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睡着的窈窕人影沒有任何動靜。
那人輕笑了起來:“我都忘了呢,你睡着了,一夢好眠。”
說着,他擡手撩起懷裡昏睡少女垂下的烏髮,指尖輕佻又溫柔地撫摸過她雪白的脖頸,柔軟的臉頰。
昏暗裡,少女染了豔麗胭脂的豐潤的脣看起來異常的柔軟而嫵媚。
男子似受了誘惑慢慢地俯下身來,想要吮上去。
但是下一刻,一道帶着點譏誚的少年聲音忽然在門口響起:“哎呀,哥哥,你忍耐不住色心的話,小心會被毒死的哦。”
高挑男子的身形一頓,冷冷地道:“宮少司,你這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少年走了進來,一臉無辜地道:“哥哥,你就這麼討厭小司麼,人家只是好心地提醒你呢?”
男人慢慢地坐了起來,精緻的袍子掠過牀邊,絲緞泛出華麗的光澤。
窗邊投落的蒼白月光下,他丹鳳眼微微彎成冰涼的弧度,襯着他殷紅的脣,看起來異常的慵懶迷人,帶着一種詭譎的誘惑。
“小司,你過來。”
少年怔然地看着他的模樣,隨後向他走了過來。
“跪下。”男人淡淡地道。
少年沉默了一會,還是在他面前慢慢地跪了下來。
男人擡手輕點了點自己的膝頭。
少年眸光微動,似有些茫然,又似有些驚喜,隨後他垂下臉來,將臉輕輕地靠在他的膝上,宛如一隻嬌稚的貓兒,輕輕地蹭着:“哥哥……。”
男人擡手輕輕地撫過他的頭,如金玉叩擊一般的聲音:“小司,你最近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忤逆了,可是我寵得你無法無天了……。”
少年伏在他的膝頭,許久,聲音有些悶:“哥哥……啊。”
他剛張嘴,就忽然感覺那溫柔擱在自己後腦上的大手梭然一扣,近乎冷酷地扯着他的頭髮將他的臉拉了起來,讓他對上男人那張俊美風流的面孔。
“哥哥,真是的,你叫久了,你真的忘了自己的本分,嗯?”男人看着他,眼底滿是輕佻與殘忍的譏誚。
少年呆了呆,許久,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恭順地垂下眸子,輕聲道:“主人……少司沒有忘記。”
說着,他擡手扶住男人的手,輕輕地將脣印在他的手背上,露出一個近乎嫵媚的笑容來:“我是主人的下屬,主人可以對我做任何事,可是少司還是要提醒您,千萬別被人魚誘惑,傳說中人魚的肉有毒,小心會毒死您呢……。”
“啪!”男人一巴掌一點不客氣地狠狠甩在了少年的臉上。
小司的小臉被打得通紅,他舔了舔自己被打破的嘴脣,目光依然嫵媚地看着對方冰涼殘酷的丹鳳眼,微笑:“那小司就沒有主人了,小司一定會很傷心的。”
………
“叮叮噹噹……叮叮噹噹……。”
遠遠地,衆人尚且未能靠近那遠處精緻的宮殿,便能聽到宮殿外竹林傳來的悅耳風鈴聲。
那風鈴聲與宮殿裡傳出來的悠揚曲樂聲,伴隨着海風,溫柔地撫過而每個人的耳邊,讓人忍不住陶醉。
“這可真好聽。”唐瑟瑟忍不住感嘆。
“這位輝夜姬殿下,與她的美貌一樣出名的,便是她對樂曲與樂器的鐘情,或者說沉迷,而原本她自己也善操各種樂器,所以在這琉島的宮殿裡四處都佈置着各種樂器,據說連宮殿的柱子都能發出好聽的聲音。”土曜笑眯眯地在一邊解釋。
唐瑟瑟瞥了他一眼:“你倒是對這位公主殿下很是瞭解,因爲她是天下第一美人麼?”
