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了明和尚,正是當年興善寺中的那位東堂首座,當初爲了防止他替那滄海十三劍傳信,雲翔便借胡寧之名將他推薦進了慈恩院,成了大唐高僧之一,也算是因禍得福。
這些年來,雲翔早已忘記了此人,卻不曾想到,此人居然會在半夜三更闖到了太宗皇帝的寢宮之外。
他這一出聲,立刻便引來了守門護衛的注意,一人上前奇道:“今日夜色已深,陛下已然安歇,你這和尚爲何會在這個時候求見陛下?又是誰引你前來此的?”
了明和尚低頭合十行禮道:“回施主的話,貧僧有十萬火急之事,今晚必須見到陛下,還望施主行個方便。”
那侍衛狐疑道:“深夜打擾陛下的安歇,又無哪位總管引路,宮中可從來都沒有這般規矩,若是和尚不肯離開,便休怪我等將你當做刺客拿下了。”
了明和尚輕嘆一聲,道:“貧僧本已是守足了規矩,既然各位各位施主不肯行個方便,貧僧也是無可奈何,那便只能......由本王親手送你等上路了。”
說話間,那了明和尚猛然身形連閃,雙掌接連擊出,根本不等幾個侍衛作出反應,便已是一掌擊中了他們的頭顱,他們連哼都不曾哼出一聲,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那敖通畢竟是天庭的欽犯,衆目睽睽之下,你若是想將他完全救下,恐怕太過冒險,若我所料不差,你應該是偷偷救下了他的神魂,剮龍臺上身死當場的,不過是他的肉身罷了。望海,我說得可對?”雲翔眼看無法離去,只得返回瞭望海身前,冷冷地道。
望海淡淡一笑,頷首道:“倒是猜得有模有樣,你可以多猜一些試試。”
雲翔眯起了眼睛,繼續道:“你既然將那敖通帶回了紫竹林,想來定然有辦法助他恢復傷勢。不過,就算他已是尊聖的修爲,畢竟缺了肉身,行動不便,一不小心就會被人發現,你可是替他找了個肉身助他奪舍,放才能讓他爲你所用?”
望海再點頭道:“有些意思,還有嗎?”
雲翔又道:“你一直待在慈恩院中不曾離去,看來,你是助他奪舍了院中的哪個和尚吧?哼,那些高僧又怎能想到,堂堂望海菩薩竟會滅了他們的神魂,助孽龍奪他們肉身的?望海,你這手段未免太過歹毒了吧?”
望海輕嘆一聲,淡淡地道:“形勢所迫,貧僧也是無可奈何,便只能多爲他念幾次超度的經文了。雲翔,我也很好奇,貧僧的打算,你是什麼時候猜出來的?”
雲翔道:“若我告訴你,七天前聽魏大人說起你親自押送敖通,便已猜出了你的打算,你是否願意相信?”
望海雙目一凝,狐疑道:“七天前你便猜了出來?”
雲翔原本焦急的臉上此時卻恢復了鎮定之色,又坐回了她的對面,道:“信與不信只由得你,我倒是有些好奇,區區七天時間,你能幫那孽龍回覆幾分本事?借用一具凡夫俗子的肉身,恐怕未必真能發揮出多少法力吧?”
望海死死地盯着雲翔那已然平靜下來的神色,自己反倒緩緩皺起了眉頭。
了明和尚隨手殺死了幾個侍衛,便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閒庭信步般地走到寢宮之外,隨手推開了大門,正要邁步進去,心中卻猛然升起了一絲不安,擡起的腳頓時懸在了空中。
黑暗中,忽然有無邊殺氣撲面而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只見一柄銅鐗與一柄鐵鞭當頭襲來,便砸向了他的腦袋。
“不好!”了明和尚心中一驚,慌忙雙手成爪探出,便迎向了兩件兵刃,只聽得噗噗兩聲悶響,便已將那銅鐗與鐵鞭擋了個正着。只不過,他的雙手此時卻已是皮開肉綻,被兩柄兵刃直接打得連退三步,又退回了寢宮之外。
寢宮中並排走出了兩道高大壯碩的身影,正是朝中兩位大將軍秦瓊與尉遲恭。二人手握兵刃,冷笑道:“國師所料果然分毫不差,竟當真有人敢來行刺陛下,只可惜,有我二人在此,不管你是哪裡的妖魔鬼怪,都休想傷陛下一根汗毛。”
了明和尚一臉怒意地看了看眼前的二人,又低頭看了看鮮血淋漓的雙手,恨聲道:“只可惜這具肉身實在太過孱弱,否則的話,你二人剛纔便已丟了性命,又哪容得你們在此叫囂?不過,即便是憑藉這具肉身,殺你們也並非難事,你二人可是準備好了嗎?”
二位大將軍聞言大怒,暴喝一聲,便已衝了上來,兩杆兵刃上夾雜着無邊殺意,再次擊向了了明和尚的頭顱。
了明和尚將功力運轉遍了全身,僅以雙掌對敵,頓時與二位將軍殺了個難見難分。只可惜他如今不過是肉體凡胎之身,許多法術都施展不出來,面對兩位天下間兇名赫赫的人類將領,一時間卻偏偏拿不下他們。
三招一過,了明和尚聽得遠處已有了喧譁之聲,顯然是驚動了宮中的大批侍衛,知道不可再多做耽擱,便一咬牙,不惜消耗魂力,猛然張口便發出了一聲驚天龍吟。
龍族的龍吟之聲,本就有着無邊的威力,兩位將軍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有這般神通,頓時被那龍吟之聲震得倒飛而出,連帶寢宮的大門一同跌進了黑暗之中。再想起身對敵,卻已是神魂不穩,手腳都不聽使喚,遲遲也爬不起身來。
了明和尚暗暗平復了一下氣息,冷笑道:“區區凡人,竟敢阻擋本王,真是不自量力。”說完,便再次邁步朝着寢宮之內走去。
“貧僧早已聽說這幾日秦瓊與尉遲恭都連夜守護在唐王身旁,不過,若你真以爲憑藉他們就能擋住敖通,恐怕仍是要失望了。”慈恩院經堂中,望海一臉平靜地道:“敖通畢竟是尊聖級別的高手,憑我普陀山之力,七天時間足以讓他的神魂恢復到全盛之時,僅憑兩個區區人類高手,又哪裡能擋住他片刻?”
不料,雲翔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望海,咱們也是老相識了,你的本事,我又怎能不知?那秦瓊與尉遲恭,不過是擺給你看的障眼法罷了,真正的守護自然另有其人,難道你便沒有發覺,我身邊少了一個人嗎?”
望海再次皺起了眉頭,道:“你是說,那國師胡寧?”
雲翔淡淡地道:“不錯,所謂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今日的胡寧,早已不是當年,不怕告訴你,如今他雖然仍是大聖後期的修爲,卻得了一件頂級的法寶,便是尋常的尊聖,恐怕也不免會傷在他手中,那沒了肉身的敖通,恐怕未必招架得住。”
這話一出,望海似乎也想起了什麼,頓時駭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