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阮屏玉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在這一天遇見這樣的一個人,不僅改變了她的思想,還徹底顛覆了她今後的命運。
如果可以重選,她依舊願意再被安雅帶到那個林間仙境的院子,因爲她不願錯過那些美好。
……
二人走出長安城外,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無盡的雪海,看不見邊際。遠處的山頂,被陽光籠罩,熠熠生輝。
不遠處有一處茶寮,因爲下雪的緣故也未開張。
這裡附近沒有人煙,阮屏玉撐着傘一直跟在安雅身邊,掃過那片空地,有些不解。見身邊女子站定腳步,她也跟着停下。
安雅望着遠處那片山林間,將傘合上並擡起左手,看向阮屏玉,言道:“要出發了。”
阮屏玉聞聲望向安雅,又盯着她那修長纖細的玉手,好似讀懂了一般,將藥箱背在肩上,換另外一隻手撐傘,擡起左手與之相握,阮屏玉目光微怔,爲何她的手這般冰冷?
一瞬的猶豫,立即變成驚嚇。
對於不會武功的阮屏玉而言,在身體懸起來的那一刻,她嚇的幾乎叫出聲來,害怕的她擡起右手緊緊的扣住安雅的手臂,生怕自己會掉下去。
安雅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臉,還有她身上淡淡的草藥味兒,安撫道:“莫怕。”
若說不怕那是騙人的,阮屏玉全屏直覺與那三分好奇心纔有此遭遇,倒讓她想起阮楓翎的一番話。
“長姐你可知,好奇心害死貓這一詞?你有濟世爲懷的心自然是好事,可你也要曉得你的身份,總是跑到城郊外給那些窮人看病,又不會功夫還不帶下人,如果有人起了歹念,要爹孃怎麼給袁尚書家三公子交代?”
“爲何要對他交代?”阮屏玉看着醫書,不解問道。
“爲何?”阮楓翎笑意頗深的看向只一心鑽醫的長姐,奪走她手中那本厚厚的醫書,無奈道:“爹在朝廷雖是御醫,很多事卻也說不上話,袁尚書掌管六部,二哥想在朝廷謀個好出路,我想嫁個好人家,這些可都要靠長姐了。”
阮屏玉:“……”
腦海間不受控制出現這些,當迎面而來的風雪,冰涼刺骨劃過臉頰時,讓她徹底回了神,現下還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閉上眼,將頭埋在安雅的肩膀處,抵擋寒冷,心卻跳的厲害。
她果然,不似普通人。
當耳邊傳來嗖嗖聲時,阮屏玉緩緩睜開好奇的雙眸,目光一怔。
可除了冰冷之外,身體卻一切安好。
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人,莫非是站在外面久了?阮屏玉想着,又將手搭在自己的肌膚上。
雖然也比平日冰冷,卻也可以感覺到絲絲溫度,百思不得其解的阮屏玉擡眉看向安雅:“身體平日裡可有什麼不適嗎?”
安雅瞧着阮屏玉愁思的模樣,目光微怔,是錯覺嗎?
爲何這個樣子的她,那麼像一個人。
安雅恍若墨玉般的眸子,淡淡的盯着阮屏玉:“並沒有,敢問阮大夫我身體可一切安好?”
“好是很好,就是體溫不太對,有些說不通。”阮屏玉沉思着,又擡手搭在安雅的脖頸處,還有額頭。
她一心探究原因,並未留意安雅神色中的不安。
“時辰不早了,若阮大夫想探知我體溫的毛病,待日後我親去你醫館便是。”安雅說着脣角微勾。
“當真?”阮屏玉黝黑的眸子看向安雅,確認道。
怎料此時,安雅忽然傾身過來,手一伸,撩起阮屏玉耳邊的碎髮幫她整理好,指尖在頸處劃過,那冰涼的感覺襲過,激得阮屏玉整個都僵硬了一下。
沒想到她會這麼上心,安雅牽起阮屏玉的手,一本正經道:“我從不失言。”
夕陽西下前,安雅如約送阮屏玉回到醫館,在夥計和王掌櫃看來,大小姐並非是去給人看病,彷彿去街市逛了一圈,心情比出去前還要好。
王掌櫃抓好藥,並將其包好,遞給安雅,道:“安姑娘,這是您的藥。”
安雅接過藥剛要付錢,卻被王掌櫃推託:“我家大小姐有交代,這錢不能收。”
“爲何?”安雅神色有些不解。
“這……”王掌櫃搖頭:“大小姐的安排,我自然是要照做。”
安雅將藥放在一旁,轉身看着珠簾內的身影,徑直的走過去想一問究竟。
阮屏玉聽見珠簾細碎的聲音,擡眉看去,笑問:“藥抓好了?”
安雅點頭,疑惑道:“爲何不收診費?”
阮屏玉沒想到她會因這件事特地來此詢問,示意安雅先坐下。
見她坐下,阮屏玉才溫聲解答:“義診七日,今日爲第七日不收診費理應,何況……安小姐帶我看了我從未看過的風景,又請我吃了那麼好吃的湯餅,相比較這些,還是我賺了。”
今日的相遇,使得阮屏玉心裡對安雅的好奇,又多了幾分,她不僅想探究她體溫的原因,更想與她成爲友人。
安雅沉眉淺笑:“既然如此,勞煩阮大夫把右手給我。”
“嗯?”阮屏玉雖不解,但還是將右手伸到安雅眼前,眉間含笑:“莫非安姑娘也懂看病?”
“我只懂看命。”
但當阮屏玉的掌紋就這樣落在安雅眼底時,心跳猛的顫了下,像是永遠停頓的一個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