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這種手法實在是有些眼熟。
龐大的財富、權勢、美人,這三樣東西祭出來之後,只怕沒有人能輕易拒絕。
……
琴笙如玉一般的指尖輕輕地摩挲着自己的杯子。
……
“三爺,不知您可有什麼意見麼?”輝夜姬忽然轉過她精緻的面容看向琴笙。
她突兀的發問令金曜有些警惕,他目光銳利地看着輝夜姬,但是輝夜姬一雙媚眼卻只直勾勾地看着琴笙,她的眼睛大而妖美,彷彿看誰都是一股子幽幽魅魅,含情脈脈的模樣。
琴笙指尖微頓,隨後淡淡地看着她,琥珀眸裡似籠着幽暗無邊的霧氣:“本尊只是來祭奠探訪故人,不過問貴島的事情。”
琴笙淡漠的話語讓輝夜姬身邊的人都冷了臉,但輝夜姬卻掩脣優雅地輕笑了起來:“三爺也算是本宮的長輩,所以斗膽一問,不過是希望三爺對接下來的比試做個見證罷了。”
隨後,她轉過臉,慵懶地靠在了軟枕之上,擡手示意:“穆先生。”
穆先生細長的眼裡閃過精光,隨後含笑看向衆人:“諸位,這第一個要求就是請諸位供奉上珍貴的寶物或者與輝夜姬殿下一樣重的金子換取進入第二關的資格,證明您擁有強悍的財富實力。”
此言一出之後,所有坐在大殿內的人都紛紛地開始翻動自己的包袱,將裡面的金銀珠玉全部都堆到桌面上來。
不一會,整個大殿內,一片珠光寶氣,各色奇珍異寶與金銀交相輝映。
可見來參加甄選的衆人都是早已有所準備的。
倒是曜司諸人因爲自己主子說得明白,一開始就不是衝着參與甄選來的,自然沒有人告訴他們要帶上金銀。
曜司等人怔然過後,看着那滿堂內的奢華金銀寶物,都忍不住咋舌。
霍二孃忍不住眯起碧瞳,嘀咕:“這也太俗氣了罷,搞了這麼多金銀珠寶,跟買女人有什麼區別?”
這簡直是明目張膽的斂財。
“這什麼輝夜姬看起來一副高雅好樂的模樣,不想選個妹婿還要人先掏錢買資格,還是要掏出和她體重一樣的金銀,知道的是她在選妹婿,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她自己在選男人呢。”霍三娘喝了一口酒,有些不屑地道。
土曜坐在一邊,沉吟道:“琉島以養殖珍珠爲生,尤其是其中金珠的銷量極好,所以島主的日子也過得一向奢華,而且老島主是出了名的好客,從來只聽說他給客人送禮的,這一次輝夜姬接手了琉島,倒是一改老島主的作風,這是要‘勤儉持家’?”
“嗯,至少這個女人是個貪財的。”霍二孃直接下了個結論。
曜司衆人不得其解,只冷眼旁觀。
而很快穆先生領着琉島諸人皆已經將來客們獻上的寶物和金銀清點估值完畢,大部分的金銀財帛和寶物都已經造冊好之後,被琉島的侍衛們擡走。
只有區區幾人的金銀和寶物是不夠分量的,便被人連東西一起帶走離開。
穆先生看着自己手裡的冊子笑容漸深,轉身對着衆人道:“如今大部分的大人們都過了第一道關,證明了諸位是有這個財富實力,能掌管好琉島的。”
“我們掏了那麼多錢,是不是應該讓我們看一看那位飛羽姬公主是否有輝夜姬殿下的美貌罷?”在座的有人明顯是掏出了自己的家底,博取一個得到更多財富美人前程的機會。
此時他們還是忍不住肉疼,想要知道自己付出的是否值得。
而穆先生卻忽然笑了起來:“諸位,可以進入第二關了,等到你們過了第二關,輝夜姬殿下自然會請出小公主來,讓諸位一睹芳容,現在,就請諸位進入第二個輪甄選罷,如果諸位有人現在退出,我們將退還您奉上的財帛。”
此言一出,一干參選的人面面相覷。
但最終卻沒有人一個人退出。
金曜有些譏誚地看着他們,輕嗤:“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不知爲什麼,他有一種預感這些男人們不會有太好的下場。
……
穆先生看着沒有人退出,細長的老眼裡閃過一絲精光:“既然所有的大人們都對我們的小公主一片癡心,那麼咱們就繼續罷。”
隨後他拍了拍手,不一會便有一羣侍女們從兩側進入,分別站在了每一桌人的身邊,示意對方起身跟着走。
諸人有些猶豫,但想想他們付出的那些金銀財帛,便都齊齊起了身跟着那些侍女們走了出去。
他們的目的地不遠,就是大殿外的那一片竹林。
在他們一進入竹林之後,立刻有侍女們取了一條長長的純金色的鈴鐺鏈條將竹林內外全部都圈了起來。
遠遠看起來,彷彿她們只是用純金的鈴鐺金線將那一片竹林圍成了相對獨立的空間。
海風吹過,金線上的鈴鐺‘叮噹’作響,極爲悅耳。
穆先生站在內殿的高處,擡手宣佈:“這竹林裡是一片迷宮,諸位在一個時辰之內只要能走出這竹林,便是贏家,將得到最好的招待。”
原來這一大片的竹林竟然是種成了迷宮的樣子麼?
