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桑奇?”
“是。”紅衣點頭。
“你一個人去?”蘇年年皺眉。
“不。我會點人一道。”
蘇年年點頭舒了眉, 那就行。桑奇是妖界國都,無論二孃去做什麼,一個人總是有些風險。
“屬下去桑奇, 想探探這萬妖策論會, 到底是要論個什麼。”紅衣說。
“和哥哥交給你的任務有關?”
“是。”
“你傷好了嗎?”
“啊?哦, 差不多了。”紅衣差點沒反應過來。
差不多的意思就是沒好全。
“那堤南王死了, 我就不信他會那麼容易放過你。你還天天晚上往外面跑, 都不好好養傷。”語氣頗有些指責意味。
“公主無須掛心,我……”
“知道了知道了,你心中有數你自有分寸。”蘇年年搶白。
紅衣笑了笑。
“你準備帶幾個人去?”
“李虎。”
“就一個?不行, 你把武刻和楚牧也帶上。”
“……是。”紅衣答應。
“要不要把舒小云捎上?”
“不要了。”又不是去玩兒。
“那行吧。早去早回。”
桑奇,萬妖之城, 妖都。
其實和人族的地方沒什麼不同, 有叫賣的, 有做生意的。其實普通的妖族魔族和普通人差不多,靈力不高, 不會辟穀,還是愛錢要吃東西要睡覺的。
就是有一點,妖族的靈氣沒有人界的充沛,和魔界差不多,所以一般人族找對門道修煉, 只需幾十年就能得道, 然而妖族和魔族基本上都要修煉個上百年。這也就是有時候一個三十歲的道士就能打殺一個兩百年修爲妖魔的原因。
還有一個可愛的差別, 妖族制度拘束不是很嚴, 所以大路上可以看見小動物各種竄來竄去。也能看見各種紅眼睛藍眼睛。很奇妙。
紅衣站在一座舊廟前, 擡頭看着頭上掛着的牌匾——桃花廟。
眼神有些複雜。她和齊老大兩人剛剛到這個世上,就是出現在桃花廟中。
六族都有桃花廟嗎?妖族這座桃花廟看這樣子年代久遠, 但是人煙卻不算少,也不算多。
“嶽妃魅!今日只賣三壇!”
正停着,那邊就有個大漢在廟前賣酒了,挑着個擔子,擔子上挑着兩個箱子六個酒罈,喊的聲音還有些嘹亮。
“嶽妃魅!”武刻的眼睛一下子放亮了,上前去一下子抱住一罈子:“大爺,這個怎麼賣的。”
“五兩銀子半壇!”原來一個罈子裡裝了一半。
“那就是十兩銀子一罈。”武刻正想給錢,那老頭搖頭卻道:“只賣半罈子,多的不賣!”
“爺有的是錢!”武刻一副土豪暴發戶樣兒:“我買一百兩的,一罈!”
“不賣不賣,爺,這是規矩,老朽只能賣半壇。”老頭很堅持。
“兩百兩!”
紅衣在旁邊看得饒有興致,她曾經聽過,這嶽妃魅又稱半壇生,只半壇半壇的賣,喝多了會醉死。這倒是有意思了。
“三百兩!”
“四百兩!”
武刻的價格是越加越高,只是那老頭依舊是不爲所動,可越久那老頭的表情越發不安,等武刻喊出一千兩的時候,甚至那老頭到最後挑起擔子想換地方賣了。
“武刻!”楚牧看不下去了,出聲制止他。
李虎倒是也安安靜靜站在紅衣身後,學着紅衣不說話光看戲。
“那你也買半壇?”武刻擡頭問楚牧。
“不買。”
武刻翻了個白眼給他。
紅衣不再看熱鬧,擡步邁進桃花廟。武刻着急,然後自己掏出五兩銀子給了老頭,抱了半壇酒走。
嶽妃魅,這真元大陸上有個桃花神,名叫嶽妃。就是桃花廟中供奉的神。
真元大陸上沒有神,有的只是自稱神族的仙,住在仙界。人界到仙界的入口就一個,在明曉山的上面。
紅衣一身紅色大斗篷,棉棉的,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怕冷的普通人。同樣普通妖也是如此,怕冷。
紅衣走進了桃花廟就感受到了一種不一樣的氣息,不過具體說起來也沒哪裡不一樣。
就是……有種感覺,堂中那座嶽妃神像在看着她一樣,容顏清麗,似笑非笑。
“紅……二姐,我們來嶽妃廟做什麼?”武刻問。
“等人。”
“等誰啊?”
“自己想。”
武刻隔着酒封嗅了嗅酒味兒,渾身都舒服了。等人?等誰呢。
武刻又轉頭看了看楚牧和李虎,這兩人,一個和自己一樣的茫然不知,一個和紅副使一樣的一臉冷漠。
“李虎,你知道?”
