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珠!
張巖神情呆滯,眸子中掠過過往的事情。
在千鏡城湖心島之下,若非有一顆紅珠劈開空間,他和柳諾萱、白洛差點就死在諸多高階修士手中。
紅珠很神秘,它原先是浸泡在一池液體靈氣中,那個地方有一條度過七重天劫的王蛇,有一個渾身黑煙滾滾卻有化神階修爲的巨漢。
張巖三人雖在青木之靈小美的指引下,藉助紅珠來到了萬劍界,但張巖卻對紅珠的來歷一絲不知,甚至由於忌憚紅珠內散發出的陰邪氣息,一直把紅珠丟在儲物袋內不曾探查。
至今,他也不知紅珠神秘面紗下的真面目。
而眼前的畫卷上卻赫然畫着這顆紅珠,一模一樣,絕對錯不了。
莫非這個紅珠不是荒古大陸的,而是屬於萬劍界之物?
張巖腦海中掠過青衣的那句話,霍然發現一個讓他心驚不已的事情。這個在青衣口中被形容爲自東邊而來的蠻子,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他已可以斷定,這個‘蠻子’必然知道紅珠在自己手中,所以纔會把一幅畫交在青衣手中。而青衣明顯也識得這個‘蠻子’,否則以青衣的身份,豈會讓一個陌生人進入祭劍塔?
張巖有點迫不及待去見青衣,或許只有青衣才能解釋一切。
但在這之前,他必須見一見風吹日曬跪地五十載的李慈,否則寢食難安。
“你終於來見我了……”
李慈的眼珠子極其緩慢地動了一下,似乎做這個動作都讓他極爲吃力。他望着張巖神經質般笑了起來,卻因爲臉頰僵硬顯得有點陰森。
張巖禁不住打了個顫慄,李慈的聲音就像鈍刀狠狠打磨在粗糙的石頭上,有種金屬板的刺耳尖利感,讓他也有點不適應。
“你何必如此?”張巖強自忍住那股不舒服勁兒,輕輕嘆息。
李慈喉間鼓動,似乎在極爲艱難地咽一口吐沫,好久纔開口道:“不見到你,心魔怎去?”
張巖再也站不住了,蹲坐在地上,望着遠處夜空喃喃道:“我打小也是個執拗要強的人,有時候什麼比你還偏激,還瘋狂。”
李慈沙啞道:“那現在呢?”
張巖沉默片刻問道,“想聽實話還是謊話?”
“實話和謊言都聽,也都不想聽。我怕聽了實話會讓自己跪的時間更長,也怕聽了謊言傻乎乎地被你騙回家,所以我不想聽。此刻我只想也如你一般坐在地上,長長舒一口氣,剪去五十年未搭理過的發須,檢查一下膝蓋骨是否一如既往的堅挺,然後……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睡他媽個不省人事!”
李慈越說聲音越流暢,那股尖利的音質也正在消退,但他的表情依舊很僵硬,似乎也一時半刻改變不了這五十年風霜刻臉後保持下來的表情。
“如你一般坐在地上……”
張巖似乎喃喃自語地把李慈後半截話重複了一遍,他知道,想讓李慈做到這些其實很簡單,那就是答應他。
答應他,也就意味着身旁多了一個跟班。
張巖再不多說,他拎起李慈,然後朝祭劍塔走去。
“走吧,睡你的不省人事去……”
李慈被他拎在手裡,也不掙扎,姿勢詭*保持着懸空跪着,臉上似哭似笑。
這個跪了五十年風雨才換來跟隨張巖身邊的青年,終於修成正果。
他如此大的帶價僅僅只是爲了驅除心中一絲陰影,可悲、可恨、可憫。
更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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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巖找到青衣的地方,是在五層的藏劍之地。
青衣正自拿着一塊紅絲巾擦拭劍器,似乎早猜到張巖要來,這個冷淡孤高的老人出奇地率先開口了。
“那幅畫是東邊青蓮劍林的一位長老送來,他叫衡衝。”
張巖怔道:“你不是說是個蠻子?”
青衣瞥了他一眼,微諷道:“蠻子也可以做長老的。”
張巖撓頭,這個問題纔出口他就覺得有點傻了,所以此時他臉色有點赧然,不過還是又問道:“可他是如何找來的,又怎地送了一幅畫給我,似乎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啊。”
青衣此時已經擦拭好一把劍器,輕輕以手指彈了彈,神情有一剎那的恍惚,好半響才輕聲道:“我只能告訴你,這個傢伙和我一樣,喜歡遊歷天下,更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我之所以得知森羅劍獄之事,也是他告訴我的。”
他也知道森羅劍獄……
張巖眼睛一亮,看青衣專注於劍器的表情,他明白恐怕再無法從青衣口中得到別的東西了,不過既然知道畫是青蓮劍林長老橫衝所送,這就足夠了。
於是張巖很直接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他的神情變得嚴肅之極,“我想知道,雪氏姐弟被送到了哪裡。”
青衣埋首於劍器中,隨口道:“炎火劍崖。”
張巖極其乾脆利落地轉身離開,他要準備一下,明天就去炎火劍崖。
在他走到門口時,青衣慣常淡漠冰冷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去的時候別被抓壯丁了。”
張巖腳下一趔趄,極其無語地摸摸鼻子消失在門外。
抓壯丁?
