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溪這一個彎腰,着實讓人驚訝。
靳宛定定看了他良久,纔在尷尬的沉寂中,清脆地告訴他:“總有一日,你會爲你今天的選擇感到慶幸。”
說罷,她擡頭巡視四周,然後招手喚來陳管事,在他耳邊低語了一陣。
交代陳管事善後,靳宛就和敖千轉身出了廚房。
沈玉溪愣愣的沒回過神,不敢相信少女到最後,居然只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就走了?
周大廚納悶地問:“陳管事,掌櫃的這是什麼意思,不辭退我們了嗎?”
“本來就是你們幾個在胡鬧,掌櫃的根本沒起過辭退你們的心思!但剛纔掌櫃的跟我說,事不過三,上回沈玉溪態度桀驁,這回又故意怠慢客人、擾亂人心,決定讓你去刷茅房。”陳管事大聲地宣佈靳宛的決策。
聽罷,沈玉溪臉色一僵。
他生性潔癖,那丫頭竟敢用這個辦法來罰他?
可惡,是誰告狀,把自己的弱點告訴她的!
陳管事看他面有不悅,哼了一聲道:“沈大廚,別忘了你之前都是怎麼對待掌櫃的。既然你想要留下,就得誠心悔過,洗個茅廁算什麼?”
周大廚拍了拍他的肩膀,目露同情。
事情已成定局,沈玉溪再如何不甘願,他也沒辦法更改。只是在心底,他又給那少女重重記上了一筆。
臭丫頭,給我等着!
“至於你們三個,”陳管事又轉向三個小夥計,肅聲道:“掌櫃的吩咐了,你們仨從明天起到外頭當跑堂,月銀降爲每月三錢銀子。什麼時候表現好了,就什麼時候再考慮恢復原來的工錢。”
此話一出,廚房裡一片哀聲。
那些沒有參與行動的人,都覺得十分後怕。若他們加入了,那現在被降月銀的人中就有他們……
剩下的就周大廚沒有懲戒了,衆人都將目光移至他身上。
陳管事頓了頓,才沉聲說:“周大廚,掌櫃的讓你到賬房領五十兩銀子,拿去還給孫掌櫃。如果五十兩銀子還治不好你妻子的病,到時候再去找她,不必爲了點錢出賣自己的人格。”
這句話一說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過了片刻,發呆的周大廚回過神,才發覺自己的熱淚已然噴涌而出。
“掌櫃的她……怎麼知道我拿錢,是爲了給娘子治病?”周大廚一邊抹淚,一邊哽咽地問。
陳管事也有些不解,他並沒有把夥計們的家庭情況告訴掌櫃的,可是她卻好像什麼都清楚。
沈玉溪心中震撼,露出難以理解的眼神,喃喃道:“那丫頭是怎麼回事?我們這樣對她,她竟然還給周大廚支付那麼大一筆銀子,她是個笨蛋嗎?”
在衆人吃驚的時候,靳宛已經跟敖千踏上回靳家村的路途。
夕陽都快西下了,他們纔回家,不知道爺爺會不會擔心呢?
“你爲何半路改了主意?”
走在小鎮的街道上,敖千忽然提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