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賽果已出,二輪也無需再花費多少精力。待時限一到,照常評出魁首便是……屆時也不必再如此慎重,待商會大賽的魁首評出來了,直接張貼皇榜宣佈即可。”
說完帝君頓了頓,又道:“準備迎戰,與籌辦帝國總商會並不矛盾。”
褚瑾瑜神色肅然,“臣,遵令!”
這之後,所有國主都離開了,只有靳宛被單獨留了下來。
大家都知道郡主是要去危險的前線對敵,因此在帝君發話將人留下時,他們就想着帝君是要交代朱國的情況,好讓郡主行事更加便宜,便沒有任何的不滿或者嫉妒。
當御書房裡,只剩下帝君、敖墨與靳宛,外加一個伺候帝君的內侍時,此間的氣氛忽然染上了濃重的悲傷。
最終帝君將內侍公公也打發了出去。
然後,內間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敖墨立即走了進去。
“靖凰還跪着呢?”
須臾,裡面就傳來了帝君溫和的問話。
敖墨低聲應:“是,她還跪在地上不起。”
“快扶她坐下罷,地上涼,跪着作甚?”
“兒臣知曉。父皇,您靠着吧,別亂動了。”
當敖墨說完這句話後,他就走了出來。
靳宛仰起頭,眼眶泛紅地看着他:“帝君怎麼了?”
今日的帝君很是反常,雖然他的聲音聽着沒什麼問題,但是一進來,靳宛就聞到了御書房裡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兒。
加上帝君見人是隔着屏風與簾幕的,方纔敖墨又說了那樣的話,很明顯帝君是臥病在榻。
等靳宛起來坐下了,敖墨就低聲告訴她:“龍叔的消息傳來,父皇強忍了幾日的哀慟,有條不紊地安排好了諸多事務,便一下子病倒了。”
聽過敖墨的解釋,靳宛抿着脣,心裡難受得很。
不多時,帝君就說:“好了,眼下此處沒了外人,墨兒你將這屏風去了,簾幕也掛起來。”
敖墨應聲而動,很快,靳宛就看到端正坐在牀榻上的帝君。
此刻的帝君雖是一臉病容,但他衣冠齊整,身上依然充斥着帝君的威嚴。
——看樣子,因爲要與靳宛見面,帝君就強撐着起身穿好衣服、調整好狀態,才讓敖墨收屏風。
看到不久前還是意氣風發、精神飽滿的帝君,竟在短短的十多天裡,就變成了眼下這副憔悴的模樣,靳宛十分心酸。
“帝君,請保重貴體。”靳宛忍着心內的哀傷,竭力表現得冷靜平和,“您是帝國的支柱、帝國的天,千萬不能倒下。”
雖然已經盡力掩飾了,可靳宛說話都帶着哽咽,很容易就聽出來她心中的悲痛。
“多謝關懷,吾好的很,無甚大礙。”帝君面目柔和,望着靳宛,忽然問:“靖凰今年多大了?”
未曾料想帝君竟會問這樣的問題,靳宛愣了愣,“我……好像二十一了?”
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靳宛是十五歲。
這麼多年的時間眨眼流失,靳宛才恍然驚覺:原來自己已二十有一了。
帝君也是一怔。
過了好一會兒,他幽幽嘆道:“靖凰樣貌瞧着還是一個妙齡少女,孰知……二十一,年紀不小了,尋常姑娘早便成婚生子了罷。”
“帝君爲何會突然問靖凰這個問題?”靳宛不解,訥訥道。
敖墨意味深長地盯着她,“郡主,父皇的意思是,皇兄也該迎娶他的正妃了。因此,父皇纔會問郡主芳齡幾何。”
此話一出,靳宛錯愕不堪,一時竟不知所措。
瞧見她這麼手足無措的,帝君臉上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隨即,那絲笑意漸漸消失,帝君眼裡盛滿傷感。
“若是一年半前,吾便爲太子賜婚,或許龍將軍還能看到你二人大婚的場景……龍將軍心中對你很是滿意,若是看見你們修成正果,相信他一定會很開心。”
隨着帝君的話語,靳宛再也忍耐不住。她猛地低頭,眼裡的淚珠瞬間宛如銀線一般落下。
帝君似乎又陷入了緬懷中,雙眸幽深,彷彿是在回憶與龍將軍的那些過往。
良久,靳宛擦去臉上的淚水,方纔擡頭看向帝君。
“龍將軍對靖凰很是關愛,在靖凰心裡,龍將軍是一位值得敬重的長輩。他的好,靖凰永生不忘。”
被靳宛的聲音喚回神,帝君眼中的惆悵還來不及收回,便在與靳宛對視時,讓其捕捉了個正着。
然後帝君索性不避諱了,直接對靳宛說:“其實,吾不信龍將軍隕落了。吾認爲,龍將軍應該還活着,他的死只是一個假象。”
聽到帝君這麼說,靳宛心裡卻高興不起來,生怕帝君是受到的打擊過重,不肯接受現實。
她扭頭望了眼敖墨,後者臉上露出了苦笑。
“這些天,父皇都是如此告訴我的。而皇兄親自前往朱國,也不光是爲了剷除靈師,亦是爲了打探龍叔下落。”
靳宛心中驀然一動,悲痛的心情逐漸被浮生的希望所取代。
她不禁忐忑地問:“帝君,依你所見,龍將軍有多大的可能性還活着?”
“吾不知。”帝君搖了搖頭。
見狀,靳宛內心涌起了難言的失落感。
“不過,直覺告訴吾,大哥他還活着。”沒等靳宛嘆氣,帝君突然又如是說,“故,吾亦希望你能去一趟朱國……”
他看着靳宛,目光深邃,鄭重地道:“靖凰,聽千兒說,你與容族聖女一起治癒了谷博與兩名暗衛?”
靳宛沒猶豫,點了點頭。
“龍將軍若與威靈帝國靈師對上,那他多半不會被殺。但是,他很有可能被對方用魂種所控,因此,吾希望讓你一同去往朱國。
“屆時若遇上被控的龍將軍,你的特殊心法壓制了他體內的魂種之力,然後你們便可將其帶回帝都。只要龍將軍回來,那麼,不論他是何情形,吾皆會找人治好他。”
靳宛呆呆地看着說出這番話的帝君。
他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建立在“龍燁活着”這個前提上。但是,帝君的表情十分認真,完全看不出他是在做一個不切實際的假設。
受到帝君的影響,靳宛腦海深處潛藏許久的想法,也漸漸冒出了頭。
還記得,荀向芳說過,龍燁是邪靈殿前任殿主之子。有着這樣一層身份,朱國那名邪靈殿的靈師,會那麼輕易就殺了龍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