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先生落流光雙目微閉,自目中擠出兩滴清淚。
武情義無話可說了,也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些重生軍的敢死之士一個一個的相繼淹沒在飛彈爆炸後的熊熊烈焰中。
帝國大軍搶佔到基地四周的環山之上後,源源不斷的飛彈開始轟擊在每一座大山的山壁上,想要破開山腹中重生軍的避難之地。
於此同時,天狼將軍文風沙威風凜凜地佇立在指揮部條形飛行機的指揮圓臺上,親率五百名黃甲劍士也衝入到了基地的上空。中央指揮台的四周,環繞着一二千各家各地、各門各派的混雜大軍,紛紛搶佔基地四空的位置,準備在每座大山的山腹入口被轟裂之時,一舉圍困和剿殺從裡面逃竄出來的所有人。
奔狼家、獵豹家、蝙蝠窟、蜈蚣嶺、蜻蜓島、五行教、狐狸洞、野牛塘、白虎嶗加之各門派的飛獸騎兵、飛器武士漫空錯亂地交織在天空之中,於東西南北、上下左右佈置成了一個鐵桶也似的包圍圈,似乎連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如此,重生軍的任何一人都插翅難飛了。
“如此,困也要把重生軍困死啊!”武情義見到帝國大軍如此重大的場面,心裡一片失落,心想重生軍這是插翅也難逃了,恐怕這次非弄得個全軍覆沒的悽慘後果不可。
“這可如何是好?”白小音將頭緊緊靠在武情義的肩頭上,緊緊抓住他的手,心裡抱定與君哥哥同生共死之決心後,反而放鬆了下來,心情並沒有那麼沉重了,不願再去多想什麼。
這滿空的帝國大軍一來,數不清的槍彈、飛彈將重生軍那殘留而垂死抵抗的十餘架螺旋槳戰機給徹底淹沒了。
一架架螺旋槳戰機燃着兇猛的烈火爆炸成一片片的碎屑,灑落在滿目瘡痍的大樓廢墟之中,那場景簡直如同人間地獄一般。軍師落流光和岑山、岑今兄妹以及所有指揮室中的每個軍人,都向粉身碎骨的敢死軍士們手撫心口,致以最沉痛的軍禮,灑淚而別。
廣闊的重生軍基地地面上,東倒西歪的一座座大樓此時依然在騰起一圈圈的爆炸波,依然在煙雲滾滾,依然在飛沙走石。
雷鳴般的轟炸聲和槍炮聲充斥在武情義的耳中,此時已經成了一種九幽深空中的呼嚎。
大山在顫抖,仿似在哭泣。重生軍每一個人的內心都跟隨着羣山崩塌的每一次顫動而顫動,每一個的人的內心都彷彿在哭泣。
而圍困在基地上空四面八方的每一個帝國兵士的臉上,都滿載着勝利者的榮光和笑容。
整個大山中的攝影系統已經遭到嚴重破壞,此時的畫面並沒有先前那麼的清晰和流暢了,而是在閃爍和顫抖不堪,畫面效果和聲響效果都極其不佳起來。
天狼大將文風沙手持着將軍劍,正在對他身周的部將們不斷喝令,聽不清楚他具體在叫囂着什麼,吩咐些什麼,只見一個個帝國將領在他的疾言厲色下紛紛飛向四處,再次加強部署,架構火力。
在那漫天的軍陣之中,武情義見到了一個個他熟悉的人物——蝙蝠窟領主黑蝙蝠騎坐在一隻雙翅黝黑的機械大蝙蝠身上,一對圓形的羅盤狀武器飛旋在他的身前,羅盤裡散發出黑色而滲人的光芒,鼎沸光芒中跳動着怪異的古體文字,武情義不知道他這用的是什麼古怪法寶。
野牛塘領主牛頭大王駕馭着一頭雙角尖長雙眼鼓盪的飛翅大牛正於空而落;
獵豹山領主鐵石豹子衛斯禮手持豹紋大刀,座下的飛空獵豹正撲騰着雙翅,從軍陣中急速而來。於他左側,是手提流星雙錘的金豹子湯滾濃,他魁梧的身軀在人衆之中顯得極其壯大,滿臉的殺氣騰騰;右側,銀豹子楊柳身背一柄紅光寶劍,一襲披風隨風飄動,襯托着他挺拔的身形和俊逸的神貌;
一條節節蠕動的飛空蜈蚣身上絨毛如細針翹起,令人望而生畏,寬大外袍繪着一個黑白色陰陽雙魚圖案的蜈蚣道人身揹着桃木古劍,精光閃閃的眼珠子正在轉看着四周。
蜻蜓島島主木三千踩動着一隻飛翅輕盈的機械蜻蜓狀飛物,飛馳到蜻蜓家隊列之前,開始對衆三令五申起來。
當武情義見到那個水藍衣衫、面貌柔美的女子後,他雙目一驚,心裡不由得驚呼,“爲什麼,爲什麼木姑娘也參加了圍剿重生軍的大戰?”他出乎意料地搖了搖頭,差點驚呼出聲,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會在畫面中見到木弱水木姑娘。可是,這絕對不會錯,木弱水木姑娘徹底也來到了這裡,她和其兄木森各自駕駛着一輛藍色蜻蜓戰車,跟隨在其父木三千的身後,也飛馳到了蜻蜓家的隊伍裡。
畫面一轉,一隻揚空飛灑着九條彩色繽紛尾巴的九尾狐狸飄空而來,橘黃色狐狸背上斜坐着嬌媚難說、驚豔無比的嫵媚夫人鍾嫵媚。嫵媚夫人身爲十二獸地狐狸洞的洞主,此次參戰自然是在武情義的意料之中,但他一想起那日他和嫵媚夫人一路騎乘九尾狐狸談笑知心的情景,不知不覺對這個嫵媚夫人產生了一種親近之感。雖然那個嫵媚夫人不是真嫵媚夫人,而是天姑所假扮的,但嫵媚夫人還是在他心中留下了極好的形象,他不願意她會在這次大戰中無情地絞殺重生軍的人,與他爲敵。
嫵媚夫人的身影劃到影像邊緣,真是猶如驚鴻一瞥。
當看到那個紅衣嫚嫚、黑髮飄灑的程暮遙時,武情義簡直驚得呆了,嘴脣發抖——“她怎麼會來?她怎麼也來了?”他心裡真不願意相信這會是真的。若說木弱水木姑娘是在蜻蜓島的出征名錄上,但這程暮遙卻屬於遠在東武之地外雲州的人,爲何也來參加這次生死大戰?
