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儘量不讓自己吐出來。把廖光明扶起來,把那半碗神水給他灌了下去。
我把窗戶打開。讓室內通風。吹走了一些沉腐的氣。然後我靜等着看他什麼情況,如果情況不好我就得打120了。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我看到廖光明的臉上那道黑線似乎消失了。而且出現了紅暈。但是在頭上出了大量的汗,一層又一層。我趕緊找了毛巾給他擦了又擦,最後那毛巾溼的都能擰出大把的水來。
又過了一個小時。廖光明的臉色終於好了許多,吐出一口氣,嘟囔了一句:“奶奶個熊……害死老子了……”
我也鬆了一口氣,對他說道:“謝天謝地。你終於活過來了,我都要找120了。”
廖光明擺擺手:“死不了。只是魂魄離體傷了元氣。吃了你弄的藥好多了。”
我急不可待地問廖光明去了那地洞到底發生了什麼?
廖光明卻先要聽聽我下去是怎麼把他救出來的?我就把他拉着絨繩下去的時候開始,把經過說了一遍。
等我說完,廖光明點了點頭:“雙七啊,這回多虧你了。你要不是急中生智和老劉頭賭棋。恐怕我們這回就出不來了。”
我搖搖頭:“沒那麼嚴重吧?我看老劉頭也沒什麼惡意,這不是把你放出來了嗎?”
廖光明冷笑了一聲:“你知道我在下面看到誰了?”
“誰?”
“麻一鳴。”
“你找到他啦?怎麼不帶他一起出來?”我精神一振,畢竟我們來這裡主要也是想找到失蹤的麻一鳴。
廖光明又搖搖頭:“出不來了,我看到的是他的魂魄。”
“魂魄?麻一鳴死了?”我驚問道。
廖光明沉默了一會,我知道我說的應該沒錯。沒想到我們最怕的結局,到底是發生了。
“快說,怎麼回事?”我催促道。
“我從那個臺階走下去之後,下面太黑了,充滿了陰氣和鬼氣,我剛想準備一點措施來保護自己,就感覺到有人在抽取自己的魂魄……”
“抽取魂魄?那是一種什麼感覺?能感覺出來嗎?”
“哼哼,什麼感覺?生不如死的感覺。被人抽取魂魄就跟讓自己的肉離開骨頭一般,你想象一下……”
聽了廖光明這麼一形容,我直打冷顫。
“我趕緊就念了守魂訣,在自己的印堂封了法印,但是對方的法力比我強,我終究沒能守住,終於魂魄被剝離了出去,我的元神也跟着魂魄出了體,魂魄神遊之後,就看到了麻一鳴……”
廖光明接着把他遇到的事原原本本給我也講了一遍。
我知道廖光明口中的神遊,就是指魂魄出體之後的一種狀態。有些道士或者方士經過修行之後,能夠掌握一些法門來自行讓魂魄出體,去做一些肉身所不能做到的事。據我所知,這是一種很高超的道術,能夠熟練掌握的道士或者方士是少之又少。
因爲有些是,肉身肯定是做不到的。比如可以讓自己的魂魄神遊地府,去了解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況,等等。
我告訴大家,這種神遊狀態是真實存在的。相信我們大多數人都有過這種體驗,就是自己在做一件事的時候,思想卻在做着另一件事,早就飛到不知哪裡去了。等到自己反應過來,思想落定,才如夢方醒。而思想的所爲,卻是非常真實。這就是一種神遊狀態,只不過屬於比較輕微的一種,還沒達到魂魄出體,只是出神罷了。
而廖光明雖然魂魄出體並非出於自願,但是他的魂魄依然達到了一種神遊狀態。
我問他魂魄神遊去了哪裡?廖光明卻搖頭說不知道,但是他去的地方到處充滿了黑暗,時不時能聽到鬼哭狼嚎的聲音。而且每走一段路,就會遇到有人正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有的人正在被利劇分身,有的在受烈焰焚燒,有的正被黑狗噬心……
我聽到這裡心裡又是一寒,這種形容,不是到了地獄了嗎?