這倒是看起來簡單許多,不少人都鬆了一口氣,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只坐在上首的琴笙微微眯起琥珀眸,幽涼的目光掠過那些懸掛着金片、銀片的竹林還有那些金色的鈴鐺,脣角浮現一抹莫測的笑容來。
輝夜姬似注意到琴笙脣角的笑容,她微微側過臉來:“怎麼,三爺,有興趣下去玩一玩麼?”
琴笙淡漠地看着那竹林:“本尊說了,並不參與貴島的事情,也對小公主並沒有任何興趣。”
“哦……那還真是可惜呢,也許您見到了本宮可愛的妹妹,會改變您的主意呢。”輝夜姬搖晃着手裡的羽扇,彷彿很有些可惜的模樣,豔麗的紅脣微抿成詭譎的笑弧。
琴笙卻忽然淡淡地道:“雖然本尊不參與這遊戲,但是讓人下去盡興一下,倒是可以的。”
輝夜姬一愣:“哦?”
琴笙看了眼金曜,吩咐:“金曜,你一貫喜歡這些迷宮遊戲麼?”
金曜一怔,隨後抱拳沉聲道:“是,屬下願意一試。”
身爲曜司武衛,他從不質疑自己的主上的命令。
此時輝夜姬反應過來,目光在金曜身上打量了一下,隨後搖晃着羽扇含笑道:“這位星君大人,這是舍妹的甄選夫婿的關卡,並非隨意可以下去遊玩的迷宮遊戲,方纔本宮詢問琴三爺,是因爲三爺地位非凡,與衆人不同,也算是我琉島的恩人,便是讓我將妹妹拱手相送,也不是不能考慮。”
她頓了頓,似笑非笑地看向穆先生:“但是金曜星君,您並非琴三爺,您若是要參與,只怕還是要按照規矩來,是不是,穆先生?”
穆先生聞言,也立刻接過話來,看向金曜含笑道:“沒錯,若是金曜星君打算參與,那麼就還請您按照規矩繳上禮金,然後進入竹林迷宮之內。”
他話音剛落,琴笙便反手,素白如玉的指尖在桌面上輕敲了敲。
土曜立刻上前,從袖子裡摸出來一個荷包放在桌面上,然後打開來,裡頭瞬間“咕嚕嚕”地滾出來五六顆指頭大小的精緻金色、紫色的珠子來。
那些珠子流光溢彩,渾圓碩大地能倒映出人的影子來,一看便皆是價值連城。
何況琉島原本就產珠子,琴笙這放出珠子來,直接讓人一看便知道其中金色的主子正是琉島所產的上等貨色,專供皇家。
而紫色的則產自北海,更是稀罕非常。
“不知這些是否足夠讓我們首領下場去玩一回了罷?”土曜微笑。
穆先生的目光在那金色的珠子上停了停,又和輝夜姬互看了一眼,隨後示意侍女將那珠子收了起來,落落大方地道:“自然是夠了,老朽也很期待金曜大人的造詣呢。”
‘造詣’二字讓土曜和金曜微微凝神——
這種字眼多用於‘技’和‘藝’的修行之上,如何用到穿越迷宮之上?