要去打仗麼?
張巖小時候在翠山鎮梅溪村的時候,常常自父輩口中聽到抓壯丁的事情。據說在北疆沙場上有一半的士卒都是被抓壯丁的倒黴蛋,翠山鎮也時常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甚至他二叔張永泰常常怒斥他的時候,也總拿抓壯丁來做威脅。
怎麼說呢,抓壯丁這事總是高高在上大權在握的人乾的,而身爲‘壯丁’之人也大多是被迫無奈的窮困破落戶。
張巖絕沒想過在萬劍界還會有抓壯丁的勾當,因爲這裡可沒有像荒古大陸世俗界一樣的官府啊。
不過,在他走進自己房間的時候便明白過來。
青衣的話其實也沒說錯,今年炎州劍修界發動了對中州劍修界的戰役,那劍修就成了充當戰場士卒的角色。而有些劍修是並不樂意去拼命的,在此情形下炎火劍崖當然得采取些必要措施,自然就是抓壯丁了。不過這壯丁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劍修而已。
張巖既已決定去炎火劍崖,那就有可能被扯進戰爭中,青衣提醒他一聲,也不無道理。
可是張巖不這麼想,閉關五十載若在被人掠去充當戰場炮灰,那就太對不起這五十年的大好年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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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關五十載,張巖所獲甚巨。
他花費了近二十年的時間去整理識海內的五千把劍識,成功轉化爲最精純的知識量儲藏在了腦海。
然後,他又花費了近十年的時間去鑽悟這些劍識中所傳承的劍術,做這些最直接的結果就是,他的劍術水準做火箭似地蹭蹭上竄。當最終捅破了橫亙境界之前的一層窗戶紙,他的的劍術達到了最巔峰的水準。
張巖汲取五千把劍識內的劍術傳承,等同於同時觀摩修習了五千部劍術法決,在如此狀況下,他的劍術若還滯留不動,那隻能怪自己資質愚鈍之極了。
以十年之功把劍術磨鍊至最巔峰境界,絕對是整個萬劍界極爲罕見的事情,張巖當可自豪了。
所以在他躊躇滿志將要出關的時候,卻兀然感到一絲心悸,隨即愕然發現,屬於元嬰階的天劫快來了……
然後,他就開始吞服儲物袋內被抹去神智的十二顆元嬰,把自己的佛魔兩股真元塞得飽飽的,直至塞得有一絲的鼓脹時,他足足吞了四顆元嬰!
一顆元嬰的力量若簡單地按量來算,那就相當於十顆金丹匯聚一起的力量,張巖吞服了四顆元嬰,那就相當於增加了四十顆金丹之力!
當然,一顆元嬰的真正威力絕對就不是十顆金丹加起來那麼簡單的事情。
張巖的體內才僅僅有佛魔兩顆金丹,這是屬於他自己的金丹,但他卻服食了相當於四十顆金丹的力量。可以想象,他的真元該濃稠飽脹到了何種程度了。
不過,這兩顆元嬰也並非全用來增加真元了,他還汲取進識海淬打了一番神識,塗抹在身上,鍛鍊了一下體魄骨骼……
當把自己全身上下由內而外修煉到最佳巔峰狀態時,張巖絕對沒想到,時間竟又過去了十餘年之久。
然後天劫降臨!
依舊先是屬於佛修的梵音雷劫,然後是屬於魔修的奪天血雷劫。
這些似乎和金丹期渡劫時沒什麼兩樣,但只有張巖自己知道,這次無論是梵音雷劫,還是奪天血雷劫,比起金丹期渡劫那次,可要危險不止百倍!
梵音金雷依舊以無盡金色陽罡之雷一波接一波狠狠劈下,但在第三重雷劫出現時,已經開始變得不同。
並沒有上次出現的上千個金靈將,也再沒了高達百丈伸手可撐天、踏海可碎地般的金色巨人。
這次,第三重雷劫化作了神識攻擊!
但幸好,張巖的神識之力強悍無比,度過此劫雖說吃力了點,但終究沒傷到自己,還是可以迎接接下來的奪天血雷劫的。
但即便如此,在他捱過梵天金雷的三重雷劫之後,不得不瞬間吞食兩顆元嬰來彌補體內真元巨大的消耗。
似乎早有默契一般,奪天血雷接踵而至。
這一次,奪天血雷已和之前完全不同!
PS:本打算細緻描寫一下張巖元嬰渡劫時的場景的,但一想還是放棄了。爲了趕進度,也爲了出現更多精彩的故事,還是把渡劫的事兒弄得精簡明瞭點比較好。咳咳,不知你們同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