武情義緊緊盯着她的身影,只見紅影劍程暮遙騎坐在一匹玉白色的飛翅大馬上,瑩瑩的雙目觀瞧着她眼前這一片被嚴重破壞的重生軍基地——一切已經成爲了廢墟,她的目中流露出一絲悲憫之色,面上浮起一片無奈之情。
追風劍路嘯原、羞花劍李舜英、閉月劍莫懷緒以及九劍門門主斷天劍李寞華、副門主喪門劍朱旭的身影出現在程暮遙的四周,一一閃過。
白小音察覺到了武情義臉上的異色,她不知道此時該對君哥哥說什麼。她也在一同清點着今日帝國大軍中究竟來了哪些風雲人物。
畫面搖晃之中,於五行教的戰車、劍陣之內,聖水堂堂主善雷殷、仙土堂堂主土不羈、善雷殷之女善心芳、魏聽風之子魏鼎中一衆人等的身影也是一閃而過。除此之外,還有蛇形山、霹靂堂、新劍派、月牙門以及一些叫不出來名堂的派別中數不清的高手人物。
而一面“俠”字大旗之下,孤山落魄刀韓東遊和小寒山寒鐵劍楚千葉一個環抱着寶刀,一個倒提着利劍,正玉樹臨風,橫空而立,身後擁擠着一羣窮兇極惡之人,斷刀三魔、漠北雙煞等人赫然在列。
梅善姑“嗬”的一聲,有些意外地道:“沒想到韓東遊和楚千葉這兩個也併入帝國徵軍了,真是叫我意想不到啊!顯然這兩個閒雲野鶴慣了,想做官想瘋了,這些獐頭鼠目之人,竟然打着俠字大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天下之大恥啊!”
落流光輕哼一聲,沒好氣道:“這些江湖惡人,還不都是來湊熱鬧的,或贖買罪孽,或搶奪功勞,都心懷鬼胎,各有目的呢。”
“果然、蛇蠍谷、天鷹城、雄獅城、久樂山、象鼻山等幾處人馬跟隨在玄皇特使花神箭的主力大軍中,沒有一同蜂蛹而來,恐怕正忙着對付神行尊者呢!”戰鷹將軍岑山眼中殺意流露。
梅善姑眉頭一動,面色悠然悵惘道:“十多年沒見葉大哥了,真是難爲了葉大哥,竟然要一人阻擋千軍,真是氣魄萬千,雖千萬人吾往矣啊!”武情義全然聽不懂梅姨口中所說的這個“葉大哥”是誰。
落流光嘆氣道:“此次要不是神行尊者來助,玄皇特使就會直搗我軍,後果定然不堪設想啊!”
梅善姑慨然一嘆,說道:“只是玄皇特使花若風太過強大,不知葉大哥能否抵擋得住?”
落流光抿了抿脣,自信地道:“我想葉大哥勢必有此能耐。”
岑今觀看着影像中的帝國大軍,突然嘴角露出詭異一笑,喃喃道: “來得正好,今日我們重生軍的基地,正是這些人的葬身之地!”
武情義和白小音聽此,面面相覷,又雙雙蹙眉。武情義心想:“現在重生軍的基地正被帝國大軍黑壓壓地包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爲什麼岑姐姐竟然口吐狂言?莫非……難道……”他心裡猜疑不定。
帝國大軍一刻也捨不得停止對整個基地四面環山的轟擊,靜待山破之時,靜待剿殺之機。
猛烈的飛彈一點點地啃齧着閉住深山隧道入口的硬化石門,一點點地蠶食着隔絕住重生軍生與死的救命之門。已經有許多處山壁位置被飛彈破出了一道道深達數十丈的入口,一道道厚重的石門被擊得粉碎,巨大的飛石翻翻滾滾,沙飛石走。
四處的環山上和半空中,無數的槍炮武器、無數的刀槍劍器,正在等待着飲用這些藏躲在山腹之中一二萬人口的重生軍軍民的血肉。
突然,岑今回頭,對軍師落流光鄭重說道:“軍師,我看時辰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