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新帝楊蘇瑾坐在龍椅之上,眼底藏不住的是對權勢的渴望,許久,楊蘇瑾看向下首的女子,女子身着華冠貴服,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只見楊蘇瑾招招手,女子就嫋娜的走上前,一步一頻都有着一股大家閨秀的感覺。
“陽兒,等過段時間,朕穩定了朝野,就封你爲後!”楊蘇瑾笑着,可那笑卻詞不達意,沉浸於男子愛意的安陽羞怯的低下頭“皇上,臣妾要的,只是你,那皇后之位不過是虛名,皇后之位可以是別人,可皇上只能是我的!”近似佔有似的語氣卻好像很受用,楊蘇瑾只是颳了刮安陽的鼻子,帶着些許寵溺的意味,“都聽你的。”
這時,太監總管林進財走上前來道“皇上,門外鎮南王殿下求見。”
楊蘇瑾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些不滿,卻還是吩咐安陽迴避,自己單獨會會這位許久不見面的王爺。
易慎走進來的時候,便看到楊蘇瑾淡然的坐在龍椅之上,身着明黃色龍袍,年輕的臉龐上是剛上位的激動,易慎握緊拳頭,也不跪,沉默許久,只是看着龍椅之上人模狗樣的皇帝。
還是皇帝忍受不了這樣的沉默,心裡雖然不爽易慎目中無人的態度,但礙於他剛剛當權,要籠絡人心,還是先開口道“鎮南王今日怎有空進京?”
易慎的目光如毒蛇般緊緊盯住楊蘇瑾“皇上,臣想知道,皇后現如今葬身何處!”
楊蘇瑾頓了一下,素來他只聽說,鎮南王與安月一直交好,他登基之後,由於忙着鞏固政權,倒是忘了這回事。想着,楊蘇瑾緩緩開口“皇后因是代罪之身,已化爲灰撒嚮明江,王爺可別忘了,他是我的妻,有些事,可不能越界!”
易慎幾乎站不住腳,他怎麼敢!那樣一個溫柔的女子啊!幾近晴天霹靂的消息一瞬間擊中了易慎的大腦,想他堂堂鎮南王,殺人如麻,現在卻因爲安月的死就像被抽走了靈魂。
身旁的侍從第一時間察覺了易慎的不對勁,頗有些擔憂的看着易慎。
易慎緊緊攥着拳頭,強迫自己不去看做在上位猖狂至極的新帝,約莫過了半分鐘,易慎彷彿是敗下陣來,那抹子驕傲現如今似乎被抽走,站在楊蘇瑾面前的,僅僅是一副軀殼,他擡起頭平靜的開口“皇上,或許一開始我把她讓給你就是錯誤的決定”
頓了頓,易慎復而開口“先皇曾允我三件事,我只求一件,把她的遺物給我!”易慎怕了,他雖然恨,可他卻不能做任何事來挽回安月的去世,那些復仇的種子卻早已埋在心間,終有一日,發芽開花,他儘管有着鎮南王的稱號,可他卻不能謀反,他希望面前這個囂張的新帝下臺,可他同樣不能違揹他父親的遺願。
他等着,等那一天找到證據,他定會不顧所有,奪了這皇帝的命!
近乎請求的語氣讓皇帝一愣,他只聽說鎮南王殺人如麻,倒是第一次見到一向高深莫測的鎮南王如今竟然爲了一個女人求她。
皇帝答應了易慎的請求,也對易慎提了一個要求,若有召,必出征!保他在位期間疆土無憂!
陽光緩緩照耀着這片大地,而這場下了足足一週的雪也停了,出了皇宮,易慎抱着安月的遺物,雙眼猩紅,撲通一聲,竟是跪倒在曾經安月住的宮殿門口,再也忍不住,捶地痛哭起來,父親死的時候,他把所有的悲傷化爲對敵軍的憤怒,一夜席捲敵營,那時的他眼裡除了殺戮還是殺戮。
是安月在那個時候一直安慰她,用所有的溫暖來化解他的情緒。
他與安月相識於一次寺廟祈福,彼時,她是安家庶小姐,他是鎮南王府的小少爺,他調皮搗蛋,他撞見一行人秘密會面,就要被抓住時,是安月拉他入了佛像背後的旮旯。自那時起,他調皮搗蛋的性子在面對安月時,都化作一聲姐姐。
安月喜歡安靜,他也不吵,只是靜靜的坐在安月身旁,注視着安月的側顏。
與安陽的清純不同,安月生的極魅,一顰一笑都有一股勾人的神韻,可兩人的性子卻截然不同,安陽喜動,鬼點子多。而安月確是恬靜淡然,守一方書,溫柔淡雅。
在外,安陽卻是名聲最好的那個,大家看着安陽清純的臉龐,所以啊,人們總是把自己的第一印象強加在別人身上,也不由你爭辯。就像太陽與月亮,一個生於太陽,光芒四射,可她作爲月亮,卻只能廕庇在太陽的光亮下存活。
可安月也從來不爭,從她出生那刻起,註定就是安陽的陪襯,安陽不想做的,她要頂着安陽的名義去做,安陽想做的,她不能搶風頭。
易慎仍記得,他跟在安月身後一口一個姐姐。安月從不嫌煩,一遍又一遍的應着。安月只是把他當做一個調皮的弟弟,可只有易慎知道,他對安月的感情,從始至終都是想把她據爲己有的情感,可世間萬物相生相剋,安月不愛他,她愛的是那個衣冠禽獸的楊蘇瑾,儘管無數次傷害她,她依然愛着他,甚至付出生命。
他冷酷無情都是面對外人,他願意把所有溫柔都給予安月,他也願意做安月的星星,可安月沒有選擇他。他不願傷害安月,最終選擇成全安月,自己再不踏入京中半步,可即使這樣,他也依然安插人手保護着安月。身處皇宮,哪能事事順遂。他的眼線在安月被貶的那日,盡數入獄被殺。此次入京,也是因爲他實在忍受不了相思之苦,只想遠遠的看他一眼。
易慎後悔了,他不該,不該成全安月,他早該護好安月的。
驀地,易慎自口中吐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姑墨國先皇后的事蹟告一段落,卻依然被記入史冊,世人提起那位先皇后的故事,也只是一陣嘆息,似乎也是相信了史冊裡記載的通敵,但也有人依然不相信皇后的叛國行爲,契而不捨的追尋着證據。歷史的長河裡,安月也只是如一粒石子擊入大海,儘管飄起水花,而對於整個時代來說,也只是曇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