廖光明也說那裡簡直就是人間地獄。而他正滿懷恐懼看着這一切的時候,他就看到麻一鳴了。
麻一鳴正坐在一個磨盤上。整個下半.身都沒了,陷入在磨盤裡。旁邊有兩個惡鬼在推着磨杆圍着磨盤轉。而麻一鳴的身體被磨碎,流出很多血水和細碎的皮肉。
麻一鳴在磨盤上發出聲聲刺耳的慘叫。
當時廖光明就傻了,他曾經想到了很多見到麻一鳴時候的場面,但是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個場景見到他。
而此時麻一鳴也看到了廖光明,馬上就朝廖光明招手,發出撕心裂肺的聲音,大喊救命。
廖光明一時興起衝過去想救麻一鳴,卻被那兩個惡鬼抓住,不夠沒有爲難他,只是讓他去代替他們去推磨。
廖光明本想寧死拒絕,不過麻一鳴在上面也懇求廖光明,說自己孤身一人,如果有親友推磨會讓自己減少痛苦。無奈廖光明推起磨杆,果然麻一鳴沒有原來那般痛苦了,表情也輕鬆了許多。
我這時才知道,原來我在地下看到廖光明推磨的場面是真的,不是幻象。只是我只看到了一部分,並沒有看到麻一鳴,想必這也是老劉頭安排的。
廖光明問起麻一鳴是不是死了?麻一鳴痛哭流涕,拜託廖光明照顧妻兒。說自己爲了多賺點錢,查那個凶宅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個秘密,結果就被人給抓走滅口了。變成了鬼魂之後,還要每天都承受痛苦。
而當廖光明正想問明白他發現了什麼具體的秘密的時候,就被兩個惡鬼給呵斥住,趕走了。後來廖光明的魂魄落位,就見到了我。
我問廖光明去的是地府嗎?
廖光明搖頭:“絕對不是。一方面地府不是大商場,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除非是道行很深的道士和方士才能神遊地府。像我這種身份,又沒有人引領不可能到了地府。你剛剛不是說老劉頭是附近的最厲害的鬼嗎?我現在懷疑他是本方的鬼土地,我去的地方都是在他的管轄之內的。所以我的出入他都能掌控。”
“鬼土地?這又是什麼意思?”我聽到這個稱謂又很好奇。
“你知道有一種神仙叫土地的嗎?”
我點點頭:“西遊記裡看過。經常受孫悟空欺負。”
廖光明一笑:“那隻不過是經過了藝術加工了。他們這些寫小說的,最善於捕風捉影,無中生有,顛倒是非,我對他們一點好印象都沒有。其實真正的土地也是存在的,雖然神職不高,但是卻也不似小說裡那般無用。土地掌管一方黎民生老病死,風雨調順等等。這也是舊時每個村都設村廟供奉土地爺的道理。相傳供奉了土地爺的村子每年都比其他村子多打糧食……”
我對關於土地爺的傳說也都停留在傳說故事裡,聽他這麼一說也感覺很新鮮。
廖光明繼續說道:“而與神職對應的是鬼職,管理一方的鬼職就是鬼土地。”
“看不出來啊,老劉頭居然是鬼土地?”
“鬼土地其實也是我們方士給起的名字。具體叫什麼我們也沒去過地府考證過,但是現在看這一方的鬼應該都歸老劉頭管了。”
“那……這事咱們不管了?老劉頭勢力這麼大,他想維護他兒子我們也確實沒辦法。你不是說房子也不買了,事也不查了嗎?”我記得廖光明在地下說過類似的話。
“那是我說給老劉頭聽的,這事我必須管。麻一鳴不能白死。”廖光明咬牙切齒地說道。
“怎麼管啊?你都不是老劉頭的對手。”
“不能力敵,只能智取。較量纔剛剛開始,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廖光明的眼裡冒出兩道精光來,看起來他的元氣恢復了大半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我問道。
“我們不是打聽過了嗎?老劉頭不是被用稻草替了身體嗎?他既然能變成厲鬼,肯定就不是火葬,他一定還有自己的本身,咱們去找到他的墳。”
我一愣:“找……找墳幹嘛?”
“找墳還能幹嘛?挖了它……”廖光明的臉上現出一絲猙獰。