“知道。”
“等誰?”
“自己想。”
武刻又是一個白眼,抱穩了自己的酒罈子,一會兒他自己喝,不分給他們。
紅衣轉身出了廟,“人快來了,一會兒記得跟上。”
“是。”李虎應聲,隱在了一邊。
“嶽妃魅!還剩兩壇!”廟門檻前,那老頭還在賣酒。
“陳老,半壇。”一個穿着紫色衣衫搖着扇子的公子哥來了此處。
紅衣走了上去,似不經意般撞了一下那位紫衣公子。
“對不起對不起!”紅衣連忙道歉,然後慌忙走開。
紫衣公子皺了皺眉,看着紅衣匆忙的背影沒說話,然後想拿出自己的錢袋付賬,眉頭皺得更緊了。
明顯是錢袋不見了。
“陳老給我留半壇。”紫衣公子留下一句話,也連忙去追那走得不遠的紅衣。
隱匿在旁的武刻瞪大了眼睛,他們紅副使怎麼偷人東西?
李虎見人上鉤,傳音:“跟上,別跟丟,別暴露。”
武刻問:“那人是誰?”
李虎說:“妖族紫衣侯,紫亦沉。”
武刻道:“那位閒散王?副使跟上他做什麼,莫不是想要行妖牌?”
李虎答:“正是。”
前面紅衣感到人都追了上來,輕輕透出一抹笑來,加快了腳下速度,不一會兒已經是到了一條寂靜死巷。
“這位姑娘,何故取走在下錢袋?”紫亦沉看着前面嬌小的紅色背影。
“侯爺。”紅衣聲音中透着笑意:“咱們做個交易吧。我幫你救你弟弟,你給我個安身之所便是。”
“好。”
紅衣卻是有些愣住,轉過身來,這個人都不問多的?直接就答應了?她還在想用什麼措辭來說服他,如果不能說服,就讓那三個弟子上來強行脅迫啥的,結果根本不用。
都說他閒散慣了不會計較太多,可這也太過不計較了吧?
“侯爺不問我是誰,有什麼目的?”這倒讓紅衣好奇了。
“無非是騙與不騙而已。若是騙,我紫衣侯自問沒什麼不能捨棄的。若是不騙,我弟弟病也有望。如此而已。尤其是……姑娘如此美人,在下沒有不信的道理。”
“侯爺果然心胸寬闊無慾無求啊!”紅衣扔了那錢包過去。
紫亦沉接住,笑道:“不敢當不敢當。當真無慾無求,就不會饞那半壇生被姑娘抓住了。”
這是試探她,紅衣回道:“半壇生確實好喝。”
可是紫亦沉不是自己饞買來喝的,是買給弟弟喝的。不過被試探什麼的,她裝作不知情就好了。
“敢問姑娘芳名?”
“硃砂。”紅衣心中一動,用了那隻小獸的名字。
“硃砂。”紫亦沉重複了一會兒,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神采,方道:“硃砂你現在可以先回紫衣侯府了。或者是等我買個半壇生,一併回去。”
紅衣自然選擇和紫亦沉一起回去。
“佳人相伴,心甚悅。”
紅衣只挑了挑眉,心想這紫亦沉倒是個奇人,在妖界被打壓得沒半點地位,居然還能這樣毫無芥蒂嬉笑打鬧,心態很好嘛。
到紫衣侯府的第一件事,紅衣本以爲紫亦沉會帶她去看他弟弟,可是他並沒有,而是先給她找了個房間帶她過去住着。
紫衣侯府主人就是紫亦沉和他弟弟,所以也沒有多少下人,空得很。這也是紅衣放棄從下層潛入的原因,他家人員結構太過簡單,不像淮江趙府家大業大,十分不好混進去。
紫亦沉沒有帶她先去瞧他弟弟,紅衣感到有些意外,畢竟是打着治病的旗號進來的,可是這般看上去紫亦沉其實並不相信她。
其實她也不相信,根本沒什麼把握能治好他弟弟,真的只是騙人而已。爲的是行妖牌,這個東西能讓她正大光明地去聽萬妖策論會。紫衣侯府有兩個行妖牌。
說起來紫亦沉並沒有看起來那麼信任她,那爲什麼還是讓她住了進來?
不管,反正已經住進來了也算是目的達到了。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請紅衣去主廳用飯了。
主廳用飯……紅衣覺得簡直不可思議,她就是個女客人而已,紫亦沉畫風奇特啊。還是說妖族的畫風都是這樣奇特啊。
可是進了正廳,紅衣才發現紫亦沉是個心機婊,正廳不止是他一個人,還有一個人——白湖。
明曉山見過的妖族白厲王的世子爺,小正太白狐妖,白湖。
而白湖是認識她的。
紅衣覺得今天是要被扒馬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