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湖是認識她的, 紅衣覺得她今天的是要被扒馬甲了。
只是不知道,這是紫衣侯特意安排還是無意巧合?
紅衣走進了屋子。
“你!”白湖看見她,眼睛睜得大大的:“你怎麼在這裡?”
“小世子, 真巧。”紅衣笑笑。
"我硃砂一個做江湖郎中的, 自然到處找飯吃啊。"紅衣看着他, 眼睛細細地眯了起來, 意味深長。
“你那醫術糊弄下我是可以的, 要是想糊弄沉哥是不可能的。”白湖竟也配合,沒有拆穿她。
“坐下吃飯。”紫亦沉只是笑了笑,也沒問這兩人相識來由。
真的是不計較得很啊。
紅衣走到前面坐下, 隨着紫亦沉吃飯,白湖也不再說話。
“沉哥, 這個硃砂就是個行醫騙子, 你可千萬不能……”
“吃飯。”
“……”
白湖兩口扒拉完之後, 放下碗筷表示自己吃完了。
“沉哥,這個女騙子偷了我的東西, 我要帶走!”白湖起身,一下子過去拉住紅衣的手腕。
紅衣嘴角抽抽,騙子,偷東西?她怎麼不知道……難道她失憶了?
“小世子,你別亂說話。我幾時偷過你的東西了?”紅衣說着, 還看向了紫亦沉。
紫亦沉只是笑着搖頭, 站起身:“我去看看阿弟, 你們自己商量着辦。”
竟是完全不管。紅衣忽然有一種, 紫亦沉這人完全不是活在現世的感覺, 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在意, 甚至連正常人的好奇心都沒有。
最終只是在紫衣侯府逛了一圈,還是沒能留下來,反而去了厲王府。
厲王府的主人白厲,其子白湖。
這王府的家庭成分也十分簡單,就這兩個人,白湖的孃親殷青玉也早過世了。
只是在這裡,她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物——殷匪匪。殷青玉的姐姐,白湖的姨母,魔族的大祭司。
大概是來參與萬妖策論會的,畢竟她不像她是個小小副使,殷匪匪她身份比較高,這種策論會還是可以隨便參加的。
如果她還是明曉山的二弟子,這種會議真的是不用費力氣。儘管這是妖族內部會議,但是它範圍很大,萬妖,稍微有點地位的妖怪都能參加。沒什麼機密性,別族的人要想參加也可以,只要不搗亂就行。
大概就像是一個國家的國慶軍事演習,儘管是內部國事,但有時候還會特邀別國領導人呢。宣揚國威什麼的,好使得很。
只是萬妖策論會重要的不是軍事演習,而是文化演習,顯示一下我們妖族也是文明人。
所以別族的高層貴族要來參觀很容易,然而就輪不到紅衣這種地位平庸心懷不軌的,就像國慶軍事演習也不可能什麼人都往裡放,萬一是個人體炸彈呢。
“大祭司。”紅衣給殷匪匪行了禮。
“沒想到你還真來了。膽子不小。”殷匪匪說。
“大祭司說笑了,既然爲尊上效忠,自然得盡心盡力。”紅衣道。
“倒是把餘世維的一根筋學了個十成十。”
紅衣沒說話。
“這次的萬妖策論會不簡單,你最好不要摻和。死傷我魔族可不負責。”
“……”
“聽不聽由你。”殷匪匪說了,便出了門。
什麼叫這萬妖策論會不簡單?切,簡單她還不來了呢。
殷匪匪走後,白湖捱了過來:“你也想去萬妖策論會?”
“嗯?”
“我有辦法。你跟我來。”
紅衣跟着他走:“什麼辦法,你家也不過兩枚行妖牌吧?”畢竟身份證一樣的東西,完全不能有多的給她。
“牌子我家是沒有多的,但是你可以去萬妖司領啊。”
“萬妖司的人又不是傻子,我這渾身沒一點妖氣……”領什麼領。
“我會有辦法讓你有的!”
