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情義雖然心裡明白神算軍師的意圖是要讓他出現在鏡頭面前,以提升處於危難境地之中的重生軍的士氣,但他從小到大從未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正式地進行過任何宣講之類,頓即心中有些忐忑。
覺知尊者月嬋娟和月朦朧姐妹察覺到武情義此時懷揣着的膽怯,不但不出言安慰他,反而滿臉幸災樂禍地看着他。白小音湊到武情義的耳邊,小聲提醒道:“君哥哥,你不能在整個重生軍中顯露出真實面目,否則,日後你便會成爲帝國的公敵。”
武情義一聽小音妹妹此言,極其贊同。落流光滿含期待的目光依然在他身上,口裡用召喚的語氣道:“白龍騎士,此時此刻,重生軍的兄弟們若能見到你的身影,便能在心中一慰。”
武情義面色苦笑,“這似乎不太妥吧?”戰鷹將軍岑山道:“白龍騎士,你就上前來說兩句吧!”武情義猶豫不決。
岑今面含期許地轉過頭來,用鼓勵的語氣道:“好書生,你就依軍師所言吧,你能行的!”
wWW ●тt kдn ●C 〇 “這------”武情義心中有些混亂,不知梅姨對此事怎麼看,便轉目看向梅善姑,想要尋找答案。
梅善姑從桌上抓起武情義在大戰之中所戴的那個頭盔,將其戴在他的頭上,將武情義的面容遮住了大半,說道:“這下,你可以放心說上兩句了。”
武情義苦笑了一下,硬着頭皮走到落流光的身邊,站到攝像鏡頭的面前。沒想到白龍很是自覺地跟到武情義的身側,高高擡起他的龍頭,與武情義並頭而立。衆人見白龍如此搶鏡,都被逗得樂了起來,整個指揮室中凝重和緊張的氣氛終於緩和了一些。
武情義還未開言,畫面之中的人們已經爆發出雷鳴般的鼓掌聲和叫好聲了。於那嘈雜的聲音中,夾雜着“白龍騎士”、“白龍騎士萬歲!”的歡呼聲。
“今天------我們------”武情義一開口,腦中頓時感覺空白一片,竟然詞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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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音嘴脣一張,手心裡爲君哥哥捏了一把汗。覺知尊者月嬋娟和月朦朧笑吟吟地看着武情義,岑今也停下忙碌的雙手,回首顧盼。
畫面中的人們停止了所有的聲音,靜待武情義宣言。武情義嘴脣輕動,輕閉起眉目凝神靜氣了一小會,然後睜開眼睛,環視着畫面中的人羣,啓脣道:
“我記得,在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這個世界便已經燃起了戰火,如今,戰火依然未熄。沒有人想要活在戰火燃燒的世界。我們每個人,都期許着世界的太平,期許着人間的安寧。數千年前,有神明降臨在我們的世界,給我們傳下了修生神法,讓我們人類能夠活得更久,讓我們的生命力能夠更強,讓我們能夠抵抗生老病死,讓我們能夠抵抗天災人禍,這就是神明的美好初衷。可是,因爲我們人類始終難改自相殘殺的本性,神明對我們失望至極,後來,神明還是拋棄了我們。可是,今天我要告訴大家一個真相,神明並沒有拋棄我們,神明一直在我們的身邊,他希望我們人類能夠拯救自己,希望我們人類能夠尋得安寧。我與你們所有人一樣,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但我覺得,神明就要回到我們的世界,就要回到我們的身邊了!今日之戰火,它就要止歇,今日之硝煙,它終將湮滅。”
武情義一席話抑揚頓挫,聽得身旁衆人皆是滿臉的莫名其妙,而畫面中的人羣,卻再一次被引燃了情緒,隨着他的話音一落,巨大的呼喊聲頓即如雷灌耳起來。
“神明,不會放棄我們,不會放棄我們這個世界的!我堅信,戰火,不會一直燃燒下去的!”武情義最後一句話,放低了音量,緩緩而歇,繼而,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白小音一臉溫馨含笑地觀賞着武情義,心裡咀嚼着他說出的每一句話,卻實在不明白他是怎麼想出來說這些話的。
軍師落流光和戰鷹岑山都滿含讚賞地對武情義點了點頭。岑今一雙妙目流動出無限深意,欣喜喜說道:“好書生,你說得不錯!”月嬋娟和月朦朧相視一眼,噗嗤笑出聲來。梅善姑有些尷尬地重新坐回到軟皮大椅中。
武情義自顧自回味在自己的語言中,其實他並不明白自己所說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只是在臨場之際,他順其而然地脫口而出了。
“轟------隆------”指揮室裡再次震顫了起來,熱血沸騰的宣講止不住帝國大軍的持續轟炸。
所有指揮室中的人們從武情義的身上抽回了目光,繼續忙活起了手頭上的任務。岑今關閉了所有避難室的畫面,切斷它們與最高指揮室的聯繫,繼續關注起敵軍的動態。
武情義從攝影鏡頭前退了下來。此時的畫面之上,在那不斷騰起的灰塵和煙雲之中,一座座廣闊的基地大樓已經完全的傾覆了,一條條環形的基地大橋已經徹底的毀壞了,所有地面上的建築,所有地面上的設施,都已經變成了廢墟。天空中不再有帝國的轟炸機了,顯然是他們已經轟炸得差不多,或者已經用盡了炸彈,已經返程。
“不知接下來會怎麼樣?”武情義心裡不安地想。
軍師落流光向指揮台走近兩步,唏噓嘆了一口氣,微聲道:“派出敢死軍吧!”他這一句話顯得有些沙啞。
“好!”岑今的這一個“好”字也顯得有些沙啞,她在光鍵上操動,傳入了指令。
“敢死軍?敢死軍是什麼?”武情義心頭一震,“難道重生軍要組織一支不怕死的軍士出去與帝國大軍做垂死掙扎嗎?這無疑是以卵擊石,能起什麼作用?”