小姑娘一點不掩飾她的鄙夷。
土曜挑眉,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那是自然,各種關於這位輝夜姬美貌的傳說都被寫成了話本,你這樣平凡的姿容大概是不能瞭解的她的美貌引起的震撼罷。”
“那麼,是她漂亮一點,還是三爺更美?”小姑娘乾脆地給土曜下了個套。
土曜一怔,隨後瞥了眼走在不遠處的自家主子,他眯起眼看着唐瑟瑟:“等你見到輝夜姬之後,不就能判斷了麼?”
唐瑟瑟見他如此狡猾,便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土曜。
且說這頭,衆人靠近了宮殿,方纔發現那如海一般的竹林裡掛滿了片片金屬響片和精緻的鈴鐺。
風聲一過,那些薄厚不一的金屬片和大小不同的鈴鐺便會發出各種音階的清脆響聲,如此一陣風一掠而過,便就是一首曲子,而且絲毫不顯雜亂,反而悅耳非常。
讓人不得不對這樣的佈置,歎爲觀止。
“輝夜姬殿下真是匠心獨具。”琴笙看着那竹林,淡淡地道。
“您當年來的時候,殿下還年幼就已經將她住的宮殿佈置成了一個音園,如今整座音宮裡到處都能演奏音樂,殿下都成了個音癡兒。”前來迎接的穆先生看着琴笙笑道。
琴笙琥珀眸閃過一點幽光:“殿下心情倒是不錯,島主去了一個月,便有心情演奏曲樂。”
穆先生聞言,卻苦笑:“殿下只是將苦悶與悲傷放在心中,她畢竟還有許多事情要去做,還要照顧小公主,還要主持這諾大的島上的種種事宜……。”
琴笙一頓,不可置否地微微一笑:“是我唐突了。”
“您是故人,故人前來探望,想來公主一定會很高興的,這邊請。”穆先生笑道。
說着他親自過來引路,將琴笙一行人引上了宮殿的漢白玉階梯。
那漢白玉階梯直通向宮殿中央,霍二孃留意到腳下竟然是透明的水晶石階梯,水晶石下可見潺潺水流淌而過,那水流打着漩渦看着極深。
“這裡是……島中島?”她有些怔然。
“沒錯,這裡是島中島,這個琉島中的小島整個都是一處宮殿,用了許多年建成,算是琉島的防禦裡最後一道最難攻破的防線,易守難攻。”土曜低聲道。
霍二孃和霍三娘忽然互看了一眼,不禁有些怔然:“若是進去之後,這些階梯斷了……。”
“那就被困在孤島之中了。”土曜笑了笑。
……
琴笙被引到宮殿中之時,不禁微微挑眉:“這是…。”
“很熱鬧吧,三爺?”穆先生笑了笑,一邊引導着他進內殿,一邊道:“這些都是來參加甄選小公主夫婿的諸位青年才俊,您還是第一位並非參加甄選卻能上島的客人。”
諾大的內殿裡,熱熱鬧鬧,各色人等,穿着各色衣衫,齊齊坐了滿堂,人人交頭接耳地嬉笑着,每個人身邊都堆滿了各種袋子,不難看出裡面裝了不少東西。
琴笙戴着兜帽,遮住了他的容貌,因此在進入內殿的時候,他們一行人並沒有引起衆人的注意。
直到他被穆先生領到主位邊的右手位置上坐了下來,才引起了不少人的側目,而他看了眼自己對面主位的左手位置:“那邊的位置……。”
“那是留給另外一位貴客的,那位貴客救過輝夜姬殿下的性命,他的船有些事會晚點到。”穆先生笑了笑。
“哦,那麼那位貴客,也要求娶島上的小公主麼?”琴笙淡淡地開口。
穆先生含笑:“沒錯。”
說話間,穆先生忽然一頓,笑容漸深:“輝夜姬殿下到了。”
果然,一陣幽幽渺渺宛如來自雲深處的音樂聲響了起來,隨後十餘名穿着華麗曲裾,長髮垂在身後,做漢妝的的侍女各自提着一盞金色的風鈴走了進來,香風與樂聲響起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齊齊地看向那些侍女身後的女子。
