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最近老看這書,是打算煉丹麼?”
易書元看向邊上,石生還在室內盤膝行氣,灰勉倒是已經出來了。
“有機會可以嘗試一下,正所謂內外一致,身中天地與外天地勾連則顯法,身中丹爐煉自身,外顯丹爐可成丹,人世間想到仙人,很多人也會想到仙丹。”
“可是先生,仙道中早已經沒有什麼丹鼎一派了,就算有人煉丹,所謂的仙藥那也只是對凡人而言的,對於仙修也沒什麼大用。”
易書元將書本合上了。
“就算沒什麼大用也沒關係,可以當成是一種修行的過程,諸多材料在丹爐逐漸成丹,是匯而生靈,還是一團廢品,也算作一種變化之道!”
“反正先生要煉丹的話肯定能成!”
“爲什麼呢?”
“不爲什麼!”
易書元笑了,雖然灰勉這有點盲目信任他了,但被人信任的感覺還是很好的。
這麼想着,易書元站起身來,將書本收入袖中,一邊的灰勉趕緊跳上他的肩頭,帶着興奮地詢問道。
“先生,那您什麼時候開始煉丹啊,煉成了給我一粒唄?”
“想太遠了,怎麼也得有一個合適的丹爐吧。”
“哦,那感覺很麻煩啊,煉仙丹的丹爐肯定不好弄吧,總不能用乾坤葫蘆吧?”
“確實不能,勞煩灰大護法顧着石生,我去散散步。”
易書元說完就向着外部走去,灰勉只能跳下來回到了客舍門口,雖然這裡沒什麼危險,但畢竟石生只是個孩子,它好歹也是自詡護法的。
易書元走向外部,袖中摺扇滑出,在他手中緩緩展開,背面山水圖卷的一角有一抹金色,那是一口特殊的棺槨。
此棺槨能匯靈生陰,雖然極容易受到外界邪氣的影響,可本身至陰之氣卻並無雜質,若能成爐,則與煉丹真火正好形成陰陽互補!
既算是處理掉了邪物,又煉成丹爐,而且還省下一大筆開銷,畢竟可是不少銅呢。
易書元思慮至此不由輕輕扇着扇子,也不管大冬天扇扇子是不是找罪受。
在易書元於寺中行走的時候,很多人已經去往膳堂,幾個香客從他身邊經過,引得他回頭望向他們,頭頂有官氣,應該是朝廷官員。
當晚,夜深人靜的時刻,有兩名留宿的香客悄悄來到了他們所住客舍區域的一間閒置客房,見四下無人之後立刻開門走了進去。
白天已經打探清楚,那些失蹤香客的遺留行李都在這個臨時雜物間。
門開着一條縫隙,有一道月光能順着縫隙照射進來,爲室內提供更多光亮,這對於兩個目力不俗且已經適應了黑暗環境的武者來說已經勉強夠用了。
兩人一進來就看到了一些包袱和背箱,東西倒是並不多,說明那十幾人在一定程度上是輕裝便行。
隨後兩人開始快速翻找這些行李,幾乎立刻就又找到了幾冊假路引,另外還有一些金瘡藥,跌打損傷藥物和一些內狀療傷藥物。
忽然,李捕頭找到了一疊紙張,隨便一翻就心頭一跳,拿到那道月光下細細查看起來。
“大人,您來看看!”
縣尉這會也沒翻到什麼有價值的,聽到捕頭的聲音便立刻湊了過去,藉着月光一看,紙張上繪着圖。
接過那一疊紙細翻,縣尉雙目眯起。
“蒼山末段、老鷹關、北涼城這是手繪的邊關地勢圖從哪個包裡找到的?”
“這個!”
“看看裡面還有什麼!”
捕頭立刻將剛剛那個背箱拖到月光下,再細翻之下,規、矩、準、繩、表、羅盤和望筒等物都在那個背箱中被發現了。
這說明這個畫圖的人對所繪的地圖要求極高,應該是非常精準的,更用羅盤校準方位,用望筒確認星象佐證。
“這是.”
縣尉找出了一封信,隨後立刻拆開查看,一邊的縣尉同樣神色嚴肅。
等看完了信之後,兩不由面面相覷。
“丁飛雄?”
有這封信和那些圖以及工具在,基本可以確認這些人是細作,但也因爲這封信,居然能讓細作放棄原本目的,專門召集珍貴的人手專門來對付一個叫丁飛雄的人。
“想來這個丁飛雄便是殺了細作的人吧?”
“那個遊方僧?”
“尚不能確定!”
兩人商討幾句,將一切東西都整理歸位,不過卻將紙張和信件收走了,到了一處寺院外牆邊緣將東西送出去後繼續回客舍休息。
雖然廣濟禪師並沒有出事,不過現在這事就算相山禪院無關也已經可以定性了。
——
又是四天之後的清晨,也即聽經七天之後,丁飛雄的身軀漸漸甦醒,耳中的佛音也漸漸消失。
他經歷的不光是一次佛經的洗禮,同樣好似回憶了自己的人生。
丁飛雄長出一口氣,回神看向身邊,心中滿是欣喜和感激,也透着難以形容的感懷。
“呼原來這就是佛法真經,多謝先生呃.”