只見基地西面一座巨大環山的絕壁山腰上急速啓動開一道厚重的石門,一架架小型的螺旋槳飛行機迅然竄馳出來,每一架的駕駛艙裡各有兩名敢死武士,一名負責速度和方向的駕駛,一名負責武器系統的操作。
那石門之內總共飛出一二十架螺旋槳飛行機,徑直朝着帝國大軍進攻的方向飛擊過去。
耳聽得那前方峰尖被炸掉大半的山峰之外,嘈雜的槍彈聲、炮擊聲逐漸臨近,頓時一輛輛小型飛空戰車、飛空摩托出現在指揮室所有人的視野之中。
那戰車之中、摩托之上皆架設着各式各樣重型的遠程機槍和遠程飛炮,不由分說地向重生軍那一二十架螺旋槳飛行機攻擊而來。
雙方開始了激烈的空戰。重生軍的螺旋槳飛行機在半空中飛閃和交織着,向帝國大軍火力全開,帝國大軍也向重生軍火力全開。
漫空的小型飛彈、亂槍火炮頓時相互來往,頓時雙方都有被擊中的。帝國大軍中有幾輛飛型戰車和飛空摩托被炸成粉碎,上面的軍士還來不及跳車逃逸,就被無情地淹沒在了烈焰之中。重生軍有兩架飛機也被對方炮彈擊爆,裡面的人祭劍飛跳出來時,又被對方如雨的槍彈在半空中打成了蜂窩一般,於空灑濺着淋漓的鮮血垂落而下。
帝國大軍以很快的速度漫空壓了過來,數不清的飛車竄馳到各個環形大山之上,搶佔各處有利位置,架設起火力。
無數的精壯武士駕馭着飛狼、飛豹、飛蝙蝠、飛天蜈蚣、飛馬等各種各樣的飛獸飛騎開始出現在視野中,更有成百上千的祭動飛刀飛劍的武力高強之士一隊隊地自山峰上空壓了下來,其中一隊裡各式法器怪異、各種刀劍古怪,以極快的速度衝入了基地的上空。
可以聽見滿空的喊殺聲、叫嚷聲。重生軍的二十架螺旋槳飛行機死命地向敵方發射飛彈,但無濟於事,敵方太強,重生軍寡不敵衆,即便那些螺旋槳飛行機死命避讓着敵方如雨而來的飛彈,還是有五六架在半空中化成了烈焰和灰燼。
指揮室中,所有人震驚地看着畫面中的慘烈大戰。岑今聚精會神地切換着畫面,但凡重生軍的戰機被敵方擊中時,她爲了鼓舞士氣,便以很快的速度將其切換到敵方被擊中的畫面,不讓重生軍瞧見己方的軍士慘烈生死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在凝神之際,突然指揮室中一個聲音衝入了衆人的耳鼓:“帝國大軍太強,你們竟然叫人上去送死,這簡直就是以卵擊石,白白去死,還不快將敢死軍撤回來?”
除了戰場上的慘烈聲音,指揮室中人人鴉雀無聲,這突如其來的憤怒之聲,頓時讓每個人都大吃一驚,將目光轉向說話之人,此人正是白龍騎士——武情義,正是他突然地大聲出口。
只見武情義滿面憤慨,一張英俊的面容已成了一片煞白之色,似抹上了一層寒霜,他向指揮台大步走近,指着畫面里正在墜落而下的重生軍戰機,雙目驚恐道:“再不撤回,必將全部覆沒。”
白小音早已花容失色,她看着畫面中那些剎那間便於戰火中死去的重生軍敢死軍士,目中禁不住淚水漣漣。
岑今銀牙輕咬玉脣,於心不忍地道:“好書生,這是必死之戰術,你還沒弄懂。”
“是嗎?”武情義雙目盯着前將軍岑今英色逼人的面容,不知該如何反駁。
梅善姑一隻手搭在武情義的肩頭,無可奈何地道:“君兒,重生軍自有其指揮戰法,你還是不要插嘴,你自小沒怎麼經歷過戰爭的殘酷,還是帶音兒去一邊歇息着吧,眼不見爲淨。”
“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着這些敢死軍士們如此送死,他們也是……他們也是血肉之軀,和我們每個人一樣,都是血肉之軀,怎麼能承受得住如此無情的烈火,承受得住如此劇烈的轟炸?”武情義緊緊盯着慘痛的畫面場景,目中說不出有多麼的驚駭。
神算先生落流光有些意外地轉向武情義,看了他兩眼後,口裡輕嘆一聲,隨即下令道:“那就叫敢死軍撤回來吧!”
岑今眉頭似乎閃過一絲欣慰,隨即在指揮光鍵上鍵入指令,但她隨即搖了搖頭,嘆氣失聲道:“軍師,敢死軍各個已抱必死之心,沒有一人願意返回。”
所有人心中一震,呆呆地看着那半空中殘留的十餘架重生軍戰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