紅衣住了步子,不再往前邁步,這人有妖氣總是要用一些特殊法子的。總的來說都是陰陽顛倒有違人倫,這……
紅衣猶豫了。
“你不願意?”白湖見身後的人停了步子,皺眉相問。
“帶路。”紅衣繼續走,心中卻在驚疑。白湖這個主意是他自己想的還是誰告訴他的?若是自己身上真的染上妖氣,只怕以後除了妖界魔族,別的地方都很難容忍她了,尤其是明曉山。明曉山是講求修仙之道的,自己染了一身妖氣只怕很難回去了。這是要斷她退路。
只是一隻行妖牌而已,用得着如此大費周章身染妖氣?雖然這的確是最爲簡單的法子,用了這個方法也不再麻煩,但總是顯得有那麼一絲不尋常的意味在裡面。
可是沒有理由拒絕。
畢竟都走到這一步了,若是拒絕,豈不是告訴別人自己總在留着退路?那樣她在魔族的路會越發艱難,本來已經夠艱難了。
很快,白湖帶着她在厲王府轉來轉去,走到了後花園,最後停在了一座假山前。
“要不是那個時候你給小爺那麼多水絲怪的內丹吃,小爺纔不會帶你來這兒!”白湖一邊叨叨着,一邊對着那一塊假山石開始結手印,那手印不斷變幻,在空中化出一道道靈力運行軌跡。
紅衣就眯着眼睛看那手印,習慣性地暗暗記在心中。但是閉眼之後卻發現剛纔的記憶一片混沌,手印什麼樣是再也記不起來了。
“來,進來!”白湖手印停下,假山中心忽然化出一個大大的洞孔。
看着白湖率先踏入,紅衣也跟着進去了。
“這裡是我家的流水洞。”
流水洞?紅衣四處打量,確實是個洞,四面都是石壁,有一面牆上全是大大小小一排排的洞。頭頂很深很高,非常空曠,就是沒有水。不過她原來以爲這小子要帶她去藏寶閣之類的地方,看來還是想得太過美好,那種地方真輪不上她一個外人進。
“我跟你說,小爺今天就教教你什麼是我白家的融丹術!”
融丹術?
“你吃幾個妖丹不就有妖氣了?”
吃妖丹,這不僅是有妖氣,還能提升實力的。妖丹是一隻普通妖怪修煉至少兩百年纔會有的產物,強行奪取吞食可是有違天道倫常的,需要一套邪門的功法,而且她是人,根本沒法融妖丹,搞不好還會被妖丹反噬。
“我是人。”
“正好這套融丹大法是人創出來的。一個妖道。”白湖從洞牆的一個洞中拿出了一個盒子,盒子打開,裡面是一顆藍盈盈的妖丹,一看就是靈氣充盈的。
白湖將妖丹遞給了紅衣,然後又從懷中一掏,拿出一卷羊皮紙,也遞給了紅衣。
“那妖道寫的,抓妖怪吃人家內丹的那種老道士。”
“那道士最後是什麼結果?”紅衣看了那捲軸記載的東西,很快抓住了精髓,覺得這卷軸記載的功法確實很精妙,也很極端。畢竟她這些年來看得最多的就是各種功法秘籍了,這個還是能看得出來。
“爆體而亡。”白湖似乎是怕嚇到紅衣,又說:“他吃得太多了。”言下之意,你要是不吃那麼多的話,還是不會爆體的。
紅衣笑笑,她既然走到了這一步,便沒有再害怕退縮的道理。
融丹術,比紅衣想象中的還要容易。
只不過兩天便學會了,看得白湖都暗中訝異,不過口中卻是:“這有什麼的,蘇泊大哥一天就會了!”
學會了融丹術,再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吞了妖丹,不過其間發生了一件計劃之外的事情。
輕微的反噬,一股妖丹散發的濃烈妖氣,燒得紅衣的眸底都是一片赤紅之色,青筋凸起,並且脖子上還爬上了一片特殊的黑色紋路,張牙舞爪十分猙獰,一直延續到了額頭上。
紅衣咬緊牙一聲不吭地忍了下去。
“你……!”白湖看見那黑色綿延到額頭的紋路,睜大了眼睛,一片的不可思議。
“堤南王是你殺的?!”雖然驚異不定,猶豫了一下,白湖還是出手輸出靈力,助紅衣穩了穩內息。
穩了穩便收了手,又是兩個時辰,紅衣吸了口氣,沉下內勁,奇怪的黑色紋路也漸漸隱了去,慢慢睜開雙眼。
“你剛剛問什麼?”紅衣專心壓制反噬之力,沒太聽清。
“你身上有黑豹紋。”
黑豹紋,聽了白湖的話,紅衣不動聲色地看了看自己的左臂,衣服下面,左臂肩下兩寸處有一塊黑斑,弄死了堤南王之後留下的。
“消不掉的。”白湖說。
紅衣道:“消不掉就消不掉。”
白湖道:“要是你男……夫君知道了,更不會要你。”
白湖忽然又驚道:“你去萬妖會,不會是爲了見你男人吧。”
“他會來?”紅衣馬上就問回去了。
“我倒是沒聽說過他來,可是你不應該知道的?”白湖十分懷疑地看着她。
紅衣收斂了眸中忽然閃現的光華,沉靜下來。
“他在明曉山。”
他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