那女子穿了一襲淡紫色繡牡丹的華麗長袍,看着也不像中原的樣式,倒像是東瀛平安時代的衣裙,長長的繁複華麗的衣襬在地面上鋪開如同一朵華麗的深紫牡丹。
她身形極爲窈窕,隱約可見胸前的雪白起伏誘人非常。
而最迷人的應該還是她精緻的面孔,輝夜姬戴着半張華麗的白色鏤空面具,但只露出微微削尖的下巴,一點豔麗的菱角脣鑲嵌其上,就已經足夠惑人。
一頂華麗的花冠戴在她的頭頂,那是一種典型的唐式花冠,金色的花蕊中央挑出幾條弧線來,尾端勾着金色的小鈴鐺與流蘇垂落在她的肩膀上,隨着她的走動發出“叮叮噹噹”的悅耳聲音。
而她的步子又極爲輕盈,彷彿踏在水上一般,行走間姿態行雲流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與呼吸。
絕代有佳人,遺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
“果然是個尤物,看這些男人都被迷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霍二孃翹着二郎腿坐在下席上,眯起綠色的眼珠子盯着那位輝夜姬殿下在侍女的服侍下坐上宮殿裡最高的島主之位。
“看那妖嬈的體態也不是個雛兒,看來不簡單。”霍三娘下了個結論。
唐瑟瑟則低頭看着自己手裡的一隻小瓶子,然後深深地嗅了嗅,眼神就開始四處飄。
土曜注意到她的動作,暗自有些好笑,隨後示意身邊武衛站到唐瑟瑟身邊去,替她擋住那有些過分明顯的動作。
底下的人小動作不斷,上首的人倒是一派平和。
殿內一衆男子早已在輝夜姬的美貌與她神秘的氣息下心馳神蕩,只琴笙神色平靜淡漠地對着看向他的輝夜姬點點頭:“輝夜姬殿下,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輝夜姬扶着侍女的手,對着琴笙微微屈膝行了個禮,嬌柔地道:“三爺,多年不見,您依然風采依舊。”
她的聲音也極爲悅耳,如黃鶯出谷一般,軟軟地掠過人的耳邊,讓人骨肉酥麻。
“殿下客氣,您倒是今非昔比。”琴笙琥珀眸微閃,神色淡然地一笑。
“三爺謬讚。”輝夜姬優雅地笑了笑,隨後在侍女們的伺候下坐下。
她看向坐在內殿的衆人,微微拔高了聲音:“多謝諸位今日光臨我琉島,音宮招待不週,諸位自便,來者是客,還是參與甄選舍妹夫婿的客,若有什麼要求只管與我們提就是了。”
輝夜姬的聲音原本就嬌柔,這般拔高了起來,便宛如吟誦一般,更讓人聽得耳邊舒服,勾人非常。
當下就有那粗魯的海盜頭子模樣的男人淫笑着站了起來:“哎呀,我們的要求很簡單,既然琉島之上已經沒有能說話主事的男人了,公主殿下不如把你自己也嫁了罷,一個女人怎麼好照顧這麼大的島,不若咱們一起照顧你們姐妹。”
說話間,不少男人也一起發出一陣淫蕩的笑聲。
“是啊,哪裡有女人當家做主的。”
“不如你們姐妹服侍好咱們,咱們再一起照顧好你們姐妹。”
“哈哈哈……。”
淫蕩的笑聲此起彼伏。
這一次來求婚的自然皆是男子,而且琉島並沒有限制求娶的對象,所以什麼三教九流的人都來了。
娜狄婭坐在下首的人羣之中,聽着那些淫詞蕩語,皆是對女子的侮辱與輕蔑,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但是她看了眼身邊毫無動作的霍家姐妹,便強行壓下了心中的火氣兒。
她不能再給他們添麻煩了。
……
場內一片淫笑聲。
穆先生看了琴笙一眼,只見琴笙淡淡地垂眸品茶,恍若未聞。
穆先生細長的老眼裡閃過一絲暗色,隨後看向輝夜姬。
輝夜姬卻微微地笑了起來:“看來這位大人很想娶我們姐妹,享這齊人之福,就是不知您是否能讓我們滿足呢?”
