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子這類型的坐騎,顯然不可能拉風到哪裡,衛小歌稍微有些不滿意。不滿意也沒辦法,她沒法子將一頭驢子,搖身一變,換成一匹雪白毛髮在風中飛揚的大宛名駒。
如果真是個沒主的,拖回家去也不錯,往後去外頭買米買面很是方便。再說,使用神駿的高頭大馬去趕集,就跟開着敞篷跑車去拉煤炭似的,更加丟人。
如果此驢有主人也不打緊,幫忙人家找到走失的驢子,說不定可以得點小報酬。
這麼一琢磨,衛小歌就沒那麼嫌棄了。
她帶着充滿善意的微笑,很輕柔地摸了摸驢子的大腦袋,彷彿如春風拂面一樣溫柔。然後從地上扯了一把看着還算嫩的草,親暱地遞到驢子的嘴邊。
白鼻子黑驢子很自來熟,張嘴就將草咬住,大板牙交錯咀嚼,嘴巴一歪一歪的,很痛快地吃上了。
它邊吃邊挪到長貴的身邊,將頭垂下在他身上蹭了兩下,彷彿是在求撫摸似的。
大約是小孩心性,沒見過這麼有趣的驢子,長貴滿臉興致,學着衛小歌的模樣,面露和善的微笑,伸出手來打算在驢頭上摸一把。
小手碰到驢子的腦袋,順着毛摸了兩下。那驢子似乎也很合作,輕微地擺動着大腦袋。
好一幅山間小童逗驢圖。
忽然之間,驢子一口咬住被長貴抱着的人蔘。只見它那個大腦袋猛地一甩,便想將人蔘給抽出手掌桎梏。
不料長貴死心眼得很,抱得牢牢的怎麼也不肯撒手。一驢一人就這麼槓上了。
驢子似乎覺得沒辦法,乾脆果斷“咔嚓”一聲,將人蔘的頭部給咬掉了一小截。
它得了手並不戀戰,撒開蹄子就想跑。剛跑了沒幾步,脖子一緊竟然被一條繩子給套住了。
一條普通的繩子它還不看在眼裡,掙扎不開拖着人跑就是了,如果對方不怕被磨得一身的傷,不放手也得放手。
猛地再往前竄了兩步,脖子上的繩子卻猛地繃成一條直線,緊繃繃的。它頓時眼前一黑,差點給勒斷了氣。
繩子的另外一頭早被綁在一株大樹上,還繞了兩圈,打了個結。
“跟我鬥!”衛小歌神氣活現地大聲叫道。
本來就打算將這頭驢子給收了當坐騎,趁着它與長貴膩歪的時候,衛小歌已經作好了準備,這下剛剛好合用。
拴住了驢子,見它跑不掉了,她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毫不遲疑,“噗”地彈到驢子的大腦袋上。
用力很大,足夠打死一隻松鼠了。
“哎喲!”驢子痛得大叫一聲,“你......咳咳......怎麼打人啊!”
因爲脖子被卡住了,它說話很不利索,當中還夾雜着幾聲痛苦的咳嗽。
說完馬上就發現所有人用見個鬼的眼神盯着它,驢子不由自主地擡起蹄子,掩住自己那張露出大板牙的嘴。
此時,一縷殷紅的鮮血順着驢子的額頭淌下,緩緩流到白色的鼻子上。
那是被衛小歌絕活,彈指神通給打的......
有會跑的人蔘精,有會說人話的驢子精。
還有很犯愁的衛小歌。
這世道明顯不對勁,還以爲是來到古代,越看越不是那麼回事。
沒煤氣爐抽水馬桶還是小事,但是有妖怪就是大事了。
不過,此刻最讓衛小歌痛苦的不是這些,她的心已經痛得在顫抖了。
成了形的人蔘毀了,絕對遭天打雷劈。
人蔘這種東西,就講究個完整,缺了條根鬚都會少很多錢,何況被咬的是最值錢的頂部。
人家闊氣的買家,打開包裝精美的檀香木盒子一看,咦,怎麼少了一小截,價錢立刻跌了八成。
她心痛得連驢子會說人話這件事,都快忽略掉了。
蠢驢額頭還滴着血,仍舊奮勇直前,努力掙扎。可惜,每次都給繩索勒得直翻白眼。
就算是個妖精又怎樣,吃了人蔘就得賠。錢債肉償,天經地義!衛小歌絲毫不打算和它客氣。
左右看了看,石頭滿地都是,不過打死了驢子更虧。見地上有一根胳膊粗的樹幹,她忙用雙手握起,殺氣騰騰地衝着驢子而去。
“別打別打,我吐出來還給你,還給你。”驢子大驚失色,立刻大叫起來。
它完全沒意識到,因爲倒退了幾步,脖子上的活套繩索鬆了少許,撩起蹄子掀開繩子就能逃跑了。
雖然心疼被咬的人蔘,可是見驢子那副驚恐的模樣,衛小歌頓時又覺得好笑之極。
不過這幾棍子殺威棒還是得奉送,不然它就不曉得身爲坐騎,該有個什麼樣的思想覺悟。
真他奶奶的沉,她握緊手中的粗大樹幹,記得從前力氣沒這麼小的。前世的事全都不記得了,想那麼多沒用,還是打了再說。
“嘭,嘭,嘭!”
