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族長找到他,和他說,應三月的死也是他(族長)不願意看到的。
但是,就算他是族長,也無法改變祭祀人選和祭祀項目。
祭祀不是爲了個人,而是爲了整個應家。
族長希望他(應十月)不要埋怨自己。
族長還對他承諾,一定會將那些殘害應三月的人族規處理。
但是,涉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族長不可能爲了一個應三月把全族都殺了。
最重要的是,就算全部殺了,應三月已經死了這件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與其沉浸在失去應三月的悲傷中,不如放眼未來。
應十月依然記得,族長連面具都無法隔絕的,真誠的眼神:“我希望你能代替應三月成爲少族長,以後再成爲族長,用你自己的辦法統領應家。到時候,你再親自給他該有的公道。”
應十月應下了。
他成了應家的少族長,取代了他最敬仰的哥哥本來的位置。
他和之前一樣,榆木呆板,但是,爲了更好的成爲未來族長,他會依照族長的話,參加戀愛直播綜藝,努力改善自己的性格缺陷。
他會親手將這個公道討回來!
可是,他沒想到,自己會再次和應三月見面。
而再次見面,他們從兄弟變成了敵人。
他曾經最敬仰的哥哥,在擊落了他的桃木劍後,親口告訴他。
——“我會回去的。”
——“不過不是回家團聚,而是回去復仇。”
應十月的確一直想給應三月復仇。
畢竟,應三月死得太慘了。
而且那些害死應三月的人,在他死後,沒有任何愧疚,依然瀟灑自在。
可是……
應三月的口吻,明明是想滅掉整個家族啊!
他生前最重視的不就是家族嗎?
就算要報仇,也不應該以殺掉所有人爲目的吧?
讓那些人道歉、懺悔,或者廢掉他們的修爲就可以了啊!
完全沒必要到滅族那一步啊!
哥哥爲什麼要這麼殘忍?
原來,不僅僅應家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他所崇拜的哥哥,所認爲的聖潔無暇的神明也不是那麼纖塵不染……
果然,成爲厲鬼後,變得殘暴了嗎?
“哥哥,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不會讓步的。”
他依然記得自己當初的話。
他在哥哥選擇復仇的時候,選擇了守護應家。
而這次,他唯一還能信任的族長,又在他面前,撕下了虛僞的假面。
原來……
和他想象中不一樣的,不僅僅是應家和哥哥……他還有誰能相信?
還有誰值得他相信?
面對族長的威脅,他妥協了,只是……他一路上都渾渾噩噩,宛如一具屍體一般。
這次他出了人,卻沒怎麼出力。
他來的目的,似乎只是爲了阻止應二月濫殺,他有時候成功了,但是有時候沒成功。
比如,死在樓梯的那個鬼屋工作人員。
鬼怪死了也就死了。畢竟,應家的家訓就是消滅厲鬼,保護世人。
可是,爲什麼應二月在面對那些活人的時候,也要痛下殺手?
這不是違背家訓嗎?
“動作都快點!”
應二月和應十月的背後,是一個穿着病號服的嬌小女孩。
女孩纖細瘦弱,但是衣服遮擋不到的肢體,卻是格外瘮人。
因爲她沒有皮膚,肌肉組織直接裸露在外,正在緩慢蠕動着。
那張臉更是陰森可怕,由兩張臉拼接而成,右半張臉是個留着小鬍子,顯得有些猥瑣的中年男人,而另外左半張臉卻是沒有皮膚的,眼球暴露在外,像是被剝皮的血猴子。
此刻說話的是右半張臉,他的聲音帶着急切:“我感覺到我的另外一半被毀掉了!我感覺了‘法則’!一定是大帝來了!快點!動作都快點!”
應二月此刻看着比沒有皮膚的穆可好不到哪裡去,他極其勉強的套着一件純白的嫁衣,嫁衣由白紙製成,而白紙的縫隙中正在緩緩的往外面滲血。
而無論怎麼滲透都無法將白色嫁衣染成紅色,這使得嫁衣看起來更加詭異了。
“急什麼?你不是說過,大帝現在還沒有恢復,實力羸弱嗎?”應二月的聲音慢悠悠,明顯不怎麼上心,“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你們大帝現在連蛇都算不上,最多算只小蚯蚓,爬啊爬……”
應二月的話還沒有說完,他整個人就突然朝着天花板砸過去。
他實際上還是人類之軀,猛烈的撞擊使得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而這些血全部被紙嫁衣吸收了,沒有一點浪費。
應二月的臉更白了幾分。
而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再次掉了下來。
這一摔,摔斷了他不知道多少根肋骨。
他想爬,但是一下子都爬不起來。
他控制不住的衝着雙面女孩吼道:“你神經病啊!幹嘛攻擊自己人?”
他清楚,自己面前的雙面少女,實際上和家族一直供奉的“魎”一樣屬於厲鬼之上。
但是這個厲鬼之上一開始是個侏儒身子,毫無霸氣可言。而且,接觸過後,應二月,發現這個侏儒脾氣似乎很好,或者說……他很自卑。
明明有厲鬼之上的實力,卻對只有厲鬼實力的自己好聲好氣。
侏儒在融合了鬼嬰穆可後,對他的態度就更好了。
應二月本來就是別人給他三分顏料,他就敢開染坊,於是,他直接囂張了起來,彷彿,這次的帶頭人不是侏儒,而是自己。
可是,就在剛纔,本來沉默寡言又好脾氣的侏儒居然突然攻擊了他?
雖然,可能是目標鎖定失誤,但是,他怎麼也得藉機會罵他幾句。
這可是厲鬼之上耶!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大人物!
讓應二月沒想到的是,侏儒居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眼白部分被猩紅完全取代,顯得黑漆漆的瞳孔多了幾分邪性,侏儒的小鬍子更是直接豎了起來:“不敬大帝!該死!”
應二月臉忍不住抽了抽:“你有病吧?你們家大帝要清理門戶,要殺了你們了啊!你居然還在這裡維護她?”
屬於侏儒的那半張臉滿滿的都是瘋狂,像是邪.教信徒:“我們因她而存在,自然應該因她而歸亡。”
應二月則被“翻轉”控制,直接砸進了屎尿泥小地獄。
他一邊爬一邊嘶吼道:“那你還對你家大帝動手?嘴上說着願意爲她去死,實際上你真的想死嗎?說一套做一套!十足的僞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