琴笙則是淡淡地輕品了一口茶:“這迷宮與音有關,仔細些,莫要出醜了。”
金曜目光掠過那些金色的鈴鐺,隨後抱拳:“是。”
隨後,他足尖一點飛身向那竹林掠去。
輝夜姬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琴笙,笑容裡多了一絲詭譎:“果然不愧是三爺,好眼力,您真不自己下場?”
琴笙這次直接懶得理會輝夜姬,只捧着手裡的杯子品着茶。
坐在下首人羣裡的霍二孃蹙眉:“怎麼那個輝夜姬,老是慫恿三爺親自下場,她也不想想就她還有她那個什麼妹妹也配三爺親自下場麼?”
霍三娘看了看竹林,若有思:“我倒是覺得她的行爲很像一種不懷好意的挑釁。”
不過這女人膽子不小,居然敢挑釁琴三爺。
……
輝夜姬大約是第一次看見對自己的容貌毫不動容的男人,她脣角的笑容微微僵了僵,隨後轉過了臉,冷冷地看了眼穆先生:“開始罷。”
穆先生淡淡地頷首,隨後一擡手:“開始。”
伴隨着他話音一落,坐在殿內的侍女們便開始各自擺正自己手裡的樂器,開始吹奏了起來。
鼓樂悠揚,悅耳動人。
輝夜姬享受地半靠在軟枕上,品着手裡的酒,美目看着遠處竹林內的情形,閃過一絲幽詭的光芒來。
竹林中的男人們卻有些茫然,只四處開始亂轉,試圖尋找走出竹林的路徑,卻毫無頭緒。
有人生了投機取巧的心思,竟打算直接繞開那些圍繞在竹林外的金色鈴鐺,從外圍繞出去。
只是不想他才一碰那些鈴鐺,那些鈴鐺便“叮叮噹噹”地響做了一片,那些鈴聲即使混雜在音樂聲裡也異常刺耳。
那人瞬間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頭,眼珠子暴突,竟在下一刻驀然吐出一口血來,慘叫着七竅流血躺在了地上打滾。
由於他的模樣實在可怕,瞬間引起了衆人的注意,直到看到那人在地上抽搐着,兩眼圓睜地斷了氣,衆人這纔回過神來。
有人立刻就怒道:“琉島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是來參加小公主夫婿的甄選,竟出手這般狠辣要人性命?”
“沒錯!”
“就是,你們太過分了!”
“我們不參選了,退出我們的金銀。”
那人一喊,竟有不少人應和的。
穆先生溫文爾雅地笑了,他摸着自己的鬍子,以內力傳音道:“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諸位既然已經上了島,參加了我們的甄選,便要遵循輝夜姬殿下的規則,進了竹林便沒有退路,只能尋到正常的路徑出去,否則下場也只能是暴斃當場了。”
穆先生的話瞬間讓場內衆人一片譁然,所有人瞬間暴躁了起來。
“豈有此理!”
“太過分了!”
“放我們出去,否則必定踏平你琉島!”
“信不信我們船隊轟平你!”
不少人就要一邊罵着一邊就要往外衝。
穆先生一擡手,殿內的侍女們便開始繼續演奏。
然而這一次的幽幽雅樂,卻是致命之曲。
一陣陣的音波響動,竹林內的鈴鐺與金屬片開始無風自鳴,竟是“嗡嗡”響做一片。
所有試圖闖出竹林外,或者扯下那些鈴鐺的人全部都痛苦地抱着頭,開始七竅流血,跌在地上,倒做一團痛不欲生,慘叫不止。
那些原本留在內殿的隨從或者侍從們看着自家主子們在竹林內那般慘狀,就要暴起動手。
卻不想穆先生忽然轉身一笑:“諸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整座音宮都會發出悅耳的樂聲,只是若不小心,就會有人葬送在美妙的音樂聲裡。”
於是殿內衆人再不敢輕舉妄動,他們都見識過方纔以音殺人的能耐,如今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竹林內不少試圖衝出來的人倒在地上,抽搐着吐出血來,然後再沒有了聲息。
血腥的味道順着海風慢慢地吹了過來,彌散了整個內殿。
留下一羣竹林之內不敢再輕舉妄動的參選之人。
空氣裡的氣息凝滯得幾乎讓人難以呼吸。
輝夜姬卻輕笑了起來,聲音宛如銀鈴一般婉轉迷人:“真是無趣得很,這些無趣之人,怎麼配得上我可愛的妹妹呢。”
說着,她彈了彈指尖,似有些不耐煩:“穆先生,繼續罷。”
穆先生對着她微微頷首,目光掠過一邊神色淡漠的琴笙,隨後看向遠處竹林的衆人,微笑宣佈:“諸位,現在開始了,比了財富,接下來是武藝與樂感,音婢們會吹奏美妙的樂曲,你們身邊的那些鈴鐺與響片都會隨着鳴奏,你們需要做的就是避開這些會要你們性命的響音惡鈴,順着鼓樂之神的樂聲引領,走出這片迷宮遊戲。”
穆先生的話瞬間讓所有人都震住了。
“什麼,你們瘋了麼!”