“什麼代價,老子的身子很是強壯,絕對可以滿足你們姐妹倆!”那海盜頭子模樣粗魯男人大笑着拍了下自己的胯下。
只是他方纔一笑,忽然聽得一陣笛聲響起。
原本服侍着輝夜姬的侍女不知什麼時候摸出了一隻笛子幽幽地吹奏了起來。
那粗魯男子淫笑:“早聽聞輝夜姬殿下喜歡音樂,我是不會吹笛了,但是別的方面……。”
他話音剛落,忽然一僵,隨後隨着那笛聲竟渾身亂顫了起來,不一會,竟然梭然大口一張:“噗嗤——!”
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
隨後,他碩大的身形一晃,竟就這麼‘噗通’一聲倒了下去。
那侍女笛聲一收,隨後又恭敬地對着衆人行禮,退了回去。
但是這一次,沒有人當成那侍女在吹奏完畢之後的行禮。
所有人的臉色都一片微微發白。
一道笛聲,一條人命,而且其他人不受影響,這是何等的功力或者妖法?
輝夜姬擡起寬袖,掩了脣輕笑了起來:“還有哪位大人想要滿足我們姐妹的麼?”
再沒有人敢輕慢地出言調戲,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待得琉島侍衛們上來將那大漢的屍體拖走之後,輝夜姬又擡起素白的柔荑輕拍了拍,魅惑地微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諸位都是客,不必放在心中。”
她頓了頓,又站了起來,擡起手微笑道:“遵從父親的遺命,我爲我可愛的妹妹甄選她的夫婿,現在開始罷。”
隨着她話音初落,鼓樂齊鳴,優美的音樂聲響而來起來。
而穆先生則走到了大殿之中,對衆人道:“諸位,不知可曾聽過東瀛的竹取傳說?”
一名東瀛浪人打扮的男子點了點頭:“我聽過,那是一個來自月宮的公主,她從小被一對東瀛的老夫婦從竹子裡帶回家中撫養,長大之後,美貌映照四方,照亮了夜色,便被取名爲輝夜姬,有許多貴公子來向她求婚,需要答應她的五個要求,方能抱得美人歸……。”
“沒錯,我們的老島主雖然是中原人,但輝夜姬殿下的母親來自東瀛扶桑,她的名字便來自於東瀛的傳說,所以這一次的比試,也將由輝夜姬殿下提出五個要求,所有的要求都做到的大人,便能娶走輝夜姬殿下的妹妹,珍貴的琉島小公主,並得到琉島一半的財富和傳說中的一份中原前朝帝王的藏海圖。”穆先生擡手宣佈。
此言一出,所有人瞬間譁然。
巨大的財富,還有傳說中的藏海圖,哪樣不讓人激動?
而金曜怔然之後,立刻看向琴笙。
他們還在謀劃如何向輝夜姬提出歸還這東西,誰也沒有想到琉島額人竟然直接就說了出來。
琴笙一頓,看向輝夜姬,危險地眯起了琥珀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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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幾天病稍微好些了,可能寫不了太多,寫久了總有點腦子飄乎乎的感覺。
謝謝大家的關心,我想問問大家有沒有什麼治療過敏性鼻炎的好建議,還有咽喉的、扁桃體炎的好建議麼,可以留言麼?
醫院的那種洗鼻子感覺特別難受,感覺往鼻子裡壓氣兒,大家若在家洗鼻子是怎麼個洗法?
小司和宮少的關係,其實挺明顯的了~也比較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