結結實實的三棒子打在肚子上,驢子大聲討饒。“別打了,都說吐出來還給你。不帶這麼打人的。”
畫風太清新,衛小歌憋着笑,一臉兇殘地講道:“驢子竟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人。人蔘給你吞下去了,眼下只能殺了你,剝洗乾淨下油鍋炸了下酒,料想肯定是大補之物。”
驢子睜着那雙不成比例的大眼睛,滿含恐懼,“別別......我好歹修煉了兩百年,能口吐人言,殺了真的很可惜。”
“那你打算怎麼賠償?”
大約是覺得衛小歌這句話有些鬆動,驢子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它聳了聳白鼻子,皺着臉仔細思索,“我追着人蔘精一路過來,看到不少死人骨頭,還有很多的金銀珠寶,你若是想要的話,可以給你帶路。”
一頭驢也會騙人,衛小歌頓時心服口服。荒山野嶺的,哪裡來的金銀珠寶,牛黃狗寶有一些還說不準。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是個傻子,山裡怎麼會有金銀珠寶,想活命的就給我老實點。剛纔三棍子只是打在你的肚子上。砸你腦袋的石頭也小得很,等下換個大石頭,你腦袋開花了,就沒這麼多瞎話了。”
說話間,旁邊的長貴不知從哪裡搬着一個大石頭,一腳深一腳淺地走過來了,足足有足球那麼大,也不怕砸將自己的腳砸成鴨掌。
這麼大的石頭,他抱得極其吃力,一臉便秘的模樣。
驢子一看頓時傻眼,娘哦,這下真要死驢了。
豆大的汗淌下數滴,它忙大叫,“哎哎,慢點慢點,沒......沒金銀珠寶,但是我真的瞧見死人了,仔細翻翻肯定能找點啥好東西。”
“有多遠?”
“近得很近得很,就算腳程慢,最多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
手按着驢背,衛小歌很痛快地翻身而上,拔出腰間的殺豬刀比着驢子的脖子。
“你老老實實地帶路,撿到的東西就算是利息,暫時就不打你了。哼哼,吃掉了一口幾萬年的老人蔘,如果什麼都沒撿到,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人蔘精再怎麼老,也不可能是幾萬年啊!感覺到殺豬刀上透過來的寒氣,驢子不敢爭辯,腦袋揚得高高的,努力避開刀鋒。
“應該有點什麼的,死人身上總會帶點錢財,咱們去看看再說行不!”
見驢子不像是在騙人,衛小歌轉頭對長貴說道:“將你手裡的石頭丟了,去解開綁在樹上的繩子。”
滿臉愉快,長貴很小心地拋下手裡的石頭。這東西死沉死沉,要不是爲了配合姐姐的威勢,誰會幹這種粗活。
他還是個嬌嫩的小孩子啊!
很麻利地解開了繩索,他小跑着過來交給衛小歌,然後伸出手等着姐姐拉他上驢背。
衛小歌沒拉他的手,卻講道:“長貴,瞧你帶路帶得挺利索,沒少來這一帶吧。你趕緊帶長富回家,免得太陽落山了看不清路。”
長貴哪裡肯回去,抿着嘴收回手來,卻是繞到後面,一言不發抓着驢尾巴便往上爬。
尾巴被拉得極痛,驢子本能的就想撩後蹄踢人,忽然想到如果這一腳踢過去,脖子上的殺豬刀估計就捅進來了。
它呲牙裂嘴地叫道:“哎喲喂,小孩你......你別拉尾巴,會斷的。”
這孩子真不省心啊,簡直拿他沒轍。衛小歌長嘆一口氣。長富還在背後的簍子裡,驢屁股根本就沒地方坐,長貴就算能扯着驢尾巴爬上去,顛簸兩下鐵定就得掉地上。
脖子摔斷,什麼都玩完了。
長貴長富的命,因爲女主系統的關係,大家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蚱蜢。衛小歌又是一陣頭痛欲裂。
“長貴你過來,坐到我身前,我拉你上驢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