話到一半,丁飛雄就愣住了,那位易先生並不在身邊,只有那個一同聽經的長鬚和尚盤坐在一旁。
周圍守着的和尚有一些還裹着被子,這會聽到動靜紛紛轉身來看,也有遠處早起的香客發現了這一點。
當然最先有反應的還是照梨和尚,此刻他也睜開了眼睛,緩緩站了起來,眼神中既有驚色也帶着嫉妒。
如果說之前以照梨和尚自己醒來的時候是好奇和感慨居多,那麼現在的他甚至有點覺得上天不公,帶着自己的所得竟然和一個假和尚差這麼多的不甘。
哪怕明知道自己的念頭不對,但還是有種“難道只是因爲他是人身而我是妖身?”的想法。
雖然心中複雜,但照梨和尚還是很快緩和心態,以平靜的聲音說道。
“這位遊方法師,易先生不在此處,距離他講經已經過去七天了。”
“七天?”
丁飛雄有些不可置信,看看周圍再看看旁人。
“我在這站了七天?”
七天過去,丁飛雄卻並不覺得疲乏,也就是有一點飢餓罷了。
“正是!”
“那易先生呢?”
照梨和尚面露恬靜笑容。
“先生自然還在寺中,既然你已從定中醒來,我們當一同前去拜謝先生!”
“對,理當如此!”
丁飛雄點頭附和,同照梨和尚一起走向側園外部方向,附近的和尚紛紛讓開道路,也都雙手合十向着兩人行禮。
外圍一些香客原本已經議論紛紛,不過當了兩個僧人經過的時候,還是都下意識收聲並讓開道路,其中三相縣的李捕頭和張縣尉也在其中。
並且兩人在遊方僧經過的時候,全都留意到了那串鐵佛珠。
李捕頭心中閃過那些屍體身上的傷痕,腦海中已經想象出鐵佛珠打出並洞穿人體的畫面,人就不由多後退了幾步。
不過兩名僧人並沒有直接去找易書元,畢竟這麼多香客僧人都看着跟着,一同帶過去估計先生不喜,所以先是一起去了寺院禪房,那一片區域禁止香客入內。
易書元還住在之前的那個小客舍,這會正在揮毫落筆。
用兩個蒲團疊起來當桌子,書冊放在蒲團上,易書元自己則彎腰將將自己梳理的丹術法門記錄。
不過在丁飛雄醒來的時刻,易書元也已經有所感應。
沒過多久,一個知客僧匆匆走來,到了屋前便先行佛禮恭敬道。
“易先生,方丈大師讓我來請您,若您方便的話,還請過去一趟。”
“好,你先回去吧,請轉告方丈大師,易某一會就到。”
“是!”
和尚再次行禮後離去。
“師父,是那兩個和尚都醒了麼?”
“是啊,不過麻煩接踵而至了,走,先去看看他們。”
易書元收筆,筆桿頓時重新化爲摺扇,他將書冊合上,帶上石生一起前往寺院深處的禪房,一路上都能聽到有僧人和留宿的香客在議論參禪和尚的事情。
方丈的禪房外,丁飛雄和照梨和尚一見到易書元帶着石生過來,還不等他走近,兩人便上前幾步,立刻雙手合十彎腰行禮。
WWW •Tтkǎ n •c o “多謝先生賜教!”“謝先生教我!”
包括方丈廣濟禪師在內的附近幾名僧人也紛紛向易書元行禮,事到如今他們自然也知道這位留宿的易先生絕非常人了。
易書元也受了這一禮,看着兩人身上的狀態,不由也覺新奇,福禍相依啊。
“醒了就好,我也就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既然經文你們已經學會了,便不必在意易某了,多的我也教不了.”
說着,易書元笑了笑。
“佛法雖好,還是不適合易某,素我也吃夠了!”
易書元又看向廣濟方丈。
“方丈大師,晚些時候易某便會告辭離去,至於無法和尚那麼,用不着愧疚,易某的意思是,該趕出禪院就趕出去。”
“先生說笑了,老衲豈敢啊!無法大師,請恕老衲魯莽之罪,我佛慈悲!”
見方丈賠禮,丁飛雄趕忙回禮。
“方丈大師言重了!”
不過易書元的神色卻並不再帶着玩笑。
“無法和尚,放下屠刀或許能悟到幾分佛心,可未必立地成佛啊!”
說完這句話,易書元已經帶着石生轉身離去。
石生頻頻回頭看向身後的那些和尚,他也能看到一些氣數變化了。
丁飛雄看着易書元的背影,不知道他的話作何解釋,而一邊的照梨和尚微微皺眉,卻心中也莫名鬆了一口氣。
“照梨大師,方丈大師,易先生方纔之言何意啊?”
“這,老衲如何能解高人揭語。”
照梨和尚想了下道。
“先生的意思或許是指佛法浩渺,想要精深困難重重,需要勤學苦修不可懈怠!”
——
此刻相山禪院外的道路上煙塵滾滾,正有大批人馬正在趕來。
在旌旗招展之中,逐漸露出來者們的樣貌,有人騎馬有人步行,持長短兵刃者幾乎個個披甲,更有人還攜帶強弓勁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