“你們這就是要殺人!”
“放我們出去!”
……
然而竹林內所有人憤怒的吼叫並不能讓穆先生停止他的命令。
他興致盎然地擡手一揮,內殿裡的音婢們便開始再次吹奏起了手裡的樂器。
內殿裡和竹林中的所有人瞬間都緊張了起來。
隨着她們吹奏樂器,一片竹林裡的鈴鐺與金銀響片頓時“嗡”地一聲作響了起來,那種共振鳴音瞬間爆開讓周圍的人慘叫一片,迅速地四散開來。
“散開、散開,不要靠近那邊!”有人機靈點的立刻向着反方向跑。
不少人都立刻互相攙扶着跑開。
然而隨着他們的跑動,大殿內的樂聲也越來越悠揚響亮。
隨着不同的樂器奏響,那些竹林迷宮內不同區域的金屬響片和鈴鐺,便會發出高低不同音階的響聲來,悅耳到刺耳,經過之人都會彷彿受到了攻擊一般痛不欲生。
“啊啊啊——!”
“救命!”
“快跑!”
“避開那邊!”
衆人所過之處,不斷地有響片和鈴鐺響起,亦不斷地有人捂住頭慘叫着吐血倒下,顫抖着死去。
不過片刻間,美妙的音樂聲裡,摻雜着淒厲的尖叫聲形容一種詭譎的樂陣,看得人毛骨悚然。
金曜武功了得,與一批身手還算很不錯的人不斷地在竹林間飛躍而起,卻又不能越過那些竹林外圍的金線,只能哪裡響,便避開哪裡。
只是這般不斷地奔波躲避,難免狼狽萬分,而且不知道何處還會響起那殺人的鈴聲與樂聲。
“把那些鈴鐺和響片打掉!”有人忍不住大叫。
這麼一喊,彷彿有人如夢初醒一般就要飛身而起去打掉那些鈴鐺和響片。
金曜冷眼厲聲道:“不要妄動!”
然而哪裡還有人聽得進勸阻,不少人都去扯那些鈴鐺和響片。
誰知擡手才一碰,原本還沒有發出響聲的鈴鐺和響片竟然齊齊響做一片,刺耳的聲音令竹林內所有人都痛不欲生,不少武功修爲差的都齊齊吐出一口鮮血來!
金曜捂住耳朵,強行調集內力鎮住丹田,這才勉強無事,卻也頭痛欲裂。
他一轉臉,看向遠處內殿,一閉眼,順着聲音弱的地方循聲而去,但凡遇見鳴聲震震的便避開。
一番看似毫無目的地闖蕩下來,他竟與一批其他參選者竟勉強地避開了殺陣,漸漸靠近了竹林的出口。
而此時竹林內已經四處一片血跡斑斑,屍橫遍野。
……
“真是太有趣了,曜司中人果然不同凡響。”輝夜姬握着酒杯輕笑了起來,彷彿那些血腥取悅了她。
“不知道若是三爺在音陣內,會是個什麼情形,一定輕而易舉就能走出來罷,我聽說三爺是極擅於奇門遁甲呢。”
琴笙淡淡地擡起眸子,看了一眼竹林,忽然開口:“請問閣下,有牛乳麼?”
輝夜姬一愣:“啊,什麼?”
琴笙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問:“牛乳,有麼?”
------題外話------
老處男的日子不太好過啊,這是開葷了,憋不住本性了,嗯,親,有牛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