的明萱?
路貴人怔住,衛芷素笑了笑:“路貴人,那個傷寒藥送到安儀宮的時候,就被發現有毒了,但是此時若向您興師問罪,您定會抵死不認,所以臣妾提議先關閉宮門,向您散佈明萱已中毒身亡的消息,您知道後,一定會讓貼身奴婢去解決藥房的下毒之人,我們就能來個人贓並獲。這麼巧,您的貼身奴婢單荷居然去找下毒人小施,又這麼巧,她還想殺了小施,陛下略加拷問,她就招了個一清二楚。”
路貴人銀牙咬碎:“原來是你們設計我?”
衛芷素默認,路貴人撲到她面前,卻被侍衛拉住:“衛芷素,是我小看了你,你居然心機深沉如此!”她轉頭對明萱道:“阮明萱,她今日能這般設計我,明日就能設計你,總有一天,她會咬你一口的!”
明萱咬着脣:“你別再說了,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爲何這般狠毒?”
“爲何?”路貴人仰天大笑起來:“我與陛下少年結髮夫妻,先帝在位時不喜陛下,我周旋於太皇太后和先帝之間,戰戰兢兢,着力討好,生怕陛下太子之位被廢,我與陛下共患難,陛下即位之後,不封我爲後,只封一個小小貴人,這也就算了,可是,他居然想封你做皇后?”路貴人怨毒地看着明萱:“陪着陛下如履薄冰的是我,爲陛下上下週旋的是我!你什麼都沒做,憑什麼搶走陛下的寵愛,甚至搶走皇后之位?”
她字字怨毒,眼神如刀,明萱被她盯得瑟縮,衛芷素稍稍側身,擋在她身前。
“賤人!”劉子業再也聽不下去了:“你初始爭風吃醋殘害宮嬪,朕念在結髮之情上也就算了,但你現在居然還想害明萱,朕不會再聽之任之了,來人,賜路貴人白綾三尺,送她上路!”
“陛下你不能這樣!”路貴人絕望叫道:“陛下你不能殺我,我要去求太皇太后!”
“哼,你以爲如今的太皇太后能保得住你嗎?”劉子業不耐煩地轉身就走,明萱卻輕輕道:“陛下,可否饒恕她?”
劉子業不可置信地看向明萱:“明萱,她想毒死你!”
“我知道,但是……”明萱咬咬脣:“我也沒出什麼事。”她回頭看向路貴人,輕聲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想和你爭,從來沒有。”
劉子業沉默了會,慢慢道:“既然明萱替你求情,那朕就免了你的死罪,從今以後,你就去冷宮呆着吧。”
“不,陛下!陛下難道不念往日的夫妻情分嗎?”路貴人絕望地哭喊着,卻被侍衛拖着遠去,明萱皺了皺眉頭,眉間隱隱浮現出一絲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